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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的人只管提供东西，吃多少用多少他也管不着也懒得管。 像他们这些教廷的奴仆已经过得比大多数的平民好太多了，这种黑面包虽然他们也常吃，但是他们同样有机会尝到白面包。 不贪她们的东西，但是如果有剩余的东西带回去也没有人会说什么不好。 玛利亚的那一份最近一直被一个名为苏珊的女孩拿走，对方在住宿的时候和周围的人大肆嘲笑她是个傻瓜，说她是个“很新奇的蠢货”。 玛利亚需要养足精神保存体力到达教廷，没时间和她浪费在这些无所谓的争吵上面。 玛利亚知道自己和她们是不一样的，那些女孩子即便是选不上还总有父母可以依靠。 能够有资格参加预备队圣女选拔的人家都不可能是奴隶出生的，平民虽然生活也很清苦，但是到底是没有被剥夺自由，一家人在一起即便日子困苦也还是能活命。 当然也有的奴隶活着比普通的平民还要更滋润，就像是押送她们一行人的那些人，除了个别骑士是显圣者地位崇高，其他的人都是教廷的奴仆。 他们包括他们的后背都是教廷的奴仆，现在生活的滋润需要祖祖辈辈都为教廷奉献，以此作为代价。 苏珊很向往这样的生活，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实在是太困苦了，这几天吃到了的面包比她之前在家里一个月吃到的还要更多！ 她已经无比向往在教廷的日子了。 在她看来，所谓的自由对她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十分鸡肋，在饿肚子的情况下，她根本管不上什么自由和压迫，她只想要不被饿死！ 玛利亚和她恰恰相反，她觉得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再大的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 可是她的家人已经回归了神灵的怀抱，其实玛利亚也不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是否真的如那些大老爷所说的那样，有机会被仁慈的神灵接纳。 “应该是不可能的吧？听说得买教廷的赎罪券，如果没有的话也还是没有机会……” “父亲之前日日都在想着这件事，若是我有机会，希望能有办法圆了他的念想。” 玛利亚想了想，然后又想到父亲临终前对她说的话。 心里不由得更加难过。 有一个又瘦又黑的女孩拿着一小块黑面包坐到了她的跟前，趁着夜色朦胧，不经意间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她。 她悄悄地靠近玛利亚：“你赶紧吃点东西，要我说你也真的傻，即便现在不想吃你也要把你的东西留下来，将来有机会拿出去卖钱也是一条路啊。” “你瞧瞧她得意的样子，她根本就是看你好欺负，你说你，好东西不扒拉在自己碗里给她人做嫁衣，你是不是真的傻啊！” 虽然这位小姑娘嘴上挺不饶人的，但是玛利亚能够感受到她的关心和爱护。 “茱莉亚，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是有的时候你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我想和你说，这东西你还是少吃为好。” 她的话压得很低，配上周围的环境，有一种十分瘆人的效果。 茱莉亚也配合地将声音压得更低，两个小女孩头碰头说着悄悄话：“玛利亚，你是说这是……难道他们都想要我们的命在这里面下毒？” “可是不对啊，女巫的毒药也十分珍贵，怎么可能用在咱们这些低贱之人的身上？你是不是搞错了呀？” 玛利亚有一瞬间的无语：“茱莉亚，你想的也太远了吧？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那这黑面包怎么了？我们不是吃过吗？虽然这里提供的不如我阿妈做的软乎，但是和水一起，再硬的面包也是可以吃下去的。” “你是不是牙齿不好？要不明天你早早地就拿水泡着，等到晚上就可以吃了。” 玛利亚看到茱莉亚马上就要开始讲述“黑面包的n种吃法”，她急忙开口制止：“茱莉亚，我不是其他的意思，我只是说，你还记得我阿妈是怎么死的吗？”
第69章 至死不渝的一场梦（3） ◎我们会有不同的身份，但是我们永远要记得我们首先是我们自己◎ 茱莉亚之所以和玛利亚这么熟悉也是因为两家也有过交集的缘故。 她自然是知道玛利亚的阿妈是如何离开的。 在玛利亚阿妈最后的那段时光里, 她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四肢坏死，这其中的痛苦不亚于被人生生折断四肢。 起先的身体虚弱大家都以为是丈夫的离开让她十分难过, 不少人包括茱莉亚的阿妈也曾经前去劝导过她：“你的丈夫是回到了神灵的怀抱, 你不要为他担心，你应该做的是为他高兴才是。” 玛利亚的阿妈已经虚弱到说话都没有什么力气了，即便如此，她听到这话还是激动地流下来眼泪：“我们这些平民离成为奴隶只有一线，他一直在攒钱想买赎罪券, 希望能够在死后得到神灵的宽宥，下一世能有机会成为显圣者。” “可是我们还没有攒够钱去买赎罪券他就离开了我们，我想，神灵也会因为他没有做到曾经许下的承诺而生气。” “他没有赎罪券就无法得到神灵的庇佑，此时此刻我都不知道他是否在哪个不为人所知的地方受苦……” 她说着又一次心思翻动晕了过去。 茱莉亚的阿妈也只能长叹一口气, 加快了自己攒钱的步伐, 除此之外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他们这么偏僻的地方是没有教堂的, 若是想找牧师为玛利亚的阿妈祷告，还需要走很长的路程。 最关键的是，他们并不识得前去的路程，这其中有多危险没有人知道。 而且, 即便是请到了又如何？他们没有足够的“上供品”来支持牧师出行所需要花费的“灵力”。 对此，她只能悄悄地对玛利亚说道：“我听说生病了的人都是血液里面有了污秽，所以教廷的很多牧师都会采用放血疗法, 这可是贵族们都在使用的方法嘞, 如果你们实在没办法, 即便有亵渎神灵的罪过, 但是如果人能够活下来, 将来努力攒钱去购买赎罪券，想来仁慈的神灵会宽恕你们的。” 玛利亚并不懂得这些，不过茱莉亚的阿妈好像曾经在某个大贵族什么庆典的时候做过一两天帮工，所以她知道这些也不足为奇。 “多谢您，我和我的母亲十分感谢您的慷慨，如果实在到了没有办法的地步，我会使用这样的方法，当然，我们也会向神灵告知，一切都是我们的错误，让神灵不会怪罪您。” 茱莉亚的阿妈欣慰的点点头，虽然玛利亚一大家子人都有点儿蠢，不过玛利亚是个聪明的，她也不介意帮他们一把。 “行了，你就好好照顾你阿妈吧，她虽然吃不下东西但是还是需要吃的，不然……” “我明白的，多谢您，夫人。” 玛利亚根本不懂得什么治疗方法，她能够做的只不过是将屋子烧暖，然后将硬的不行的黑面包早早泡在水里等着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母亲享用。 她也很饿，但是家里最好的东西就是黑面包了，她多吃一口，母亲就少吃一口，这对病患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因此，玛利亚都是吃之前晒干了的野菜，或者是吃做面包剩下来的边角料泡水喝。 即便是这样，她的母亲依旧没有逃离死神的屠刀，很快也就在神志不清的时候去世了。 玛利亚清楚地记得，母亲在最后清醒的时候告诉了自己：“我可怜的孩子，母亲已经要去寻找你的父亲了，之后你就要自己一个人生活了，母亲真的放心不下你。” “最近我一直昏昏沉沉的，但是我能够感受到你的挽留，可是都怪母亲自己太不争气了。” “母亲躺在床上的这段时间想了很多，我们之前的那个村子里人也不少，但是也有很多人像我一样最后离开，母亲也曾经注意到这个问题，只是没想到我自己也中招了。” “我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最后才发现，很有可能是我们吃的黑面包带来了这样的疾病。” 玛利亚瞳孔都张大了：“母亲，怎么会这样……？” 她实在无法忍受，是自己的过失造成了母亲的病情越来越重。 她以为的好的，结果对于母亲来说居然是致命的毒药。 这让玛利亚怎么能原谅自己？！ 玛利亚的阿妈显然也看出来女儿的心事：“亲爱的玛利亚，你的父亲和我都是普通人，但是他当初去做短工到了大城市，他一开始只知道神灵，到了那里见了世面才知道还有其他的。” “你的名字是他听一位贵族提起的，具体是什么意思他不知道，但是这一定是美好的、温暖的。” “你也不必自责，我亲爱的孩子，母亲离不开你的父亲，现在我能够去陪他，是对我来说很幸福的事情，不然他没有赎罪券，不知道在哪里受苦，我想想都痛彻心扉。” “母亲是自私的，原谅我就这样丢下了你，我们生活贫苦，但是也有一些好处，教廷的圣女选拔只能平民去参与，这也是母亲给你留下来的唯一的后路了。” “母亲是如何离去的，这个经验对你来说是你自己要想好如何利用的事情。” 玛利亚的阿妈已经病入膏肓，说出来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她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才说完。 她在最后一刻好似也从神志不清的壁垒中挣脱了出来，死死地握着玛利亚的手，眼睛也死死地盯着她，眼里全部都是不舍。 玛利亚不住地保证自己会好好地让她放心，即便如此，一个母亲又如何能够真的放得下自己的孩子呢？ 即便到了最后，玛利亚的阿妈看不见东西了，也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哪里，她到最后都无法闭上她的眼睛。 是玛利亚亲手将她的眼睛合上，那时的她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她如何不知道，虽然父母对自己的爱意是真的，可是两个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 听父亲说，她的母亲是流落到了这里，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了生存嫁给了父亲。 玛利亚有时候也觉得母亲的一些行为举止并不像是普通的女人，可是问起来她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玛利亚虽然年少，可是她作为一个女孩的细腻让她早早就知道母亲其实并不是很爱她的父亲。 可能一开始她也很难过，因为这和自己想象中的并不一样，但是后来母亲看出了她的心思，找她谈过一次。 “玛利亚，你一定要记得，你首先是你自己，其次才是我的女儿，同理，我首先是我自己，然后才是你的母亲，你父亲的妻子，我们会有不同的身份，但是我们永远要记得我们首先是我们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母亲给出的这个理由太过于……，玛利亚暂时无法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它，不过玛利亚在当时就已经原谅了她。 早熟的玛利亚无法理解当时那些话带给自己的振聋发聩，但是她一直都牢牢地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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