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进冷酷薄情,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乔家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可得防着些。 苏源沉吟片刻:“回头我就安排人过去。” 宋和璧放下心,一转眸发现元宵睁着一双圆咕噜的眼睛,目光在他们身上流连,不由失笑:“元宵听得懂?” 元宵鼓着腮帮子,略一沉吟:“爹爹说的可是之前那个坏人?” 虽是疑问句式,口吻却很笃定。 倒是聪慧敏锐,苏源暗叹一句。 不过元宵还是个孩子,该有一段无忧无虑的童年,无需操心这些大人才要操心的事情。 思绪流转,苏源轻描淡写道:“不是多严重的事,只是担心他事后想起来,让人给如意铺子找麻烦。” 元宵不知内情,又一向对他的话深信不疑,紧绷的小脸舒展开来。 宋和璧顺势转移话题:“前天送去的珠花图纸应该完工了,咱们过去瞧瞧?” 元宵眼眸弯弯:“好~” 苏源被她的雀跃感染,跟着笑了笑,让陈正驾车去首饰铺子。 “您可来得真巧,午后刚送过来,只等着您来取呢。” 掌柜热情地笑着,双手奉上一方外观精致的木盒。 等回了车上,元宵迫不及待打开。 当看清珠花的样子,她惊艳地轻呼出声:“好漂亮!” 依旧是蝴蝶形状,却比之前的更加精致,每一处都恰到好处地戳到元宵喜欢的点上。 “喜欢就好。”苏源眸光温和,又对宋和璧低声道,“回头我也为你设计一支。” 宋和璧没好气睨他一眼:“你从番邦可带回不少东西,我也不缺这一支。” 话虽如此,眼底的笑意几乎满溢出来。 两人相视一笑,又看向对珠花爱不释手的元宵。 车身摇晃,晃出一室温馨。 翌日一早,苏源就起身了,开始捯饬自己。 在家歇了几日,他的肤色稍微转白了那么一丢丢。 但还是和之前不能比,猛一看活像个在地里刨食的庄稼汉。 苏源站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总觉得进宫赴宴时被侍卫拦在门外。 理由:闲(农)人(户)免进。 宋和璧倚在床头,看苏源满脸郁闷,快要被他笑死。 好在她憋住了,揉着憋到发痛的肚子,一本正经道:“阿源,这可是你的功勋,别人想要还没有呢。” 远靖舟归来后,朝中某些人以前对出海有多避之不及,现在就有多后悔。 这可是满满当当的功劳,可以让子孙后代吹几十上百年的英勇事迹,就这么被他们亲手从指缝里漏出去了。 苏源想也是,当下一扫郁闷:“左右你今日不用出门,再躺下睡会,我先去用饭,等会接元宵回来,再入宫赴宴。” 一切都被他安排好了,宋和璧笑盈盈地挥了挥手,钻进被窝里。 ...... 两个时辰后,苏源把元宵送回家,乘马车前往皇宫。 除陛下特许,等闲不得在宫中纵马,亦不得乘坐轿撵。 所以苏源在宫门口下了马车,四周已有不少官员,三三两两结伴往里走。 有人注意到苏源,热络地同他打招呼。 “苏大人安好。” “时间真快啊,上次见苏大人还是四五年前。” “四年不见,苏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风流倜傥呢。” 苏源:“......” 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那人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老脸一红,讷讷说不出话。 还是他身边的同僚及时出声,打破了尴尬局面:“苏大人可要与我们一道进宫?” 他们也好打探点消息。 苏源哪会看不出他们的小九九,笑着婉拒了:“苏某还要等人,诸位大人先行罢。” 那几人颇为失望,只好与苏源道别,相携着走进宫门。 苏源在宫门口等了一会儿,寒风照着脸吹,割得有些刺痛,但在忍受范围内。 幸好他出门前在里头加了件加棉的薄袄,不然肯定得冻僵。 等人的空当里,不下几十人上前同他示好,其中好些都是曾经共事过的同僚。 他还看到了岳坚和周修。 这些年,他们都有各自的境遇。 周修前几年自请外放,今年刚调回来,在户部任职。 至于岳坚,他在翰林院熬了三年资历,被调去刑部当差。 因断案如神,被刑部尚书多次提拔。 前几日大理寺少卿被革职,弘明帝让他顶了这个空缺,如今岳坚已是四品大员。 多年未见,彼此间略有些生疏,但到底是曾经交好过的友人,几句话后就恢复了熟络,言笑自若。 等他们离去,不多时,王一舟领着船舶司一众官员过来。 看到苏源,他双眼骤亮,跟脚踩风火轮似的,一溜烟跑到跟前。 先是上下打量一番,又熊掌啪啪拍着苏源的胳膊:“这一路辛苦了。” 王先生儒雅笑着:“承珩瘦了不少,可得好好补一补。” 夏员外郎早忘了被苏大人画饼奴役的那些年,只余下满腔激动:“大人,我们都在等您回来。” 放眼望去,船舶司众人脸上是止不住的喜意,和与有荣焉的骄傲。 之前整理从番邦带回来的那些东西,他们可都亲眼所见,传闻中可亩产三千斤的天薯,还有其他靖朝从未有过的作物。 除此之外,那些书画、瓷器、布帛等物,以及驿馆里的那群番邦人,都是满载而归的证据。 是谁造出靖朝第一艘真正意义上的海船? 船舶司! 是谁带领上千人乘风破浪,历经艰难险阻与别国友好交流? 船舶司正使! 骄傲叉腰.jpg 苏源会心一笑:“宫宴快开始了,咱们快进去吧。” 苏大人一发话,大家满口附和。 一群人说笑着走在宫道上,苏苏源走在最前面,众星捧月一般,仿佛生来便是最耀眼的存在。 这一幕落入不远处乔大人的眼中,深深刺痛了他的双眼。 外孙幽禁于一方宫室,几欲疯魔。 乔家失去倚仗,在京中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陛下无情打压,乔家男儿的官位一降再降,一个接一个地远离权力中心,或外放为官,或身居清闲岗位,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 家族的没落与衰败,让乔大人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不止。 偏始作俑者因深得帝心,在朝中混得风生水起,不到而立便已官至三品,比他还高了两级。 落差之大,怎能不叫人心生怨恨。 望着意气风发的年轻男子,乔大人浑浊的眼里闪过一抹阴戾。 苏源这样的阴险小人,合该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 苏源正和大家描绘番邦的风土人情,忽然感觉到一股恶意向他袭来。 针扎一样落在身上,叫他汗毛倒竖。 待他举目四望,入目皆是身着紫、绯、绿色官服的官员。 熙熙攘攘,压根寻不到那道视线的来源。 “怎么了?”王一舟见他皱着眉四处张望,跟着看过去,“可是遇到什么熟人?” 苏源摇摇头,按捺下万千心绪:“方才等你们过来,早已和相熟的人打过招呼,他们应该早就到宫宴上了。” “实在对不住,我来的路上马车坏了,紧赶慢赶才赶过来,让承珩你久等了。”王一舟一脸歉意地道。 苏源之所以顶着寒风在外等候,是因为船舶司值得。 此次出海取得圆满成功,除船上众人的齐心协力不畏艰险,也离不开船舶司成员的努力。 要不是他们夜以继日地造船,连出海的机会都没有,更遑论眼下的盛况了。 船舶司是一个整体,当然要一同出席。 苏源仗着身高优势,拍了拍王一舟的肩膀:“这是意外,我何时怪过你?” 这下不仅王一舟,船舶司的其他官员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这就是他们船舶司的领头人,温和待人,宽容大度,从不摆架子,爱惜下属......(此处省略八百字夸夸) 苏源可不知有人把自己夸上天,一行人加快脚程,顶着寒风赶到重华宫。 重华宫内,已经坐着不少官员,稀稀拉拉地凑在一起,谈笑风生。 苏源这一行十多人进殿,立马引来众人的侧目。 有的官员提前许久入宫,并未和苏源在宫门口碰面。 见苏源黑着一张脸,被紫色的官服一称,更显黑不溜秋,不由面露奚落之意。 “想当初苏大人可是咱们京城数一数二的俊俏公子,这才几年不见,怎的变成这副模样,瞧着跟我差不多岁数了。” 邻桌的官员一个眼神瞥过来,落在这人油腻的五官和花白的胡子上,嗤了一声,引得对方怒目而视。 “苏大人连着几年在海上漂泊,又不像吴大人您,整日里待在屋里,风吹不着雨打不到,功劳一个没立,净顾着横向发展了。” 吴大人瞪眼:“姓刘的,你说谁横向发展呢?” 刘大人压根不怵他,一张嘴嘚啵嘚:“我记得去年吴大人才做过五十大寿,苏大人还没到而立,怎的就跟你差不多大了?” “这总说人老眼花,我以前还不信,直到看见吴大人您,可算是信了。” 吴大人肥硕的脸涨红发紫,说不出一个字。 “吴大人,你说这回陛下会怎么赏苏大人?” 刘大人啧啧两声:“苏大人都已经是三品侍郎了,再往上升,可怎么得了哦~” 最后一个“哦”字百转千回,阴阳怪气的,听得吴大人心口发梗。 酸黄瓜再度升级,变成陈年酸黄瓜。 刘、吴两位大人之间发生的小摩擦无人关注,他们的关注点都在苏源那群人身上。 正如刘大人所说,苏源和盖正明等人立下大功,陛下大张旗鼓举办宫宴,想来是要在宴上论功行赏。 至于封赏的内容,是升官,还是赏赐财物? 总不能是爵位吧。 想到这里,他们自己先笑了。 爵位又不是大白菜,陛下自登基以来还从未给谁封过爵位呢。 所以苏源不可能封爵,绝对不可能! 心理上得到安慰,也不再盯着苏源不放,与人纵情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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