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正清握住吴正礼的手,红着眼道,“兄长,血浓于水,以后兄长就住在我家,只要有我一口饭吃,断不会让兄长挨饿!” 池太守用帕子沾了沾眼皮,“果然是患难见真情啊!好,本官准了!带下去,每人五十杖!” 吴正清和吴正礼手挽着手走出大堂,齐齐趴在条凳上,施刑的衙吏高高举起木杖,狠狠拍下,吴正礼惨叫响彻云霄,吴正清咬着牙,硬是一声没吭。 靳若皱眉,“演这么一场兄弟情深的戏码想干嘛,恶心咱们吗?” 林随安:“不是演给我们的,是演给吴正礼的苦肉计。” “哈?” “衙牢里给吴正礼下毒的果然是吴正清,”花一棠冷笑道,“今天这一出演完,吴正礼是断不可能再将吴正清供出来的。” 靳若一敲手掌,“我明白了!刚刚吴正清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他们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以后吴家若想东山再起,只能靠他吴正清。” 真是让人不爽啊!林随安叹了口气,看向凌芝颜。 凌司直大人并没有看行刑过程,而是盯着桌上的四卷卷宗,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还有一个人,反应也甚是奇怪。 瞿慧站在大堂角落的阴影里,直勾勾盯着行刑的吴氏兄弟,表情异常平静,唯有一双眼瞳,闪动着狰狞的光。 * 小剧场 司法署里,方刻掏出一个黑色棉布钱袋,解开,取出里面的数了数,很是满意。 奉茶的伊塔表示疑惑:“凌六郎,的钱袋,为何在,方大夫,的手里?” 方刻勾起嘴角,“凌司直支付的吴氏布行绣品的检验报告费,一份三贯。”
第196章 池太守对吴氏抄家一事甚是重视, 特命夏长史亲自带队,选了五十名精干的衙吏和司户曹精通算学的五名书吏,浩浩荡荡去了吴氏宅院, 只用了半天时间,雷厉风行装了十辆马车回了府衙, 为此次抄家工作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当然, 具体抄没了多少钱银财产,又有多少规规矩矩造册入库,这就不是区区一个司法参军能掺和的了。 花一棠安排给伍达的工作只有一个,将吴正礼与他人来往的所有信笺、借据条陈等都带回来。 伍达的确带回来了,花一棠将那一堆信啊书纸啊的翻了个底朝天,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信笺,更没有发现任何与赌债相关的借据, 显然,有人在夏长史之前将所有的文字证据都毁去了。 花一棠一无所获,甚是不爽,摇着扇子站在线索梳理墙前开始发呆。 幸好, 凌芝颜在绣坊客户名单里发现了新的线索。 “东市华茂巷惜春绣坊的账簿里有两个熟人,”凌芝颜将账簿展示给众人看,“玄奉七年四月初一, 永昼坊弥妮娜订海棠屏风一方,玄奉七年四月初三, 红香坊段红凝订海棠丝帕一张,”又往后翻了几页,“玄奉七年四月十五, 锦西坊绣娘连小霜供货海棠屏风一方,海棠丝帕五张, 银货两讫。” 靳若:“或许只是凑巧?” 凌芝颜摇了摇头,“不止惜春绣坊,连小霜常去的两家绣坊,北市元溪街的月柳绣坊和西市金亭道的芳雨绣坊也有同样的订单,段红凝和弥妮娜在月初下订单,连小霜会在每月十五交货,这样的订单几乎每个月都有,只是订单分散在不同的绣坊,且间隔时间不定,所以不易被发现,如此差不多持续了一年半时间,直到连小霜被吴正礼抓去了别院——” 靳若点头:“定是约好的。” “如果连小霜就是弥妮娜身边的琵琶女,那么她认识段红凝也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何要这般神神秘秘地见面?”林随安挠脑门,“莫非她们想隐瞒什么?” “或许我们应该去拜访一下段娘子。”凌芝颜道。 林随安顿时两眼放光,“凌司直所言甚是,咱们即刻出发!” 喔嚯!益都的红香坊诶!里面定然美人如云,风光无限好! “且慢,”花一棠突然冒出一句,“还有一处也需探查。” 说着,用扇子指了指线索墙最下方的“赌坊”二字,“吴正礼常去的方圆赌坊里定然有连小霜情郎的线索,之前忌惮五陵盟的势力,避其锋芒,未敢妄动,可经昨夜散花楼一役——” “反正咱们和五陵盟的梁子已经结下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打他丫的!”靳若挥舞着拳头叫道,“我这就给甘坛主传信,让她多挑几个好手过来——” “我们是去探查线索,不是去打群架!”林随安一巴掌呼在了靳若的后脑勺上,“天天就知道打架,行走江湖,要以德服人懂不懂?!” 靳若捂着脑袋很是委屈,“师父你说这种话不觉得脸红吗?” 林随安瞪眼,靳若缩着脖子不敢说话了。 “区区一个赌坊,何必兴师动众,花某与林随安二人足矣……”花一棠说了一半,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伊塔,你和我们去玩一圈呗。” 伊塔拉着脸,“伊塔,讨厌,赌坊。” 林随安:“回来给你和青龙他们买白糖糕。” 伊塔这才不情不愿点了点头。 “四郎……那个……”凌芝颜以拳遮口,支支吾吾道,“凌某不擅与女子聊天,不若让我与林娘子同去赌坊,四郎与靳若去红香坊如何?” 花一棠眨巴着大眼睛,“我倒是无妨,只是听说方圆赌坊进门时需要验资,少于五十贯的不得入内,六郎的钱够吗?” 凌芝颜当机立断:“凌某去红香坊。” 靳若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那我呢?” 花一棠:“小靳若自然是要陪凌司直大人去红香坊了。” 靳若:“我想去赌坊看伊塔大杀四方——” 花一棠叹了口气,勾过靳若的脖子,压低声音,“此去红香坊,你可是身负重任呢!” 靳若愕然,用手比划了一下脖子,“难道你想让我偷偷把段红凝做了?” 花一棠差点闪了脖子,“我是让你保护六郎!” “红香坊都是柔柔弱弱的女娘,能有啥危险?更何况凌司直武功不弱,就算真遇到什么危险,自保也绰绰有余吧?” “天真!”花一棠一扇子敲在了靳若的脑壳上,“荥阳凌氏最出名的是什么?” 靳若挠头,“刀法?军功?” “错!是老实和穷!” “……” “红香坊里的女娘们个个娇媚多情,巧舌如簧,六郎长得俊俏、心又软,又好骗,正是那些女娘们最喜欢的猎物,若是将六郎一个人扔到红香坊里,那岂不是——”花一棠瞪大眼睛,“羊、入、虎、口?!” “……” 靳若回头,看了眼凌芝颜。 凌司直大人皱着眉头,神情局促,回想之前他见到花一梦时的反应,呃……他和女人相处时的确——用师父的话说——不太聪明的样子…… “也罢,我堂堂净门少门主,就陪他走一趟龙潭虎穴!”靳若豪气干云拍了拍胸口。 “少门主大义!”花一棠抛给靳若一袋金叶子,“一路小心!” 靳若怀揣金叶子,揽着凌芝颜的肩膀屁颠屁颠走了。 花一棠以扇遮口,暗搓搓憋笑。 林随安戳了戳他的肩膀,“你又忽悠靳若干啥了?” 花一棠立即端正神情,“花某让靳若多加留意段红凝的言行举止,任何可疑之处皆不可放过。” 林随安:“……” 这不是废话吗?还需要特意叮嘱? 花一棠展颜一笑,“事不宜迟,木夏,更衣!一刻钟后出发!” 林随安瞧着花一棠奔去内堂欢快背影,一肚子狐疑。 不对劲儿,肯定有猫腻。 * 同一时间,内堂。 木夏将早就备好的“汉苑飞萤衫”、“烟凝紫翠带”、“爱梅仙远靴”、“雨凉翡翠扇”一样一样摆了出来,表情很是兴奋,“今夜用的是我配的新香,名为‘风弄蜻蜓,澄碧生秋’。” 又摊开益都坊图,用手指比划着,“方圆赌坊所在的西四坊,是益都地势最高的坊区,登高望远,万灯如星,最是诗情画意,从西四坊回衙城,玉江飞虹桥是必经之路,沿桥漫步而行,河风习习,风清月朗,是益都城年轻男女月下幽会之胜地,受欢迎程度仅次于大东门的大慈寺。” “乌淳功夫不怎么样,看风水的本事倒是不错,”花一棠干净利落脱去官袍,套上飞萤衫,一层又一层,足足套了九层,对着镜子摆了个造作帅气的造型,“如何?” 木夏露出十八颗牙齿,“四郎自是容光焕发,俊朗动人。” 花一棠挂上喷喷香的香囊球,甩开扇子,又对着镜子转了两圈,甚是满意,风风火火地出门了。外面的林随安和伊塔同时打了个打喷嚏。 木夏伸长脖子看着门外,十四岁的脸上露出了四十岁的欣慰笑意。 花一棠和木夏都没发现,卧榻刚换下的一堆衣衫下面,缓缓探出一只枯木般的手,揪住一件远远甩到了一边。 方刻打了个哈欠,撩起眼皮看了看,嗤笑一声,扭头又睡了过去。 * 小剧场 木夏:四郎,加油啊! 方刻:我赌一根人腿骨,肯定没戏!
第197章 红香坊位于东一区的西南区域, 临着锦江,和散花楼只隔着几条街,南靠东市, 从红香坊出来,沿着锦江步行一刻钟, 便是鼎鼎有名的大慈寺。 大慈寺侧倚锦江, 景色秀丽,每逢初一十五,数以千计的善男信女们结伴拜游,赏景礼佛,时间久了,渐渐形成了极具特色的“佛市”,与南郊玄中观外的新南市遥相呼应, 堪为盛景。 凌芝颜和靳若从衙城赶到红香坊坊门的时候,已近酉初,恰好赶上佛市收市,路上挤满了小摊贩的独轮车和货郎的挑子, 其中不乏净门弟子,看到靳若纷纷热情洋溢打招呼,鉴于净门弟子的职业素养, 自然要问一嘴少门主和凌司直打算去哪,靳若不拿净门兄弟当外人, 张口就来: “陪凌司直去红香坊耍耍——诶,凌司直你走慢点!” 凌芝颜面皮滚烫,只恨自己出门时没将花一棠的大幂篱戴上, 心道靳若不愧是林随安的徒弟,将花四郎的厚脸皮学了个十成十, 虽说此来是为了查案,但逛红香坊这等事也着实不应大肆宣扬,若是传播出去,荥阳凌氏的名声可就要毁在他手上了。 靳若紧赶慢赶追上了凌芝颜,累得气喘吁吁,心道这凌司直大人脸皮也太薄了,稍后可要盯紧些,别真让那乌鸦嘴花一棠说中了,被红香坊的女娘们吃干抹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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