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唯独没有规划到楚灵会回到楚家,利用楚家,甚至单枪匹马来救我,那一年,她才十九。 “我悲痛欲绝,以魂魄为祭种下一叶枫,用全身精血催养一叶枫,最后将楚家秦家所有人都困在了一叶枫内,让他们即便身死,灵魂也要永远困于此处不得往生。 “这样楚灵,才可以安息。若后来者瞧见了我,还请将我埋于一叶枫之下,我已没有了投胎与楚灵再续前缘的机会,那便让我,永永远远守护在这里。多谢。” 这几行字过于沉重,云挽月将锦帕归于原处,捡了一旁的枫叶放置在枯骨手里。 “沧霖,楚灵没有往生投胎,她选择投身一叶枫化作了枫灵,我便不埋你了,这样你还能再看她一眼,她也能再看你一眼。” 此时另一边出现了一道门,黎清桦轻声催促的声音远远传来,云挽月转身离去,在将要跨出门的那一刻她忍不住回头。 那里仍是一颗枯萎的枫树和一具白骨,枫叶又落下了些,几乎要将白骨覆盖。 她想,这样也算是白首了吧。
第11章 四喜丸子(一) 一阵眩晕之后,眼前再次清晰时,是那熟悉的南街,此刻夕阳正好,落了满地余晖,包子铺的香味依旧浓郁,是宛若实质的人间烟火。 云挽月心情一下变得极好,她喜欢这样的烟火气,也喜欢被美食包围的任何瞬间。而且还有她心心念念的桃花糕。 她转过身,正要去排桃花糕的长队,却有一人遮盖了些夕阳,落下的阴影正好将她包围,手中拿了一盒桃花糕。他将桃花糕递过来,食盒好像也落下了色彩。 “此前见姑娘时时不忘将桃花糕带在身边,想来应是极欢喜的。” 云挽月接过桃花糕:“你不用排队吗,怎的这样快。” 裴长渊笑开:“我跟旁人买的,多花了些钱。” 云挽月打开盒子,将一枚桃花糕送入口中,入口细腻,桃花的清香荡漾在口中,微微甜。 她端详着反派,看了又看,确实生的好,有钱吃不穷,还很能打,最主要是还能替她承担电击。她本来只想跟反派定个亲糊弄糊弄系统摆脱任务,可现在吃着好吃的桃花糕,她的人生态度又再次摇铃作响。 她想摆烂,想一劳永逸,摆烂的终极奥义是什么?是从根本解决问题。 怎么才算从根本解决问题?直接跟反派成亲啊!直接成亲,她就是有夫之妇,怎么好去插足男女主之间的感情,不完成任务也有人承担电击,便宜爹那边也有交代。 这是什么喜大普奔的决定! 她咽下一口桃花糕,将桃花糕妥帖收好,清了清嗓子,带上和蔼妥帖的笑。 “公子,我记得你曾说过,欠我一支步摇。” 裴长渊仍是那副温和的模样:“确有此事,姑娘放心,我定会寻个顶好的步摇还于姑娘。” “我不要步摇,不知公子可否用别的来还?” 裴长渊没有一点犹疑:“姑娘想要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这话本也没什么意思,主要是配上接下来她要说话就像是什么意思都有了。倒让云挽月不好意思起来,她咳了咳,错开了视线。 “我看公子生的这样好,面相也如此和善,小女子正好缺个夫君,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话音落下,夕阳倾斜了一分,正有一道错开的夕阳落在云挽月头上,落裴长渊眼里,是如此言笑晏晏,鲜活,沾着光亮的模样。 他几乎失了言语,看着云挽月半响,随后拿出一柄匕首,对着自己的手狠狠划开,鲜血喷涌而出。 云挽月惊了,她急急走过来,用手帕将鲜血压住,裴长渊下手太狠,鲜血很快沾染了云挽月满手。 她很是焦急:“我说公子,你若是不愿意,可以拒绝的,你何必,你这是何必……” 下一刻她被大力拥入一个温热的拥抱中,尚且来不及反应,耳边乍然出现一声。 “月月。” 很轻很轻,却重重地砸在她的心里,她恍然觉得这声月月她不是第一次听,却又清晰地知道,在她有限的记忆里,没有人这样喊过她。 月月这两个字,为什么由这人这样喊出来,她如此地想要落泪。 她沾着血液的手停滞在空中,尾指微微颤着,一滴血液倏而滴落,晕染在裴长渊的衣服里,暗红沉浸在鸦青,不见踪影。 “公子怎知,我名唤月月,莫不是将我当做了别人?” 回应她的是更紧的拥抱,几乎让她呼吸一滞,随后是声音,带着潜藏着,不为人察觉的哭腔。但不知为何,她听得这样清晰。 他说:“没有别人,月月,没有别人。” 她的心跳好像也停滞了。 好奇怪,她为什么会在此刻觉得,她是如此被珍爱着,并且如此清晰地知道,是的,是她,不是任何别的人,她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可他们分明才见了没几日,即便经历了生死,充其量也只是朋友。 他如此沉重的情,从何而来? 他到底有什么秘密,她又跟这个秘密,有多少联系? 她想要开口询问,又想起她曾经是问过的。她恍然明白,这是个没有答案的问题,需要她自己去探寻。 背后一凉,云挽月陡然反应过来,这人将自己划开了一道大口子,还止血不住,现在她背后估计全是血。 云挽月:…… 不是,她求个亲,这个人自残干什么。她试着推了推这人,完全推不开。 云挽月:…… 她只好开口:“公子,你受伤了,不如先去医馆包扎一下。” 裴长渊这才放开云挽月,他直视云挽月的眼眸,稍浅的眼眸里只装了一个人。 “我唤裴长渊,南海长渊千万里的,长渊。” 裴长渊……云挽月这才反应过来,她竟从未问过这人的名字。 被这样注视着,她有些不好意思,错开身,将人受伤的手握在手心,边用手帕按压,边往不远处的医馆走去:“你说你,我就求个亲,你突然自残干什么,怪吓人的。” 裴长渊没有回答,因为如果没有疼痛,他只会以为这是大梦一场,月月永远不知道,他想着这样的场景,想了多少年。 每每划开一道伤口,眼前的人便倏地消失,而他不知多少次重新坠入黑暗里,睁着眼眸任由鲜血浸染周身。 他已然疯了。 只有这一次,竟是真的,竟是,真的。 云挽月拉着人进了医馆:“郎中!郎中可在?” 一名留着悠长白胡的老者匆匆走来,看清来人时很是震惊:“大小姐?” 云挽月愣了愣:“这是云家的铺子?” 老者已经着急忙慌地走过来,将云挽月扶着坐下:“月牙!快去,快去将我的药箱拿来,再准备热水和清酒。我是云家的医者,全靠家主扶植着才在这开了个小店,我远远与小姐见过几次,小姐许是不记得了。” 他看向云挽月时面上又沾染上担忧:“啊,大小姐去了何处?老爷几乎要将临城掀开了去也没找到您,如今,如今又受了伤,真是,真是……” 眼看着这人的担忧就要溢出来了,云挽月及时打断:“老伯,你等等,我没受伤,受伤的是这位。” 说完她赶紧将裴长渊拉过来:“你看,这口子怎么也止不住血,还请老伯瞧瞧。” “小姐没受伤,太好了,太好了。” 说罢老者顺着云挽月的手看过去,正看见一只血流不止的手。他语气又一转:“怎的割的这样深,好在只是外伤。” 此刻正好药童拿着东西过来。 老者便皱着眉头将裴长渊压在云挽月身旁坐定,用绑带捆住上臂,随后洒下清酒,用清酒浸润过的细布将伤口尽数清理,随后又将针透过火烛,穿上特质的线,一点点缝合。 这一系列操作没有让裴长渊面色有一点变化,他甚至始终含着笑看着云挽月,视线没有一点偏移。 云挽月正注视着伤口,皱起了秀眉:“嘶,你不疼吗?看起来好疼。” 裴长渊伸出另一只手遮在云挽月眼前:“看不见,就不觉得疼了。” 云挽月沉默半刻,很是无奈:“是你疼,不是我疼,也不是我看不见,你就不疼了。” “我不疼。”他只会高兴。 老者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就迅速缝合并用纱布包扎妥帖。他看着两人的姿态,语气迟疑。 “大小姐,这位是……” 不等云挽月出声,裴长渊便顺势接过话头:“是夫君。” 老者立时站起身,险些将火烛都掀翻了去:“什么?夫君???小姐何时就成亲了?” 云挽月扶额:“不是的老伯,我并未成亲,这位,这位是我方才——” 不等云挽月说完,裴长渊便再次接过话头:“是的,方才小姐问我愿不愿意当他夫君,我答应了。” 云挽月震惊:“你啥时候答应了?你不就一下划开了自己,然后就又,”想到那个拥抱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就又……” 裴长渊挑眉:“就又什么?” 云挽月抬眸看了裴长渊一眼,正对上很是专注甚至暗含欣喜的一双眼眸,她又转了视线,老者目瞪口呆,几乎呼吸停滞。 她有些累了。 “没什么,你说的对,还请老伯帮忙告诉我父亲,就说我刚拐回家一个夫君,过来接接。” 她摆了。 裴长渊面上的笑愈加放大。 老伯欲言又止,视线在云挽月与裴长渊之间流转,最终什么也没说急急走向一旁,唤上人,一声声急促地交代着,于是这边只剩下云挽月与裴长渊两个人,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只剩下烛火的光亮,将此处的温度缓缓升高。 好像,好像有点太近了。 云挽月往旁边挪了挪:“裴公子,话说在前头,你既答应了做我的夫君,便是要入赘我云家。” 裴长渊克制着自己没有挪过去:“好。” 应这么快干什么。 云挽月面上微热,别开脸:“还有就是,坦诚来说,我觉得你对我有些——” 此时却有一道声音打断了云挽月:“不知月儿何时成了亲?那我这个自小定下的未婚夫又算什么?”
第12章 四喜丸子(二) 裴长渊的声音随之而起:“未婚夫?” 云挽月看着走进来的人,在脑中扫了又扫,实在是不记得。她很是迷茫:“我没见过这人。” 裴长渊点点头,手下立时出现那截熟悉的白骨,二话不说便要迎上去。 云挽月呼吸一滞,急忙伸手,只来得及拉住一截衣袖,裴长渊回过头,仍是那副笑着的模样:“怎么?” 你问我怎么?? 云挽月看了那截白骨,又看了一眼来人,最终将视线落在裴长渊身上:“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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