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若和凌芝颜一跃而上,伏在房梁上细细查看。 凌芝颜:“三条牛皮绳,一指粗,看绳结应该是同一个人的手法,皮绳下的房梁没有太多痕迹,皮绳挂上去的时间不长——” 靳若测着头,眼睛贴着房梁,“梁上没有灰,应该是不久前才打扫过。” 方刻在靠墙的干净地面铺上草席和白布,又递给林随安一套手套罩衫,道:“把人放下来。” 林随安穿戴好装备,小心托住尸体的双腿,靳若和凌芝颜依次解开脖颈、双腕的皮绳,弥妮娜滑进了林随安的怀里,她的死亡时间很近,还未形成尸僵,身体还是软的,皮肤残留着一点余温。林随安将尸体放在白布上的时候,甚至感觉她还有救。 方刻拨开弥妮娜脸上的金发,露出姣好苍白的脸,林随安叹了口气,这个热情奔放的绝世舞者,再也不能跳舞了…… “死因应该不难查,是在这儿验,还是带回府衙?”方刻回头问道。 花一棠咬牙,“现在验。” “也好,越新鲜验的越准。” 方刻开始从大木箱里一样一样往外掏验尸工具。 凌芝颜走到门口,蹲下身,捡起断了的门闩又插|回去,看了看,“门是从内部闩上的。” 靳若趴在窗口向下望了望,“这里距离地面起码有十几丈高,除非像师父或者云中月这种不像人的,普通人,甚至一般的江湖人从窗口跳下去,都必死无疑,” 林随安横了靳若一眼,趴在窗口往上看了看,这里距离六层楼的屋檐有三丈距离,四周也无落脚着力之处,向上爬恐怕死的更快。 花一棠绕着烛台转了转,捏起半截蜡烛闻了闻,打了个喷嚏,万分嫌弃又扔了回去,“莫非是个密室——嘎!” 花一棠整个人突然僵在了原地,眼珠子上下左右胡乱翻腾,嘴皮子疯狂颤动,“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随安:“……” 这货干嘛?卡BUG了? 靳若指着花一棠的脚,“呀呀呀呀呀呀呀——” 花一棠的脚踝处多出了一只苍白的手,手臂是从墙里伸出来的,林随安头发根都竖起来了,好家伙!改灵异剧本了吗?! 凌芝颜一阵风似得冲过来,蹲身定眼一看,将那只手从花一棠的脚踝上扒下来,“有脉搏,是活人。”说着,朝着手臂伸出的墙壁一敲,咔哒,墙碎了,竟然只是一张颜色质地类似墙壁的纸屏风。 “三个人都凑不出一个胆子。”方刻翻着白眼上前,和凌芝颜一起拽住那只手向外一拖,拖出了一个昏迷的女子,眼尾绯红,头簪芙蓉花,竟然是花魁段红凝。 花一棠吓得够呛,扑腾着凑到了林随安身边,一手拽着林随安的袖口,一手扶着胸口哎呦呦直叫唤,靳若一看是活人,顿时勇气大增,凑上前探看,“这个屏风是活动的,能挪开,”一脚踹开屏风,钻了进去,“里面还有间屋子,好黑。” 凌芝颜点燃火折子紧跟而入,安静片刻,二人同时“啊”一声。 花一棠:“怎怎怎怎怎么了?!” “了不得!”靳若叫道。 凌芝颜:“四郎,林娘子!” 林随安揪着花一棠的脖领子也钻了进去,目光所及处视野十分有限,只有凌芝颜火折的一点点光,靳若和凌芝颜面对面站着,火折的光落在地上,照出了另一个人,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双眼紧闭,竟然是吴正清。 花一棠捏着鼻子:“什么味儿,好腥好臭!” 的确难闻,林随安心道,好像海鲜市场的垃圾桶。 靳若蹲身探了探吴正清的脉搏,啧了一声,“可惜了,还活着。” 花一棠掏出照明夜明珠,环顾一周,这是一间很奇怪的屋子,窗户都被封死了,不透半点光,墙边也立着一个铜烛台,看造型和外屋的是同款,烛台上放着几根燃了半截的蜡烛。 花一棠没有点燃那几根蜡烛,而是举着夜明珠蹲下了身,林随安这才看到,烛台旁有一张宽大华丽的卧榻,还有个小木案,木案上是空的,卧榻上也没有常备的枕头,软垫等物。 “姓花的,这边这边!”靳若招呼花一棠过去,抢走他手里夜明珠贴近地面,竟然看到了一串血脚印,朝着最北侧的墙壁走过去,众人循着脚印到了墙边,最后一个脚印是半个,另外半个没入了墙里。 靳若嘿嘿一笑,拳头在墙上敲了敲,有空音,沿着墙体摸了一圈,寻到了一个暗扣,勾住一拉,开启了一扇暗门。 出了暗门,又是一条黑乎乎的甬道,靳若用夜明珠照着,眼看着血脚印的痕迹越来越淡,最后几乎看不到了,甬道也到了尽头,众人从一个小门里钻了出来,发现又来到了一间厢房,靳若飞快搜寻一圈,已经失去了脚印的踪迹。 林随安快步走到厢房大门前,“啪”推开门板,发现竟然到了散花楼的三层,转弯就是散花楼四通八达的楼梯。 整层楼空无一人,只能隐隐听到六层亭阁里传出的叫骂声。 * 小剧场 林随安:这糟心的侦探体质啊!
第189章 因为案发现场太过惨烈, 花一棠只能征调燕钗阁隔壁的宫妆阁作为临时调查总部,顺便将昏迷段红凝和吴正清一起扛了过来,林随安将段红凝安置在软榻上躺着, 吴正清可就没这个待遇了,直接躺在了地上。经方刻诊断, 这二人大约是中了迷香, 恐怕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清醒。 净门弟子的效率很高,不到一刻钟,益达府衙捕头伍达便率领一众不良人赶到了散花楼,里里外外围了个结结实实。 花一棠第一个命令就是让伍达将掌柜带到宫妆阁,问询燕钗阁暗室一事。 掌柜姓鲁,四十多岁,经营散花楼已有十年, 被吓得魂飞魄散,回话前言不搭后语。 “那、那那个暗室早就废弃了,我本想着过几日就将暗室和包厢打通,前几天我已拆了暗门, 只是忙着随州苏氏的夜宴,一时没顾上,所以先差人按墙壁的颜色做了张纸屏风挡一挡——花、花花花参军,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就是个老老实实的生意人, 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奶娃……” 也难怪鲁掌柜吓成这般,此时的花一棠斜着身子倚在凭几上, 扇子哒、哒、哒敲着手掌,长长的睫毛半遮眼瞳, 眼形又细又长,淡烟流水衫雪白的衣袂倾泻满地,似冷意彻骨的深秋寒霜,完全是个反派BOSS的造型。 林随安扶额,看了眼对面的凌芝颜。 凌芝颜暗暗叹气,“我等只是例行询问,鲁掌柜莫慌,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便是。” 鲁掌柜用袖子疯狂擦汗,但见这名浓眉大眼的官爷端直正气,顿时心里踏实了几分,定了定神,道:“官爷您问。” 凌芝颜:“你刚刚说燕钗阁的暗室已经废弃了,那原本是做什么用的?” 鲁掌柜的汗更多了,“那、那那些暗室,原本是用来方便客人们……行事的。” 凌芝颜皱眉,“行什么事?” “这、这个……” 花一棠挑起眼皮,“这还用问吗?散花楼四层以上的菜价酒价昂贵至极,远远超出了一般的平民百姓的承受范围,如此昂贵酒菜自然是包含了其他的特殊服务收费——此处距红香坊所在的东一坊只有三条街,这暗室显然是为四层以上的贵客狎|妓所用。” 鲁掌柜讪笑两声,“花参军果然明察秋毫,这暗室的确是为红香坊的妓人们准备的,至于甬道和暗门,都是下人和妓人们走的,以免贸然闯入主厢,打扰了贵人们的雅兴。” 花一棠:“呵,你想的倒是周到。” “我一个开酒楼的,自然是要顺着贵客的意思,贵客想怎么着,我就怎么着,哪里能有半分置喙?” 凌芝颜:“你口中所谓贵客的都是何人?” 鲁掌柜继续抹汗,眼珠子朝六层楼的方向翻了翻,不言而喻。 “既然暗室是贵人们所需,建造和装饰也颇下了些功夫,为何现在又废弃了?”林随安问。 鲁掌柜:“原本益都几大世家最喜在散花楼举办通宵达旦的夜宴,但这两年来,也不知怎的——大约是腻了吧,这夜宴突然就不办了,这些暗室便没了用武之地。实不相瞒,今晚是随州苏氏时隔两年第一次来散花楼举办夜宴,我用了浑身解数,甚至重金邀请了段娘子和弥妮娜,本想着若此次夜宴能做到尽善尽美,定能挽回随州苏氏的生意,谁能料到,竟出了这样的事儿,唉!” 林随安不禁皱紧了眉头:慧曾说过,连小霜的改变就是从一场“宴会”开始的。 花一棠:“听你的意思,随州苏氏以前常在散花楼办夜宴咯?” “咳,”鲁掌柜清了清嗓子,“苏家主喜欢热闹,以前每隔一两个月就会办一场夜宴,邀请各大世家的子弟陪他玩乐。” 花一棠:“哎呦,苏家主还真是老当益壮,精力充沛啊。” 鲁掌柜干笑两声。 凌芝颜:“后来为何不办了?” “我也想知道啊,”鲁掌柜哭丧着脸道,“两年前突然就不办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他……唉!” 林随安:两年前?这个时间点颇有些微妙啊。恰好和龙神观开始贩卖龙神果的时间一致。 凌芝颜:“四层五层所有的厢房都配有暗室吗?” 鲁掌柜:“只有规格最高的五间厢房才有暗室,五层的燕钗阁、玉树阁和玲珑阁,四层的樱桃阁和芭蕉阁。” “这些暗室的位置都有谁知道?”林随安问。 “散花楼的侍从小厮都知道,红香坊的妓人们也知道,之前参加过苏氏夜宴的贵人们也心知肚明。” 林随安看了靳若一眼,靳若回了个“师父放心”的眼神,揪着鲁掌柜出门搜查去了。 花一棠摇了摇扇子,又问一旁的捕头伍达,“伍捕头,查的如何?” 伍达抱拳,“启禀花参军,属下问了散花楼所有守门的仆从和广场上负责看管车辆的马夫,从夜宴开始后,没有人离开散花楼。” “确定吗?” “散花楼共有正门一处,后门一处,侧门两处,苏氏似乎对此次宴会甚是重视,要求散花楼每门需配四名仆从守门,不可怠慢。”伍达道,“属下再三问过,的确无人外出。” 也就是说,凶手很有可能还在散花楼里。林随安心道。 凌芝颜:“散花楼的小厮、侍从、红香坊的妓人、乐人们盘查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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