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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能不能出得去...... 周窈窈咬了咬下唇，露出一个苦笑。 至于能不能出得去，那就只能看命了。 * 已是深夜，但周家灯火通明，无人安寝。 殷岃被喜颜搀扶着，缓缓从马车上下来，一步一步，颤颤巍巍地朝书房去。 他虽然已经能行走，但两条腿还是完全不听使唤，只能先依靠着腰腹发力，找准支点，才能勉强挪上几步，挪完几步后就要站着缓缓，重新再找支点。 尽管随队的太医主治的是周窈窈的病症，不过临行前整治殷岃的太医也曾同他交代过，该如何为皇上的双腿施针药疗。 太医已经命人准备好了银针和药剂，放置在书房中，他紧跟着皇上从马车上下来，只等皇上到书房后就为其针灸药疗。 好不容易行到了书房门口，太医忙推开书房的门，请皇上进去时，殷岃的脚步却顿住了。 他偏过头，望了一眼一廊之隔的周窈窈闺房，低声道：“等等。” 言罢，他便紧紧攀住喜颜的胳膊，一步一步，又朝那闺阁方向挪去。 喜颜轻叹一声，出声劝道：“皇上，您还是先瞧瞧腿吧，娘娘的闺阁，待寻到娘娘了再看也来得及。” 殷岃紧抿下唇，一言不发，额头上青筋暴起，只是往那边去。 喜颜只得闭上嘴，全身心地服侍皇上前去周窈窈闺阁。 屋中并无人在，芽春和其他的侍女全部被派出外面去寻找娘娘的踪迹，屋内漆黑一片。 殷岃低声道：“点灯。” 喜颜连忙应声，搀扶着皇上靠在软椅上坐下后，立刻摸索到烛台前，点燃蜡烛。 屋中的陈设与她先前离开时一般无二。 殷岃不等喜颜回转身子，歇了一瞬后便硬撑起身子，扶着墙，一点点挪向周窈窈放置衣物的箱笼处。 箱笼没有上锁，他打开后，里面的衣物还整整齐齐地叠放在里面，完全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喜颜看到皇上居然自己行动，“哎呦”了一声，快步行到男人身旁，又扶住了他：“皇上，您想瞧什么告诉奴才啊，奴才扶您瞧。” 殷岃还是没有说话，在喜颜的搀扶下，又来到了她的梳妆台前，梳妆台上放置着她常用的妆奁。 他打开那妆奁匣子，里面的首饰似乎也一件没少，不但如此，好像还多出来了什么。 他腾出一只手来，只单臂扶着喜颜，拿起了妆奁里的那枝桃花。 已经快要入夏，但汉中郡三面临山一面傍水，周边的山顶上还有些未谢的桃花，不知她是何时吩咐下去让人摘的。 那桃花的花瓣边缘已经卷曲，颜色虽然还艳丽着，可也开不了两日了。 殷岃盯着这桃花，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他总是觉得，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却有些想不起来。 难道是间隔的太久了？还是梦中见过？ 他还在沉思时，外间突然响起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侍卫大步冲了进来，未进屋就喊道：“皇上，寻到娘娘的踪迹了！”
第113章 杀人 周窈窈本来想寻辆牛车, 伪装成农户出城进山，但半夜时分，牛车难寻, 好在两个孩子是卖艺的, 有辆小推车, 虽然不及牛车大，但足以装下瘦弱的周窈窈。 待女子上了推车后, 再把他们的刀架、大盆之类吃饭的家伙什放上去，就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除非搜查, 不然定然瞧不出。 因为怕晕倒的官兵们醒来，三人动作很快，把所有没必要拿的东西全部扔下了, 但就算这样, 他们推着车准备出巷子的时候，还是听见了官兵们醒来后的动静。 “妈的，那两个小兔崽子去哪儿了？” 听到这声音, 推车的两个孩子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飞快地把推车推到了巷子转弯处的角落里, 紧接着便钻进了推车下方的空挡中。 几个昏倒的官兵迷迷糊糊醒来后, 在屋内打砸了一番，把柜子都摔碎了还是寻不到两个孩子身影。他们又寻了个瘦些的官兵钻进洞口去，这才发现洞口连着隔壁的院子, 里面也是空空荡荡, 除了两个咸菜缸子, 什么都没有。 官兵们骂骂咧咧地追出了巷子，可这巷子通往几个方向, 也不知道那两个孩子走的究竟是哪条路。 几人合计了一下，决定分头追，空出一个人，去县衙搬救兵。 这附近都住得穷苦人家，没有一个舍得夜里点灯的，无论是哪条巷子，都是黑压压一片，平时都就着月光勉强辨认清楚道路。可此时月光被乌云遮住了大半，微弱的月光让人连路都险些分辨不清。 孩子们屏息凝气，安安静静地蹲在小车下的空档里。 可该来的还是来了，一道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近了，来人气喘吁吁的，嘴里一直骂个不停，听声音，正是先前领头的那个官兵。 “让爷爷找到你们两个，看不把你们抽筋扒皮。” 领头官兵朝一旁啐了一口，好巧不巧地，正落在小车前方。 孩子们紧紧握住彼此的手，连大气也不敢出，周窈窈更是瞪大眼睛盯着上方遮盖住她脑袋的大盆，金钗再次被攥到了手里。 官兵偏头瞅了瞅旁边又分出来的一条巷子，嘴里骂了一句，扭头朝身后喊道：“那边查了吗？查完没动静来这边！” 半晌，都没人回答他。 “妈的，几个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嘟嘟囔囔地，望了一眼分出的岔路，又看了一眼原先行得直路，咬了咬牙，照着原先行得那条直路上去了。 听着那道沉重的脚步声又渐渐远了，周窈窈长出了一口气，轻轻叩了叩身下的推车。 两个孩子会意，立刻从车底爬了出来，男孩在前拉女孩在后推，用尽全力让推车快些离了这巷子。 可他们毕竟年纪小，力气有限，推得速度怎么都快不起来，好不容易到了这条巷子口时，适才跑到另外一条路上的官兵没寻到人，又折返了回来。 孩子们只得故技重施，把推车飞快放好，又钻了下去。 领头官兵喘着粗气行到适才分岔的巷子口，望着漆黑的巷子，又啐了一口：“这破地方，老子真是不想来第二次。” 一边说着，他一边抬脚，仔细在巷子内搜查起来。 听见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周窈窈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两个孩子躲在车下，从缝隙里瞧见那双大脚一点点靠近，不约而同地伸出手，在角落里去摸索石头。 终于，那双脚停了下来，官兵就着微弱的月光，望见了巷子口堆了不少东西的推车，随即又偏过脸，在周围瞧了瞧。 女孩咬咬牙，想要拿着石头窜出去时，被男孩拦住，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官兵的声音清晰可闻，就像是贴着他们耳边说话一般：“真是怪了，人究竟跑哪儿去了。” 他在原地转了转，没见人影，又靠近了推车，伸手随意在车上扒拉了两下：“也不知道这车是谁家的，都是些破烂，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话音未落，一柄大刀“当啷”一声，从推车上落了下来，正巧落在官兵的脚边。 官兵顿住，嘴里喃喃道：“这，好像就是那两个小兔崽子的东西吧。” 说着，官兵费力地弯下圆滚滚的身子，想要去捡拾大刀。 从车底的缝隙里，他对上了两个孩子的眼睛。 “妈的，躲在这呢！” 两个孩子已经从车底窜了出去，拿着石头往官兵身上招呼，可官兵先前领略到了二人的武艺，一时间并不上前，只拿着大刀自保，同时从怀里掏出一只竹哨，用力吹响。 “小兔崽子，等着吧，一会儿爷爷就把你们弄到牢里去就着下酒菜扒皮。” 官兵露出一个狞笑来，背靠着推车，用大刀格挡着两个孩子的攻势。 男孩女孩见势不妙，一跺脚，也顾不上推车了，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官兵连忙提脚要追，一边追一边又吹了遍竹哨，眼看他追不上两个孩子，干脆发了狠，舞着那大刀迫近，像是要置孩子于死地。 两个孩子手中没有武器，一时间失了主动，眼看就要被大刀所伤时，忽地，身后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等等。” 那官兵回头一看，眼睛都直了：“这地方，居然还能有这般美人。” 周窈窈站在那官兵面前，发髻乱糟糟的，神色凝重道：“我跟你回去，你放过两个孩子。” 官兵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你就是县令命我们寻的女子啊，这般貌美，难怪举全城之力也要寻你。” 官兵此时也懒得去管两个孩子了，他手里紧握着大刀，面色狰狞，浑浊的眼神色眯眯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笑道：“反正你是要被抓回去的，不如让官爷先爽快爽快。” “放肆！” 周窈窈厉声道：“你可知我是谁？” 官兵哈哈大笑：“你该不会也像这两孩子一样得了失心疯，以为自己是娘娘？” 周窈窈冷下脸：“你不会不知道，周主簿家有个女儿入宫，如今已经是贵妃之位了吧。” 官兵闻言神色大变，仔仔细细打量了周窈窈一番，咬牙道：“他妈的，既然你真的是娘娘，那要是回去了，还能有老子的好果子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你杀了，嫁祸给这两个小兔崽子。” 说着，他便举起大刀，要朝周窈窈身上砍来。 两个孩子连忙要往官兵身上扑，可还不等他们碰到那官兵衣角，那官兵已经歪着身子，重重地倒了下去。 周窈窈举着手中的金钗，定定地盯着倒下去的那坨肉，目光发直，嘴里喃喃道：“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孩子们连忙一边一个拉住她的胳膊，低声道：“娘娘快走，官兵们马上追来了。” 话音未落，巷子口便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周窈窈回过神来，咬着牙往前飞奔。 在她的身后，停着推车的巷子口，一株瘦弱的夹竹桃在逐渐明亮的月光之下，缓缓露出了身影。 * “什么动静？” 席临然正带着一队侍卫沿着茅厕那片挨家挨户查探，刚刚从一户人家出来，就听见远处响起了一声竹哨声。 侍卫侧着耳朵听了听，朝席临然摇头道：“大人，寻到娘娘是要放响箭的，竹哨应当是当地官兵们另有事宜。” 席临然点了点头，准备继续查探下一家，可他刚刚敲响了下一户的门，又听见了那隐隐约约的竹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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