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哭声已经完全止住,估计是头晕,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只是睡得不太安稳,总忍不住哼哼唧唧。 陆平洲看了闺女一会道,伸手道:“我来抱她吧。” “不用,也没多重。”程蔓摇头,“而且你待会不是要去打电话吗?换过去换过来,别把针头弄掉了。” 想到针头掉了闺女还得受次罪,陆平洲说道:“那等我打完电话再换。” “嗯……” 两人在输液室坐到六点四十,陆平洲估摸谢子明已经到办公室了,起身找到护士,借用护士站的电话拨过去。 陆平洲一共打了两通电话,第一通打给了梁司令,跟他说请假的事,第二通则打给了谢子明,告诉他自己已经请假。 得知程程生病,谢子明心里不免担心,就多问了几句,确定没问题后才松口气,让他不用担心团里的事。 两通电话结束,陆平洲回到输液区,从程蔓手里接过程程,抱在怀里坐下。 虽然两人已经足够小心,但程程还是醒了。 感觉到右手的不方便,程程反射性想抬起手,但很快被程蔓按住,低声哄道:“程程乖,咱们在打针,不动啊。” 小姑娘眼睛包着泪,哼哼唧唧地说:“难受。” “难受也忍一忍,等打完针,妈妈给你买糖吃好不好?” 小孩子没有不喜欢吃糖的,程程也不例外,而且因为程蔓怕她吃太多糖把牙齿搞坏,这方面盯得特别紧。 一听有糖吃,程程就觉得没那么难受了,提要求道:“那我要大白兔,好多好多的。” 小丫头还挺贪心。 但见她有精神提要求,程蔓反而放松不少,一口答应下来:“行。” 反正「很多很多」到底是多少,得她说了算。 …… 小孩血管细,输液速度快不起来,程程六点出头开始吊水,到七点多王芳过来,才输了三分之一。 程程手上扎着针,身体又不舒服,没什么胃口吃早饭,程蔓追着喂才喝了一小碗粥。 程蔓没有强求,见她实在没胃口就算了,跟陆平洲轮流将剩下的粥和菜吃完,饭盒交给王芳时说:“我们打完针就回去,中午不用送饭过来。” 王芳应了声好,提着饭盒就走了。 随着他们吃完早饭,输液区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这里是儿科,来看病的都是孩子,而小孩没几个不怕打针的,大点的还能忍,六岁以下的扎针时基本都要嚎几嗓子。 而小孩很容易从众,本来扎完针已经止住眼泪的孩子,在听到别的小孩哭后,很容易跟着哭起来。 于是,七点以后输液区里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基本没停过,听得程蔓脑袋一抽一抽的。 唯一欣慰的是,程程没有跟着那些小孩一起哭,不然她更头疼。 熬到九点左右,程程终于打完了针。 但夫妻俩没有就这样离开,而是带着她去找医生,检查她还有没有烧。 检查过后,医生说烧已经退了,但建议继续打两天针等她好全。程蔓对此没有意见,只是担心程程病情反复,在陆平洲不在家时烧起来,不好就医,让医生除了输液外,又多开了几片儿童退烧药。 缴完费取到药,夫妻俩就带着孩子离开了医院。 虽然已经打完针,烧也完全退了,但回去路上程程依然蔫蔫的,直到经过供销社门口,她才眼睛一亮喊道:“爸爸停车!” 陆平洲闻言却没有停车,只放缓了速度问:“怎么了?” “大白兔!” 因为吉普车已经开过了供销社,所以程程有点着急,说话顺序全是倒的:“妈妈大白兔!说好的我们!” “你眼睛真尖。”程蔓无奈道,“停车吧,我带她下去买糖。” 陆平洲说了声「好」,将车停在路边,不过停好车后他也一起下了车,跟在媳妇孩子身后走进供销社。 改开至今已有四年,这四年的变化不说翻天覆地,也能用日新月异来形容。 四年前售货员是八大员之一,金饭碗,没有竞争压力,面对顾客时一个比一个傲气。 四年后的今天,私营小卖部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国营供销社接连倒闭,人人都面临下岗风险。为了一家子生计,当初不正眼瞧人的售货员都渐渐学会了笑脸迎人。 三人一进门,便有售货员笑着问:“小程来了?陆同志今天不用去部队啊?” 他们进的这家供销社,地址就在他们家巷子外面,一家三口平时没少光顾,跟售货员都算相熟。 程蔓闻言先笑着喊了声徐姐,然后指着程程解释道:“她早上发烧了,我们带她去医院打针刚回来,平洲部队那边请了假。” “发烧了?那程程怎么样?现在烧退了吗?”徐姐问完又道,“最近气温变化大,感冒的人是多。” “已经退了,但医生说最好再打两天针。” “退了就好……”徐姐松了口气,又笑着问被陆平洲抱在怀里的小姑娘,“程程打针的时候哭了吗?” 程程六点四十多才彻底清醒,已经不记得被扎针时的嚎啕大哭,至于醒后挂着眼泪哼哼唧唧要糖吃的事,也被她选择性忽略掉了。 因此,程程回答时声音非常响亮:“没有!我打针的时候好多人都哭了,但是我没有哭!” 徐姐一脸惊讶:“程程这么勇敢呀?” “嗯嗯!”程程用力点头,并自豪地挺起了胸膛。 程蔓:“……”行吧,她开心就好。 随着生产力提上来,早年凭票供应的许多东西都取消了限制,拿钱就能买到,大白兔奶糖也是如此。 但程蔓没有多买,只要了一小包,拿到手后也没有都给程程,只往她捧起的双手上放了两颗。 虽然忽略掉了哭哭唧唧的事,但妈妈答应打完针后给自己买很多很多糖果这件事,小姑娘记得挺清楚。 所以程蔓停止放奶糖后,程程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视线从自己肉乎乎的手上一直挪到妈妈脸上,跟她对上目光后充满期待地问:“还有呢?” 程蔓装傻问:“还有什么?” 程程以为妈妈是忘了,连忙提醒说:“奶糖啊!说好好多好多奶糖的,妈妈你才给了我两颗!” 面对闺女满是控诉的表情,程蔓淡定伸出手,从她手上拿起一颗奶糖道:“这,是一刻奶糖。”再把奶糖放回去,“这,是好多奶糖。” 程程瞪大眼睛:“这明明是两颗!好多是好多好多颗!”不要以为她不识数,她可是已经从零数到一百的聪明孩子! 程蔓假装无辜:“可是在妈妈的理解中,比一颗多就是好多好多颗啊。” “可是、可是……”小姑娘嘴巴一瘪,眼眶渐红道,“我说的是好多好多颗,不是两颗的。” 虽然程蔓不想给闺女吃太多糖,但见她说得可怜巴巴的,而且考虑到她还生着病,不由心软下来,问道:“你的好多好多颗,具体是多少颗?” 说这话时。程蔓想如果她闺女只想要三四颗糖就给她算了,只要平时管得严,偶尔放纵一下应该没关系。 但小姑娘心很大,她仰头想了好一会,吸着鼻子说:“要比一百颗多。” 一听这话,刚停好车的陆平洲忍不住转过头,提醒说道:“一百颗这么多,你吃得完吗?要不还是少要点,吃几颗算了。” 但小姑娘没听出爸爸的言下之意,很有主意地摇了摇头说:“不要,我就要比一百颗多,我可以一直吃一直吃,把它吃完!” 程程畅想时,程蔓什么都没说,只慢慢地将手里的奶糖包装袋一点点地卷了起来。 别看陆平洲管手下士兵的时候那么凶,面对闺女时他是真严格不起来,这会见媳妇要发飙,忍不住挑明道:“你看啊,刚才你妈只买了一包奶糖,全给你也不够一百颗奶糖,你看你是不是应该少要一点?” 小姑娘噘嘴思考起来,半响后灵光一闪道:“社社里面有呀,妈妈可以去买。” 陆平洲:“……”带不动了。 而已经揣好奶糖包装袋的程蔓听着这理所当然的话,冷笑一声道:“想得美!就两颗奶糖,你爱吃不吃,不吃给我!”说着朝闺女伸出手。 小姑娘怕仅有的两颗奶糖被抢走,大声喊了句「我的」并迅速收回手,将奶糖抱在怀。 虽然有两颗奶糖,但程程仍然觉得委屈,望着表情冷酷的妈妈渐渐瘪起嘴,眼泪也快速酝酿,挂在眼角要掉不掉地控诉道:“妈妈骗人!说好好多好多奶糖的!” 然而程蔓脸上毫无愧疚,语气也十分冷酷:“我说的好多就是两颗,哭吧,反正你哭破喉咙也没人来哄你。” 听到这话程程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并委屈喊道:“爸爸!” 被闺女哭得心软,但一抬头就对上媳妇充满威胁的目光的陆平洲:“……” 不要喊我,怂。 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 吃苹果 别看程程年纪小, 实际上小丫头精得很,哭了会后见没人哄就自觉忍住了眼泪。 但她也是有脾气的,下车时不肯让爸爸妈妈抱, 自己扶着座位下去。进屋后也谁都不搭理,径直坐到沙发上, 低着头捏着奶糖, 一副受气包的样。 王芳看得纳闷,轻声问程蔓:“程程怎么了?” 程蔓语气淡淡:“闹脾气呢,不用管她。”说着她就上了二楼,早上出门太仓促, 她到现在连牙都没刷。 但上了没几阶楼梯,程蔓就停住了脚步,扭头看着陆平洲说:“不许给她买糖。” 听到这话陆平洲还没说什么, 程程先不高兴了,她猛地侧过身,冲着程蔓重重地哼了声,喊道:“坏妈妈!” 闺女持续作死, 陆平洲也很无奈,说道:“好。” 程程闻言睁大眼睛, 等了会没见爸爸收回话, 又大声说了句「坏爸爸」, 就气鼓鼓地坐了回去。 听到这话, 程蔓倒是乐了, 笑话陆平洲道:“让你当好人。” 说完就上了楼, 留下里外不是人的陆平洲看看客厅里的闺女, 然后再抬头看一眼空无一人的楼梯, 忍不住叹了口气。 左右为难, 就是他现在的真实写照。 …… 都说小孩不记仇,生气了哄一哄就行。 但程程不是这么好哄的小孩,到晚上还在生妈妈的气,不肯跟她挨着睡。 程蔓也不是那种会一味追着孩子哄的家长,小家伙不乐意跟她挨着睡,她还不乐意挨着她呢。 把晚上观察闺女体温的工作交给陆平洲后,就心安理得地在床的外侧躺下。 被夹在中间的陆平洲一晚上没睡好,倒不是不习惯睡在中间,而是惦记着闺女的病情,夜里醒了好几次,给她掖被子摸体温。 好在小姑娘身体向来结实,昨天打过针后,体温就一直维持在正常区间里,没有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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