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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怀着激情心情过来，可事实上成片与她的期待差距很大。 可这是前辈特意邀请她过来看片，那要怎么给出反馈呢。 《他的草原》拉片她拉过3次，不管是镜头语言还是故事内涵，每次看都会让她惊艳。 但是今天的片子，她看了一半的时候就觉得索然无味，甚至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出意外的情节，不过, 最后还是硬逼着自己看下去。 如实说？ 那她相当于当着孩子他父母的面诋毁亲生孩子, 而且这作品曾老师既当爹又当妈, 会多难过。 最主要的是, 她其实也还是新人，作为还在学习阶段的新人导演，有些想法意见可能就她自以为是, 反而害了人家怎么办？ 语言包装一下？那风亦盼自己心里就过不去，而且这样的电影，她夸它可能想到的修饰词也只有, 好看好看, 再加个卧槽？ 这社会学真要命。 想着, 风亦盼还是叹了口气。 曾亚图戴着棒球帽，成片剪辑后, 他看了很多次，所以这次放映他更多在关注这年轻导演的表情：“没事，放心大胆说，我自己知道有些问题。” 这次邀请他们两人过来，一方面自然是确实想认识一下风亦盼，另一方面，作为已经成名的导演，其实他和其他导演交流机会并不多。 在成名之前，为拍摄曾亚图在草原待了快五年，成名之后，就被推着拍摄《刺青》，本就没认识多少同行，作为秦影青年导演的领头人，同曾亚图一代的导演，他暂时有点扯不下脸皮去请教。 风亦盼看了看她的前辈，又看向旁边空荡荡的位置，姜伋这个中间人刚刚一碰头就眯着眼睛说在附近有点事，就走人了，搞得她现在就像在摇曳的小舟在激流中漂泊。 最旁边剪辑师曾晨倒是看出了风亦盼的窘迫，鼓励道：“没事，风导，你说你自己的想法就好，老曾和我矛盾多的去了，但一直都是直来直去，刚好这次成片剪辑上，我们两个就有不少相左的意见，或许你的意见能让我们有新的思路。” 曾晨与曾亚图是堂兄弟，作为《他的草原》剪辑，他成名更早，在这之前就拿过不少剪辑大奖。 风亦盼想了想，也没在犹豫，她很感激曾老师很早之前对于天师的转发分享，之前有时间州信聊起他们的片单也有很多共鸣，更珍惜他专门邀请她过来看片。 或许就是因为太在意，才比往常怯懦多了。 可她其实不应该去想社会学关系，而是去信任曾亚图邀请她过来看片，并愿意接收评价的决定。 拿定主意，风亦盼略微坐直身体：“那我就直言了，就作为观众的角度来说，我会觉得这部电影有很多问题。” “第一个是讲故事的问题，电影核心是想讲一堆普通人的不普通故事？可在我判断力这只是一批毫无文笔的散文。说实话，我相信把这些主演们坐在一起吃饭拍个纪录片可能都比这个电影来的让人有欲望看下去，这是西斯克尔测试告诉我的。” “第二个是人设处理，刚开始看到姜伋的时候，我以为他所饰演的角色是孤独，叛逆，浪漫，可也是一个为鸡毛蒜皮而生活的普通人，可这些印象融入到琐碎矫情的人生台词里，就只觉得这是个喝花露水的伪文青，或者说，这让我都不知道姜伋是为了饰演伪文青，还是因为演技不好？他整个人都让人觉得很怪异。” “第三个是画面语言，剪辑方式各种时空倒错，滤镜色调匹配人物情绪变化，处理得也很好，好吧，我承认里面的刺青图案都很好看，可大概画面太美了，所以唯一让我留有印象的只有姜伋学刺青的大逆光画面。” 不出意外，风亦盼果然看到两位老师表情僵硬，虽然有点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可总结的词保持犀利：“所以，你们也听到了，我只记得他是姜伋，而不是这个刺青主角的名字......” “够了！”曾亚图站了起来。 风亦盼一个激灵也一同站起来，一连三鞠躬，态度极为诚恳：“老师对不起，我口不择言，我道歉。可能我口味审美不够大众。” 她一说，就变得有点收不住情绪，因为有一点点替姜伋委屈，据她了解，姜伋是为角色练习包括不限于自己给自己刺青...... 而且他演技不差的。 但风亦盼确实不应该这样放肆，她又何尝不知道拍出一部作品这背后主创团队们付出多少努力。 可......这个世界努力不代表结果，想到这里，风亦盼开始对未来拍摄作品升起了更加谨慎的心，还有她必须要学会承担责任。 想着想着，她有一些担心若是未来有一天她拍出的作品连她自己那关都过不了，那怎么办...... 这门课，是以后她的必考科目，风亦盼默默把它放入了她日常的学习科目之一。 “不，是我的问题，我......”有些梗咽，也未说完，曾亚图压了压帽檐，直接转身离开房间。 留下房间里两个人面面相觑，许久之后，风亦盼才拖着凳子坐到曾晨旁边：“曾老师，我能看拍摄的素材么？想看看能不能给些实质性的建议，我在剪辑创作上还是有经验的，之前的微电影、MV都是我自己剪的。” 既然直言不讳，她应该为此做出她可以给到的帮助，这才不枉曾老师的邀请。 小女孩裹着最简单的黑色羽绒服，神色又惶恐，又不安，可偏偏还有一点点自信。 曾晨看着风亦盼眼眸里的坚定，解释道：“有快十个小时的原素材。” “我可以，就是马上要过年，曾老师这边......”风亦盼知道提出要求有些过分，原素材并不是她一个外人可以看的。 曾晨：“没事，我孤家寡人的，对了，叫我晨哥就行，这老曾在前头当老师就行。” “好，谢谢晨哥。” 风亦盼拿出手机把今天晚上回家的票给退了，再给姜伋发了信息让他回家过年。 处理好后续安排，她就跟着曾晨在剪辑室从白天一直看到晚上凌晨。 深夜，风亦盼桌前放着的一叠纸，上面已经写满各种信息。 虽然没有看剧本，可画面整理能力极强的风亦盼基本上梳理出了十个多小时拍摄的故事脉络。 电影分主人公的少年青年两段人生故事。 主角少年时跟着师傅学刺青，然后遇见一个经常过来刺青的陪酒女，可后来他们交往才知道，这是一个打手的女人，她每次被打狠，就会过来纹身，少年对感情的处理方式即心疼可又挣扎，而这个情节的结局就是他师傅背锅，在一个雨夜被那男人打死。 时间来到主角青年后，复仇故事是没有，那个打手已经进了监狱，而主角继承的店新增了去刺青业务，后面故事核心变成去追溯每个客人背后的故事，比如被担心被欺负的老实少年，又比如失恋的文青故事...... 曾亚图的拍摄方式，其实画面设计上都非常有他的风格，从构图光比上来说都很美，可在叙事手法上属于冷静利落的，这其中能感觉到拍摄草原的方式。 其实，从素材上来说，几乎很多人物的故事拍得算完整。 “人物故事线好多啊。”风亦盼脑海里已经把拍摄所有素材记了一遍，自然发现素材内容有快10多个小时的原因，甚至青年后有些配角的戏份加起来和少年时期的姜伋誓言主角相当，那这画面再美，把那么多人物压缩在90分钟的电影里，画面故事就显得又挤又失焦。 说着，风亦盼把写满笔记的纸张有逻辑顺序的排列了一下，特别抽出了几个片段：“至少这5个角色故事，就很多余。” “唉，也不怪老曾，制作人和投资方各种加塞配角，演员还自己给自己加故事，说什么要人设丰满完整。”曾晨虽然不常在拍摄现场，可片场大概情况还是知道，他一眼就确认风亦盼分离出的角色都是后面加塞的，所以吐槽也不留余地，“说起来，唯一不加戏也只有姜伋，若不是姜伋演技对味，又是秦影毕业，后面又有越莱，可能这角色剩下的时间比现在还少。” 风亦盼蹙眉：“制片人不管成片质量么？” 她接触过的制片人素养似乎都很好，虽然也会权衡利弊，但绝对不会无休止干预。 “我们这个制片人是之前《他的草原》发行负责人，有的是想法，他觉得随便加几个配角，老曾还是能拍好来着呢。”曾晨也不怕丢人，有啥说啥，“他做的唯一靠谱的地方，就是让剪辑权还握在我们工作室，不然结果更惨。” “这么说吧，咱们工作室光鲜亮丽，可因为草原那边还欠着钱呢，老曾不得不听话。” “欠钱......？”风亦盼疑惑。 曾晨一把瘫坐在椅子上：“别看《他的草原》票房好，收益高，可大部分都在别人的口袋，那五年为了拍电影，老曾向他们借了钱，虽然目前还得差不多了，可老曾原先就答应给拍摄的草原做生物修复治理，就算后面有政府牵头，可还需要一笔不少的费用，为了这费用，就需要拍完这部。” 风亦盼不由坐正了身体，她看着桌上的各个笔记：“晨哥，春节你们工作室还上班吗？” “啊？上的，这片子3月必须要给到了。”曾晨补充，“电影本来上今年春节档的，但是老曾以后期为由拖到现在，说起来，就是因为看了你那《人从众》和《加油！天师》，他魔怔住了，觉得明明立意上都是关于人性，可就是比不上，才磨到现在。” “那行，我想来打扰几天，算是为我口不择言道歉。”风亦盼看时间已经快凌晨1点多了，决定先回去做些准备，然后和老爸老妈道个歉，这春节她要和这电影杠上，“不过更多是在剪辑后期的想法分享，晨哥你不会嫌弃我吧？” “额，你也没错。”曾晨解释的时候，还带开玩笑，“我说那么多就是想让你别误会，他情绪起来，和你的评价无关，总不能因为你比他优秀，就都赖你吧。” 都说文人相轻，这导演自然也是有这种情况的，曾亚图也就在一举成名之后稍微好一些，c。 曾晨知道他这老哥为人是豁达的，可就是太豁达了，不会太拘泥各种圈内所谓的规则，说话直接了当，也因此并没有特别好的导演朋友。 反正据他所知，风亦盼算是曾亚图第一个邀请过来做客的导演了。 “没，我也有点情绪，我有一些想法。”风亦盼把她的想法讲出来，“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曾晨看过来：“好，你说。” “我刚刚初略在脑海里构思一下素材，最下策，如果电影里一定要保留支线故事，那就把电影时间延长到至少120分钟，比如这几段和这几段都要加上，再重新剪辑，那故事完整性会高很多。” “这中策，如果能够解决投资商相关问题，我们可以在剪辑上下功夫，把这些累赘砍掉，然后重剪，我有一些思路，你看，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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