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刻:“你一个酒鬼,懂个屁验尸。” “我这仵作可是经过三考四验,有府衙任命书的!你、你你一个庸医,懂个屁验尸!” “呵,鲁时的尸体也是大夫验的。” “纪大夫医术高明,德高望重,河岳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这个庸医凭什么与纪大夫相提并论?!” “就凭纪高阳是毒死鲁时的凶手!” 一石激起千层浪,整座大堂沸腾了。 “哎呦我的亲娘诶,这方刻有病吧?人家纪大夫来作证,帮他洗脱罪名,结果他倒好,居然倒打一耙把屎盆子扣到了纪大夫头上。” “简直是莫名其妙!纪大夫和仵作都说了,鲁时死于意外,他非说鲁时死于中毒,这安的是什么心啊?” “他说李仵作验错了我信,说纪大夫验错了打死我我也不信!”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方氏医馆的生意那叫一个惨淡,听说饭都吃不上了,定是见纪大夫家生意好眼红,所以才诬陷纪大夫!” “听说这个方刻治死过人,能有人去他家看病才见鬼了。” “嘿,这种人是不是就叫做见不得别人家烟囱冒烟?” “啧啧啧,无耻啊无耻!” 花一棠显然也没料到方刻如此行事,扇子遮着张大的嘴巴,眉毛都要飞到天上去,频频向林随安打眼色。 林随安表示:好家伙,猛人啊! 纪高阳愕然:“方刻,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这般诬陷于我?!” 方刻看着纪高阳,黑黝黝的眸子犹如深渊,不见半点光,“就是你!” 纪高阳抱拳:“县令大人明察,纪某冤枉!” 徐县令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狂拍惊堂木:“安静!安静!方刻,你莫要胡乱攀诬!小心我也判你一个诬告之罪!” “我有证据。”方刻从袖口里抽出那十张检尸格目,“这些是近三个月被纪高阳毒杀的死者检尸格目。” 此言一出,纪高阳神色骤厉,瞪着方刻的几乎喷出火来。 不良人将检尸格目呈给徐县令,徐县令翻看几张,额头冷汗森森,“这、这检尸格目不合规制啊,而且上面所说的死因,这个……那个……哎呦……李仵作,你快来瞧瞧。” 面色铁青的李仵作上前翻了两三页,连声冷笑,“这写的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简直不知所谓,上面口口声声这些死者死于中毒,却连是何种毒物都无法确定,如何令人信服?!” “毒物就在纪氏医馆中,”方刻又道,“纪高阳在后宅中种植了许多药草,毒草便混在其中,只要将所有草药取样一一测检,再与鲁时的尸身对比,定能辨出毒物。” 哦豁!林随安明白了方刻的用意。 他这是釜底抽薪之计,借官府的手搜查纪氏医馆,如此便能寻到他一直找不到的那种毒。但他又是如何确定那种毒物是新鲜种植,而不是什么药材、药粉或者萃取物之类,对了,他查过鲁时的药渣,应该是有所发现。 但是,真的有人会将毒草明目张胆种在家里吗? “荒谬至极!”纪高阳抱拳,“回禀大人,我是大夫,家中存有药材数百种,种植药草几十种,有的药草和药材确实含有毒性,但只要用法用量合理,便是救命的良药,凡医者皆知此理,就算搜出有毒的药材亦属正常。我相信方大夫医馆之中也有!” “将我家一起搜了吧。”方刻道,“一起验。” 纪高阳顿被噎了脸红脖子粗。 徐县令袖子狂擦冷汗,向花一棠求救,“听闻花氏四郎对侦破疑案颇有心得,依您所见,此案该如何是好?” 花一棠摇着扇子,慢条斯理道:“都闹到这份上了,若是不验清楚,恐怕有损二位大夫的清誉。” 纪高阳气得面色铁青,怒喝:“搜就搜,验就验,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方刻“呵”了一声。 徐县令只得拍下惊堂木:“来人,去将纪氏医馆和方氏医馆的药材、药草通通都搬过来!” 一众不良人领命,列队出发,即将出门之时,方刻又提醒了一句:“拔药草的时候戴上手套,小心些。” 不良人有的神色不屑,有的嗤之以鼻,也不知听进去多少。 林随安饶有兴致观察着方刻,他还是那副石雕脸,仿佛连半分表情都懒得施舍,可就凭他刚刚提醒的那一句,就表明他并非铁石心肠之人——林随安不禁勾起了嘴角:莫非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傲娇? “嗯咳咳咳!”花一棠摇着扇子溜达到方刻身侧,压低声音道,“喂,你有几分把握?若是玩脱了,怕是要挨板子的哦。” 方刻斜了花一棠一眼,“关你屁事。” 一句话把花一棠气得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小扇子摇得险些冒火。 搬运药材需要不少些时间,徐县令下令中场休堂,本想邀请花一棠同去后衙饮茶,被花一棠无视了,只能自己灰溜溜走了。 围观百姓闲极无聊,又是一通“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的议论,一时也辩不出四五六。鲁九和小燕完全沦为了配角,鲁九眼珠子滴溜溜转,小燕眉头深锁,面色犹疑,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奇怪的是靳若,他一直盯着小燕,表情若有所思。 伊塔:“斤哥,你在看什么?” 靳若黑线:“我姓靳,不是斤!” 伊塔:“好的,斤哥。” 靳若:“……” 林随安:“靳若你小子不会真见色起意了吧?” 靳若:“昨天我跟踪这小燕,她在北岳坊内转了好几个时辰,逢人便问关于鲁时家附近的消息,好似在调查什么?” 林随安:“难道她也在查鲁时的死因?” 靳若皱眉,正要说什么,却见花一棠晃了过来,问道,“之前查的事如何了?” 伊塔举手:“我——” 木夏忙阻止他的大舌头汇报,接过了话头,“伊塔昨日去查了城里几家首饰行,皆不是花氏的产业,其中有一家也出现了赝品宝石戒指,品相很精致,若不是伊塔指出,掌柜甚至还未发现。” 张掌柜和李掌柜:“诶?” 林随安诧异,靳若拍了拍伊塔的肩膀,“想不到你小子眼力不错啊。” 伊塔:“一把把。” 靳若:“……你想说一般般吧。” 花一棠:“伊塔自小在花氏长大,若论识珍辨宝的本事,除了我,无人可及。”说到这,花一棠又朝林随安挑了挑眉,“这个侍从收的不亏哦。” 林随安:“……” 门外传来嘈杂声,不良人回来了,抬了好几个大箱子,累得气喘吁吁,瞅着方刻的眼神里满是埋怨,徐县令再次升堂,命人将从两家医馆搜刮来的东西一一堆放整齐。 左边一堆,晒干的药材分门别类摆放,数量众多,种类丰富,还有十余种刚采摘的药草,挂着露珠,很是新鲜,自然出自纪氏医馆。 右边这一堆看起来就有些诡异了,药材药草基本没有,只有一堆瓷瓶子,四个白瓷罐子,上面还标着奇怪的编号,怎么看都不像正经医馆该有的东西。 徐县令头更大了:“这么多东西,如何辨验?” 花一棠:“不若请其他医馆的大夫来看看?” 徐县令:“对对对,花家四郎所言甚是,来人啊,再去多找几个大夫!” 几个不良人又跑了出去,没多久,拽了七八个大夫回来,这一早上跑了好几趟,个个累得都不清,气鼓鼓的好像一队青蛙。 被拽来的大夫听闻要辨两所医馆的药材,皆是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分成两队依命辨认,负责纪氏医馆的一队进展飞快,负责方氏医馆的这一队就有些犯难了,绕着白瓷罐子转了好几圈,不敢轻举妄动,看着方刻的表情似乎颇为忌惮。 半晌,终于有个老大夫鼓起勇气启开了罐子,霎时间,腐臭之气喷涌而出,老大夫惊得一个跟头跌倒在地,堂上众人差点被熏晕,徐县令捂着鼻子尖叫:“里面是什么东西?!” 方刻勾起嘴角,笑容阴渗:“鲁时尸体的心、肺、胃液和肠子。” 众人:“呕呕呕!” 全场只有林随安和花一棠还算淡定。 花一棠狂摇扇子:“我现在不仅觉得此人不像好人,还——” 林随安捏着鼻子:“有点疯。” 方刻:“这些内脏就是鲁时死于毒物的证据,李仵作不来看看吗?” 李仵作脸都绿了,用袖子捂着鼻子磨蹭上前,瞄了一眼,转头就吐,吐了半晌才缓过劲儿来,怒喝道,“这些内脏已经烂了,根本辨不出死因,你分明就是来捣乱的!” 方刻:“你确定?” 李仵作:“我做仵作十年,当然确定!” “快快快,将这些烂东西都抬出去!”徐县令大吼。 不良人抬着白瓷罐从林随安身边跑了出去,林随安侧身让过,没有阻拦,也没有出声。她和花一棠一般,沉默看着方刻,看着他冷笑了一声,嘴唇动了动,吐出几个字。 【果然都是蠢货。】 花一棠攥紧了扇子,林随安眉头紧锁。 一片混乱中,负责验检纪氏医馆的大夫们结束了工作,将所有药材、药草的和用途写在纸上,呈给徐县令。 “启禀徐县令,此处共有一百一十种药材,新鲜药草三十六种,皆是常用药,并无可疑,但……有一种药草,我们从未见过,不敢妄言。” 方刻倏然拔直脊背,花一棠眸光一亮。 林随安:哦豁!难道真蒙对了?
第55章 众大夫将“不知名”药草呈上堂案, 徐县令和李仵作瞪眼瞅了半晌,毫无头绪,只能招呼花一棠共同参详。 花一棠定眼看去, 但见药草粗壮生茎,叉状分枝, 无光泽的深绿叶片大小不一, 根系|粗|大且肥|厚——草药种类成百上千,纵使他博览群书,一时间也无从辨起。 花一棠有些犹豫:“徐县令,我可否请一位朋友上堂辨认?” 徐县令自然满口答应,花一棠忙摇扇子招呼林随安。 可惜花一棠这次真高估林随安了,她作为一个“五谷不分”的现代人,能分清葱和蒜苗已是超水平发挥, 自然不识得如此偏门的药草。 徐县令:“纪大夫,这到底是什么药草?” 纪高阳无奈道,“此草名为红桃龙葵,源出高丽国, 根叶晒干磨成粉可入药,口服能治疗气喘,外敷可缓解风湿, 还有镇痛之效。”又叹了口气,“此药草无毒, 不信你看上面的叶子,是不是有许多缺口?实不相瞒,那是我养的兔子啃的, 兔子就在我家后宅,不信可以捉来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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