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吗,凯因少爷?” 夏芙脸色苍白地听完,抬头看向他。 凯因垂眸看她一眼,轻呼出口气坐下来,语气尽量放得缓和:“你没通过的那门是帝国历史,属于文科,闭着眼都能通过。我知道你这次发挥不好,虽然你数学只拿了b,但机械理论却拿到a+,觉得自己最简单的帝国都历史过不了?” 是哦,夏芙想起来睡着前模模糊糊瞥见的学科,没通过的那门的确是帝国历史。 这样子的话,就算她状态再差,也不可能通过不了啊。 “好了,看信息。” 终端跳出提示音,凯因叹一口气,将终端里负责人发来的消息展示给她,“确认是机器出错了,你们考场所有人历史那门都没通过,都要重新计分。” “开心起来了么?” ……实际上并没有。 尽管知道自己的成绩只是一场乌龙,但夏芙的情绪还是处于一种跌至谷底的低落。 那段时间,因为她心情上的问题,大家一直没有回归正常生活,即使旅游时间结束了也依然停在这里陪伴她,只偶尔会因为身负事务短暂离开,之后便又回到这里暂住。 至于奥托,在夏芙不知情的时候,他们似乎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最终奥托离开别墅,将夏芙和其他少年留在这里。 没有奥托在,夏芙接收了他们许许多多或温暖或充满鼓励的安慰,过了几天,她的情绪好转很多,好像和奥托也可以正常地使用终端交流了。 在初中考试通过之后一周左右,似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面发展。 然而谁都没想到,她突然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爆发了。 ——事实上,奥托在那次与少年们的争吵后便格外注意,他有意改正自己,想要挽回小芙,所以这次悄悄溜回来并不是想对小芙做些什么,只是想远远看她有没有好上一些。 那天早上,在她刷牙时因低血糖扶不住洗漱台,差点跌倒在地的时候,是在门外恰好发现的奥托大步上前,焦急地将她接在怀中, “小芙,你怎么……” 少年声音顿住。 许久没有互相亲近过了,明明夏芙还正在难受,可腰间却因感受到少年搂抱着的手掌触感,身体擅自颤抖起来。 她的脸色潮红,眼神茫然,眼眸盯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奥托,视线一动不动。 因为不想弄坏小芙,在这段时间几乎将自己压抑到极致的奥托,看到怀里的小芙对他露出这种神色,他眉头微皱,深深呼吸着,随即终于忍不住俯下身亲吻她,就像是亲吻一只蝴蝶一样。 ……就在那一刻,夏芙陷入了一场异常恐怖的幻觉。 她以为自己已经和奥托分手了,如今却又要被掌控,偏偏她不想却又无法抗拒,如同身负一场如影随形的梦魇。 “放过我吧……奥托。” 回过神来时,夏芙哽咽地握着从玻璃茶杯边缘摔下来的一块碎片,尖利的边缘划破皮肤,鲜血落在地面上的声音静谧可闻。 她想起赛厌对自己说过的话……因为奥托很喜欢她,所以在他不同意,自己却已经无法再忍受下去他扭曲的感情,想要摆脱他时——可以用假装要伤害自己的方式解决。 “不需要真的伤害自己,小芙,做做样子就好,奥托的傲气与自尊会令他及时刹闸,不会真的让你伤害到自己的。” “……这样做,会不会很不好呢?”她当时犹疑地问道。 “是啊。”赛厌面露苦涩地摇摇头,一向温和俊秀的面容上露不出分毫笑意,“所以不到真的需要用这种方式解决的时候,你最好不要用这种方法,我会想办法帮你隔开奥托,如果情况还好,那么过一段时间直接向他提出分手就可以。” “但现在来看很困难吧,”赛厌的目光遥遥投向远方二楼的阳台,与那双隐没在黑暗中的双眸对视一瞬,轻声道,“奥托真的非常喜欢你,小芙。” “嗯,我知道。” “我不是想要绑架你,小芙,只是……” “算了。” 赛厌顿了顿,最终还是摇头笑道,“这也是他应得的,你去做令你开心的事吧,小芙,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实在不行的话,我和凯因他们联合起来,干脆让这里成为帝国亲王的埋骨之地好了。”他甚至半真半假地开起玩笑。 回忆与现实交错,夏芙朦胧地看清面前少年的面容,她眼眶酸涩,不断地从中溢出泪水滴落。 鲜血并不是她的,而是……在她将玻璃碎片装模作样地放在手腕上,说出“分手”的那一瞬间,奥托将她的手腕平静地攥住,放在了自己修长的、生机勃勃的、其下遍布着肌肉与血管的脖颈中间,喉结滚动时会触碰到她的指节。 “你可以刺下去哦,小芙。” 他半跪在地面上,刚刚摔碎的玻璃碎片有一部分压在他的膝面下,质料上等的裤装洇出深色的血迹,他不为所动。 “只是小芙。” 金发红眸的少年对她笑起来,像是酒馆初遇那样明朗的、骄傲的笑容,他抬起头来,轻快地对她说道,“如果刺下去我没死的话,可不可以再一次地和我交往呢?
第63章 ……这孩子,怎么变涩了…… 赛厌与奥托自小相识,作为同龄的、可以说得上是“友人”的存在,他其实知道奥托身边很多事。 比如在奥托小时,大约岁的光景,那时陪伴在他身边忠诚的仆人,除了爱德华·沃尔外,还有一名名叫夏洛蒂的beta女仆。 那实在是位优秀的中年仆人,她刻板、守礼、严肃、认真,对年幼的亲王更充满关爱之情,对从出生有记忆后便没见过父母的小亲王而言,夏洛蒂的存在弥补了他心中的一部分亲情上的空缺。 两位帝国尊贵的alpha小少爷关系逐渐好起来后,虽然他偶尔会对赛厌私下吐槽,夏洛蒂过于守成古板了,有时不惧惩罚也要谏言搞得他很烦,不许这个不许那个的,下次她再多嘴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但讨厌束缚的亲王确确实实很少处罚夏洛蒂。 当时同样年幼的赛厌奉家族的意愿,与亲王建立起一段友好的关系后,去亲王府邸做客时便看过这样的情景——奥托因坐姿不端,言语失礼而被夏洛蒂面无表情地打断谏言,提醒过后便自知有罪般在亲王躬身请罪。 而奥托分毫微改,依旧背靠沙发懒洋洋地将双腿交叠,眯起红眸,用一种很危险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女仆。 之前被奥托用这样眼神看的人,无论是贵族还是仆人,都会落得一个凄惨的结局。 这位名叫夏洛蒂的女仆又会怎样呢? 赛厌想起之前那些人的结局,好奇地等待着面前的事情会如何发展下去,然而在周围仆人的缄默中,奥托在分毫寂静的空气中重重抱怨般叹了一声,挠挠金发,烦躁地拉长音调:“知道了知道了,你好烦哦,夏洛蒂。” “扣你一个月工资哦,因为话多烦到我,你已经扣到第三十二个月了,不想一辈子没钱拿的话下次就不要多嘴啊。” 夏洛蒂闭目平静道:“是,亲王阁下。” 还以为面前女仆会受到严厉惩罚的赛厌:…… 只是扣工资吗?当时小小一点的少年有些惊讶,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身边的奥托,以为自己对小亲王私下偷偷地观察以及建立出的人物模型是哪里出错了。 他不是这么宽和的人啊? 事实上,在之后的相处中,赛厌才明白自己对奥托的认知从未出错——只是那时对他缺乏了解而已,他的确是个高傲扭曲的人。 但偶尔,这表面看上去不近人情的亲王也会允许一些他信任的人走进他的世界,并不吝啬地给予对方一丝优待与柔情。 所以,后来夏洛蒂的丈夫被揭出私通叛军,悄悄往外传递阿斯加德皇室的起居时间与日常行程,对他造成深重的安全风险时;尽管皇帝怒火滔天,想要以极刑处罚这二人。 但奥托冷静下来的第一时间,却是假装漫不经心地提起夏洛蒂那几天的行动,并直截了当地说出夏洛蒂那老太婆是被骗了,这件事应当与她无关的断言。 调查证明,夏洛蒂确是对丈夫的一切行迹毫不知情,她与丈夫的关系并不好,十几年如一日地待在亲王府邸,不曾回家一次。 可她身为亲眷,做出叛国行为的丈夫的确是通过与她的通讯确认了奥托的行程,并差点对其造成生命危险,作为间接的通敌者,这并不是她脱罪的理由。 奥托想要保下夏洛蒂。 身为亲王,他本不应该对危害皇室的危险分子予以宽容,但无论是废了也好被流放也好,作为这么多年小亲王心中属于那一部分“母亲”位置的替代品,他允许夏洛蒂保住一条性命。 他以为这样是对夏洛蒂的恩赐。 然而那位忠诚却愚昧的女仆,却并不打算原谅自己,她对阿斯加德皇室忠心耿耿,将全身心的精神与意志都寄托在帝国的荣光之中。 于是在奥托命人带她出狱流放的那一天,她不惜咬掉舌头,毫不犹豫地用藏起的利刃伤害自己,也要面见亲王,请他收回成命。 “……为什么?夏洛蒂。” 奥托赶到时,夏洛蒂被自己咬掉的半截舌头已然掉落在地上,她满嘴鲜血地颤抖着趴伏在地面上,沉默而低至尘埃地对小亲王请罪。 奥托冷眼看见趴跪在地上的女仆一点点用鲜血,在地上无力写出的“请对我施以极刑”的文字。 “是因为你的丈夫吗,你舍不得他独自去死?” 女仆闭上眼睛,眼泪混合着鲜血从脸颊旁落下,她在亲王面前再次用藏起的小刀扎入自己的手腕,顿时血流如注,似是愧悔,又像用鲜血在明志。 “……原来如此,”奥托停顿良久,冷淡的双眸注视着她,“那就满足你好了,作为照顾我近十年的回礼,就满足你。” ——“用极刑。” 当年的帝国远没有今日安稳和平,叛军与外星暴/动时有发生,于是为了彰显绝对统治力与皇家威严,残酷而血腥的极刑那时还有必要存在。 夏洛蒂无罪,然而关系皇室成员安全,帝国安稳,身为与通敌者有直接联系的她却必须有罪,不仅是愚昧忠诚的夏洛蒂自己,甚至奥托、皇帝,乃至从始至终旁观的赛厌,都明白让那女仆以这种极端的方式死去,才是对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虫子最深重的震慑。 夏洛蒂被处刑的当天,赛厌在亲王府邸的花园中见到了对方沉默静立的身影。 那天是个阴天,少年的双眸如同天上即将下起血雨般鲜红欲滴。 “赛厌。” “嗯。” “你说为什么有人即使伤害自己,也要忤逆我的命令呢?” 天空下起雨来,站在淅淅沥沥雨幕中的幼年亲王如同金发被淋湿的小狗,他茫然地转身看向站在走廊下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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