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远了些,绕了一段弯曲的山路,确定瞧不见王婆子三人后,梁云忍不住吐了起来。 谢建国赶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梁云伸手推开谢建国,说:“没…… 没事,你别抓我的手,我想想刚才那老婆子抓着我,我就忍不住恶心反胃,你是没瞧见她的手,比狗爪子还要黑,那两条衣袖,都积了一层的污垢了。” “太脏了!” “太恶心!” 这也是梁云最受不了这些乡下人的原因,不讲卫生,尤其是年纪大的,或者孩子们,那是真的太脏了。 梁云甩了几次手,都觉得自己手脏,就说:“建国,前面是不是有一条溪流啊?雪应该全部化了吧?我得去洗洗手才行。” 谢建国闻言,蹙眉道:“你不是怕冷吗?现在的溪水太凉了,别着凉了,要不然,我拿手巾给你擦擦就算了?” “不行。”梁云板着脸,很是嫌弃,说:“真要给我擦了手,那手巾也不能要了。” 谢建国被她逗笑了,说:“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梁云哼道:“反正我就是嫌弃她。” 谢建国就喜欢梁云这副娇娇小姐,又作又俏的样子,特别的生动活泼,比那些个朴实的乡里女孩都可爱。 谢建国此时不想承认,也得承认,他之所以喜欢梁云不喜欢许秀芳,就是因为梁云爱作妖,许秀芳太老实了,也太朴实了些,性子上就显得很文静贤淑,不怎么活泼。 想了想,谢建国就道:“好好好……嫌弃就嫌弃,没让你喜欢她,我也不准你喜欢她,这样吧,我陪你下去洗手,那溪流有点陡峭,别摔着磕着了,咱们昨天才办的酒席呢,我可不想新婚里,就让你受伤。” 梁云听得十分甜蜜,还故意嗔了一眼谢建国,说:“说不让我受伤,昨晚上到底是谁那么卖力,我都说不要了你还……” 谢建国:“咳咳……” 然后—— 趁着四下无人,谢建国一把扛起梁云,把人扛在肩膀上,说:“我背你下去,不能摔着我的新娘子。” 两人笑笑闹闹着…… 这边,稍作休整后,王婆子又打骂着何淑琴,让何淑琴背自己的大孙子回家。 王铁柱昨天拉了一晚上,这会儿整个人都虚脱了,萎靡的不行,连讲话的力气都没有,被何淑琴背着,一直老老实实的,总算不那么作妖了。 何淑琴松一口气。 王婆子嘴上还是没停,一直骂骂咧咧的,一直骂何淑琴,偶尔还骂几许秀芳,甚至就连刚才的梁云,都被她骂了几句。 “什么小姐做派?” “不就是城里人吗?” “家里真有本事,还用下乡?” “竟然敢用这么鄙夷的眼神,瞧着我的手,真是……要不是给她婆婆谢大红一个面子,老娘才不甩她。” 何淑琴一直听着,沉默的听着,从来不发表意见,也不会给予婆婆任何的回应。 王婆子见此,也觉得无趣,就沉默起来。 等回了坝子村,王婆子就指挥起何淑琴,一会儿让她给王铁柱喂药,一会儿去给王铁柱洗裤子、床单、被罩子……一会儿又让她去熬药,烧火做饭…… 反正,自从将何淑琴弄回家里后,王婆子是过上了富贵人家老太太的日子了,使奴唤婢的,那是什么都不用自己做,就等着自己的儿媳妇给送到面前来。 许是受了惊,夜里也没有休息好,王铁柱拉了一晚上后,第二天的夜里,又开始发起高烧来。 何淑琴缩在柴房,听到王婆子的使唤时,迷迷糊糊中,她刚从柴房走出来,迎面就挨了一巴掌。 何淑琴捂着脸:“娘?” 王婆子骂道:“我不是让你守着铁柱吗?你竟然敢自己跑出去睡觉?” 何淑琴有点委屈,说:“昨晚上不是你让我滚的吗?” 王婆子顿时想起来,但她什么时候跟何淑琴讲过道理?当即就骂道:“怎么,是觉得自己有底气了?敢跟你婆婆唱反调了?能耐了你啊,看来不打你,你就要上房揭瓦了啊。” 何淑琴闭上嘴,不敢再说了。 王婆子甩手,又是一巴掌过去:“赶紧的去给铁柱擦背,别叫他烧着了。” 何淑琴进了二房的屋子,屋里点着煤油灯,王铁柱躺在床上,蜷缩着身体,一张脸上满是潮红,汗把额头的发丝都汗湿了。 何淑琴不敢怠慢,找了一张汗巾子,拧干水,给王铁柱擦背,这样不断的循环,做了好几次后,那烧并没有退…… 王婆子骂骂咧咧的走进屋。 何淑琴抿抿嘴,说:“娘,我瞧着铁柱这样烧下去,不是个事儿,要不咱还是上卫生所吧?” 王婆子皱着眉头过去,伸手一抹,立马就被烫到了,她忍不住惊叫道:“怎么这么烫?” 说着,王婆子操起一旁洗漱台上的一盆水,就往何淑琴身上泼:“我不是叫你看着他吗?你怎么搞的?” 看着被泼过来的水,何淑琴下意识就躲开,结果那盆水好巧不巧的,竟然就泼在了王铁柱的头上。 “哇~”地一声,王铁柱被惊醒,哭了出来:“奶奶,奶奶……” 伸出双手,就要王婆子抱,王婆子气急,想打何淑琴,但此时还是大孙子重要,便立马掀开被子,找了件旁边的大棉袄子,将王铁柱裹起来,操起脸盆,她就骂道:“我让你躲!让你躲!” 王铁柱烧得迷迷糊糊的,可还是下意识张嘴,跟着一起骂:“打死她,打死她!打死她!” “打死这个臭老九!” 王婆子一边抱着大孙子,一边骂:“你是死人吗?还不找件衣裳给我铁柱换上?” 何淑琴闻言,不敢反抗,急忙去旁边的挑箱里面,找王铁柱的衣服,可是因为前一个晚上王铁柱弄脏了很多衣裳,这会儿没有换洗的了,没办法,何淑琴就找了王卫建、谢三丫的衣服,给他暂时包裹起来。 王婆子也知道好歹,这时候不骂了,就让何淑琴大黑夜的去给王铁柱洗衣裳。 何淑琴看着王铁柱的样子,就说:“娘,铁柱烧成这样,咱们还是送他去卫生所吧?” 王婆子抓着脸盆,就砸过去:“这黑灯瞎火的,上哪门子的卫生所?这么远的路,天还这么冷,别冻着我铁柱了。” 何淑琴看着一点精神都没有的王铁柱,抿抿嘴,似乎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王婆子瞪她:“还不去洗衣服?” 王家的院子里,是没有打水井的,必须要去村中的老井打水洗衣服,要不然,就要走上一段路,去附近的溪流洗衣服。 何淑琴抱着王铁柱换下来的湿衣服,就出了门,夜里寒风呼啸,吹得她浑身都在打哆嗦,双腿都要迈不开…… 何淑琴咬咬牙,还是迎着寒风,走向村中央的那口老井。 寒风中,何淑琴冻得不行,可还是咬咬牙,取了水桶从老井中打水出来洗衣裳。 忽然,有人打了手电筒过来,问:“谁在那里?” 何淑琴浑身一僵,抬起头。 许宏达家就在老井附近,本来是起夜的,瞧见老井那边有动静,就吓了一跳,拿着手电筒就照过去。 何淑琴眼睛里噙着泪,小声回答:“大……大队长,是……是我。” 许宏达恰好也瞧清楚了何淑琴的脸,忍不住就皱起眉头,说:“你大半夜的,在这里干啥?” 何淑琴垂低头:“婆婆让来洗衣服。” 许宏达闻言,没忍住道:“大半夜,寒冬腊月的,叫过来洗衣服,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何淑琴垂着头,没吭声。 许宏达道:“你自己看着吧,早点回去吧。” 何淑琴抿抿嘴,忽然说:“大队长,是……是铁柱昨天拉了一天肚子,吃了药才止住,这夜里又发起烧了,我瞧着烫得厉害,就叫婆婆带着铁柱上卫生所,婆婆不愿意。” 许宏达一听,眉头立马皱得能夹死苍蝇,说:“夜里发的烧?厉害吗?” 何淑琴没敢抬头,只小声回答:“也不知道多少度,但应该是很厉害。” 许宏达道:“行,我去瞧一眼。” 这整个大队,都是大队长的责任,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肯定要去看一眼的。况且王家老的老,小的小,一家子都是老弱妇孺,这样的情况,更是村里关照的对象。 于是—— 许宏达就拿着手电筒,披着一件大棉袄子,去了王家。 王婆子听见敲门声,就破口骂道:“门没关,你是死人吗?不会自己开?” 许宏达差点掉头就走。 这王婆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许宏达沉着脸,大声道:“是我。” 许宏达作为大队长,是经常在村里发表讲话的,因此大伙儿都不陌生,一听到他的声音,王婆子顿时挤出笑,说:“哎呀,是大队长呀,我以为是何淑琴了。” 许宏达皱着眉头,推开王家的门,道:“就算是何淑琴,你这样说哈也是过分了。” 王婆子干笑着应是。 许宏达简略说了一下在老井遇到了何淑琴,听闻王铁柱发烧的事情,就过来看一看。 这一看,许宏达也是吓了一跳,道:“这烧成这样,得赶紧送到卫生所去。 坝子村没有医生,谢家村原本是有个赤脚老中医的,不过身体不好,早年又因为动乱,被□□得厉害,身体一下子就坏了,没两年就没了。这下子,附近的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得自己想办法,要不然就得送去黑山集市那边的卫生所,或者是镇上的镇医院。 反正,就医是十分麻烦的。 听许宏达说得郑重,王婆子也不由皱起眉头,不过,她觉得没大碍,刚才她也喂了退热的草药,给铁柱喝过了,体温也降低了些,她想着再等等,估摸着就能降下来了。 王婆子就道:“我喂过药了,铁柱比刚才要好上不少了呢,肯定没事儿的。” 许宏达问:“你喂的什么药?” 王婆子说:“就自己抓的那些草药,以前那赤脚老郎中,不也是这么熬药的吗?我就是按着他的方子熬的。” “你懂什么方子。”许宏达骂道:“糊涂,赶紧的送去卫生所,我去大队办事处,把那板车弄出来,将铁柱裹严实点,送卫生所才是正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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