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妙道:“我的小师姐青珩,心里有你。” 温潮生似乎笑了一声,转过身,眸子里晃悠着清澈水光。 他低下头,拿出一个编得歪歪扭扭的蔷薇花环,“我还没把这个给她。” 或许是时间隔得太久,即便有灵力护着,花瓣也有些蔫了。 一滴晶莹水珠打在上面,仿佛初晨的露水。 他笑不出来了,伸手捂住脸,喉间压抑着哭声。 “我还没来得及把这个给她……” 祁妙的目光落在花儿上,怔住。 那是—— 生长在归墟中的六瓣野蔷薇。 谁也不知道,在那个山洞外,少年曾满怀欢喜的捧回一束蔷薇,想要编成花环送给喜欢的姑娘。 可最后,他还是悄悄藏了起来。 太丑了,他想。 等下次,下次编出更好看的,再送给她。 到时候,她会怎样呢? 她一定会对他笑。 “我以为,总是来得及的,我们来日方长。” 可没有下次了。 也没有来日了。 祁妙自己也并不怎么确定的道,“她去转世了,你还有机会,将这个交给她。” 温潮生紧紧抱着蔷薇花,任凭指尖被花刺扎透,鲜血淋漓。 “纵然她转世后与我再相逢,她也不是那个青珩了。” 他脸色灰白,眼神空洞,没有什么焦距,整个人像幽魂一样飘走,只留下一道嘶哑的声音。 “我喜欢的那个青珩,不会再回来了。” “……” 祁妙抬头望着魔域那轮血月,伸手接住一寸月光,嘴角扯出一个嘲弄的弧度。 是啊,她怎么忘了。 青珩转世后,会有一段全新的人生,她会成为一个全新的人。 小师姐,不会再回来了。 “在想什么?”身旁,有人问她。 祁妙扭头,看见玄渡线条流畅的侧脸,他学着她的样子抬头伸手,眉间与指尖一同沾满月华。 并不是霜一样的清冷,带着一点朦胧绯色,比起月光,更像黄昏时分的霞光。 这一刻,这个世人眼中嗜血狠毒的魔头,温柔得不成样子。 她一时无言,只安静的凝着他。 倏尔,他转头看她,对她挑了挑眉梢,“你还没回答我,刚刚在想什么。” 祁妙的目光从他耳垂上的红痣移开,“没什么。” “说。” 他捏住她下巴,强迫她抬头,眼神带着沉沉的侵略性。 祁妙便真的开口问道:“一个人转世后,是否真的就与前世再无瓜葛?” 玄渡想也不想,“当然。” 祁妙沉默。 所以,她不是白曦。 青珩,也不是青珩。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玄渡接着道: “可也不尽然。” 祁妙疑惑:“嗯?” 玄渡背着手与她漫步在庭中,嗓音低沉,“前世是你,今生亦是你,你就是你,永不会改变。” 祁妙没听太懂,“什么意思?” “白纸可挥毫可作画,但纸终究还是纸。”他悠悠道,“到了某一刻,你还是会做出和她相似的选择。” 这下祁妙听懂了,她坚定道,“不,我不会。” 玄渡笑了笑,曲起手指敲敲她脑袋,“整日想这些东西做什么,不如随我去修仙界散心。” 祁妙升起一点危机感:“你不会是要趁机去灭了修仙界吧?” 于是,玄渡阴恻恻的答道:“对啊,我要杀光那些人,鸡犬不留。” 祁妙:“。” “你正常点。”她给了他一拳,“好好说话。” 他笑声清朗,捉住她的手,牵着她往身前一带,另一只手紧紧桎梏住她的腰。 “祁妙,”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我本来是想杀了所有人的。” 她紧张道,“然后呢?” “可我想到,这样做你会不高兴。”他漫不经心道,“便放弃了。” 祁妙:“……您还真是随意。” 玄渡手上的力度一松,身子向她靠的更近,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 于是,桎梏变成了拥抱。 “不是随意。”说话时,若有若无的热气拂过她耳畔,酥酥麻麻的痒,“因为是你,我才会让步。” 他道: “你爱着的人间,我也想要学着去爱一爱。” “……不是要去散心吗?” 祁妙推开他,眼里挂上一点虚假的笑意,转身道,“走吧。” 玄渡定定看了她背影片刻,眸光黯了黯,抬脚跟上。 这是一座最普通不过的小城。 河水穿城而过,天黑时,四周都是朦朦胧胧的灯火,倒映在水里,天河一般。 一艘小船随着河流晃悠悠的飘着。 水声潺潺,蛙鸣一刻不停,岸上间或着传出几声孩童的大笑。 祁妙在船头坐了一会儿,索性仰面躺倒,枕着双臂眺望着头顶繁星,夜风送来清凉的花香,缠缠绵绵拂过鼻尖。 她闭眼听着这个吵闹的人间,心里久违的平静,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她在回纤凝殿的路上。 迷迷糊糊抬头,入眼是玄渡线条冷硬的下颌。 “醒了?”他似有所觉,垂下眼,眸中含着笑。 她静了静,终于清醒了些,意识到自己正被人抱在怀里,身上还裹了一件斗篷,忙拍拍他肩膀: “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玄渡每一步都走的很稳,没让她受到半分颠簸,“就快要到了。” 祁妙听见系统后台好感度增加的提示,没有再坚持,期盼着这一次能在九十之上稳住,不再下跌。 只要能稳住三天,任务就能完成了。 她心里捏了一把汗,玄渡却浑然不觉,一路将人抱回了纤凝殿,安放在软榻上。 “谢谢了。”她打了个呵欠,“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吧。” 玄渡站着没动。 祁妙:“?” “还有什么事吗?”她小心问道。 蓦地,他单膝跪地,为她拭去鞋尖不小心沾染的泥土,语气很是稀松平常,仿佛只是再说天气很好: “做我唯一的魔后,如何?” 她愣住:“……你这是,在求婚?” 玄渡:“是。” 祁妙有些措手不及,“可是,我嫁给你,你的那些属下和子民,不会有意见吗?” 玄渡:“谁有意见,我便杀了谁。” 祁妙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仔细思考一阵后,点头: “好,我嫁给你。” 二婚就二婚吧。 比不答应掉好感度强。 等系统宣布任务完成后,她再找机会离开就行了。 听到她的应允,玄渡徐徐展眉,嗓音微微扬起,“好,那就三日后成婚。” “这么赶?”她诧异。 玄渡:“不赶。”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够久了。 这三天,已是他能忍耐的极限。 * 魔尊要成婚的消息,传遍了修仙界。 因着魔后是凌云宗弟子,故而,这也算是魔域与修仙界正式建交。 短时间内,两族不会再有战事发生。 请柬发出去的不多,主要给了三个人,反复提醒他们务必前来随礼。 苏酩:“。” 萧寂:“……” 温长离:“!” 这一天,不管是凌云宗,还是万仙盟,亦或是傲天宗,皆是一片愁云惨雾。 与之相反的,是魔域的喜气洋洋。 碍于玄渡的威势,魔族们不敢对祁妙的身份多加置喙,短暂纠结后也就看开了,欢欢喜喜的开始布置现场。 祁妙一天试了几百套婚服,累到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刚喘一口气,迦楼罗又来报,“仙子,有个自称兰庭生的修士前来求见。” 他醒了? 祁妙大喜过望,连声道:“带他进来!” 来的不止兰庭生,还有兰莳与元元。 三人一同走进大厅,四处打量着厅中陈设,脸色紧绷。 见到匆匆赶来的祁妙,兰莳快步上前,不可置信道:“你真要嫁给玄渡?” 祁妙:“对啊。” 兰莳皱眉,“他暴虐嗜杀,你嫁给他还不如嫁给苏酩。” 祁妙讪讪:“其实他人还不错,传言大多夸张。” 元元忧心忡忡,“妙妙姐姐,我也觉得我哥哥比他好,你别嫁给他,嫁给我哥哥吧。” 祁妙给了她一个脑崩儿:“你懂什么。” 两人还待说些什么,她连连摆手,“行了,我心里有数,你们不用再劝,这个婚,我是非成不可的。” 见状,她们只得作罢。 突然,从进来就一直没说话的中年男子咳嗽一声,缓缓走出人后,抚着一把特意蓄起来的胡须,似乎甚是欣慰: “许久不见,看来你过得还不错。” 祁妙表情不变,对兰莳与元元笑道,“你们先去帮我挑挑首饰,我与兰岛主说几句话。” 两人不疑有他,在迦楼罗的带领下结伴离开。 厅中只剩祁妙与兰庭生两人。 面对他,她勾起的嘴角瞬间放下,一把揪住他胡子,恶狠狠道: “兰庭生,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和我解释的吗?” 他“哎哟”惨叫一声,再没有刚刚的仙风道骨,连连求饶: “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 祁妙哼了一声,“我的复活,是你捣的鬼吧?容忆说她在十三年前本要带走我,结果你突然冒出来,和她打了一架。” 兰庭生心疼地数着被薅掉的胡子: “那可不,我废了老大的劲,才把你那些碎的七零八落的魂魄补回去,再用秘法重塑身躯,精挑细选了一户人家抚养你长大。” “结果你现在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他含泪控诉。 祁妙愣了愣,不解:“你救我做什么?” 兰庭生支吾了一下,“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我不该救你?” 祁妙总觉得哪里不对,待要细想,脑海中又闪过一件事,她语速飞快: “对了,风玄草在你那吧?赶紧把祁亦然的药炼了。” “还用你说?我醒后就开始炼药了。”他有些得意,“有神农鼎在,原本几十年才能炼成的药,现在只要一年,你明年就能见到你爹了。” 祁妙惊了:“你说的是你偷的那个神农鼎?你没还给灵泽???” 兰庭生尴尬的再次咳嗽一声,“当初放了我的时候,他把它一起送我了,就是为了融合神农鼎,我才会昏迷这么久。” 祁妙不仅感慨,“灵泽真是个好人啊。” 兰庭生也感慨,“他确实一直都这么善良。” 她顺嘴问道,“你偷神农鼎,就是为了帮我炼药?” 兰庭生:“也不完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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