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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殊笑容灿烂：“那师父现在还会做这些怪梦吗？要不要我去讨些入梦香让师父睡得安稳些？” 舒颜连忙摇头：“没关系，不要紧。” “嗯。” “对了，师父，你还记得应十七吗，他昨晚上好像发现了什么，在敏华那闹了一场。” 舒颜有些紧张。 “那你要不要先回去处理这件事，要是真的被他查出来了……”洛殊笑意依旧，眼里没有半点心虚，他低头看着舒颜，语气淡然：“如果我真的被发现了，那师父怎么办？” “没事，我们不怕。”不等舒颜回答，洛殊轻轻补了一句，这时四周气势突然一变，周围朦朦泛起水雾，雾气里还带着细小的雷光，对内形成了一个保护屏障，对外却隐隐形成压迫之势，这是第一次舒颜见到他使用身体中的特殊力量。 舒颜也被他影响，心绪逐渐平定，展颜一笑：“嗯，我们不怕。” 突然，一只老鼠从窗台跳了起来，背后还打着个包袱，吓得舒颜猛然一退，正好被洛殊揽住。 “那是什么？！” 一股糊味从窗外传来，过去一看，一只穿着皮草的金色大老鼠扒在窗沿，身上的毛都被炸成了螺旋状，纠缠在一起，看起来十分滑稽。 洛殊眯了眯眼，这种毛色，金光闪闪的画风，还有那双绿豆眼……好像有些似曾相识。 “哎哟，大人，我可算见到您了。”一恢复了神志，那老鼠就爬了起来，舔了舔焦黑的两爪，笑眯眯朝洛殊鞠躬，看见洛殊的眼神，老鼠补充道：“您不记得我了吗，当时您还给了我好多血呢，要是没有那血，我刚刚可能就交代在这了。” “你是……千钧鼎那位……”洛殊一时语塞，着实想不起这老鼠叫什么名字。 绿豆眼沾着口水顺了顺自己的毛，双手作揖，语带恭敬：“小妖万金，承蒙大人多年前的照顾，现在是来给大人报恩的。” 舒颜被这老鼠逗得发笑：“你要怎样给小殊报恩。” 绿豆眼神气地扬了扬脑袋，面上带着骄傲：“小人虽比不得大人惊才绝艳，但这几年也小有成就，聚了些鼠子鼠孙，听闻大人这几天在查长尽山的事，小的恰巧对那边的情形略知一二，特来给大人送个信。” 这几年长尽山已不是第一次出现那种半妖生物，不过山里有一种紫荀草能够遏制他们身体突变，平时也都保持着人形正常生活，不过一个月前山上的紫荀草突然枯萎，那些人也越来越凶狠，无法控制自己，变得人不人妖不妖，最后就完全变成了怪物，渐渐传出路人遇害的消息。 洛殊走到书桌前，将纸笔递给万金：“你可能大致画出紫荀草的样子？” 万金转了转眼珠，拎着尾巴往砚台中一蘸，在白纸上描画起来。 前夜，凌云山 应十七已经悄悄跟了暮闲庭十几日，却半点没找到他与魔界有联系的证据，夜已深，他拖着疲惫的身躯，从长熙殿转回弟子居，长久以来一无所获让他不由对自己产生怀疑，他脚步极慢，想一点点理清思绪，等回过神，竟来到了初行院，这是玄渊峰初级弟子的住处，身为门派师兄应十七已经很久没踏足这里了。一片寂静中，两人的争执格外清晰，他心中烦闷，正借此机会给新弟子教教规矩，走近了一听，却突然发现这争论与自己有关。 “胡说，应师叔向来看重自己的机关，怎会将它毁成这样。” “可是它真的很像应师叔的作品啊，你看这雕工这线条，除了应师叔还有谁能做到这样？” 应十七认出其中一个熟悉的声音，他是今年新入门的弟子，对机关术很感兴趣，一直跟在自己身后问东问西，也就是这两天因为查案的事冷落了他，这小兔崽子几天不见连自己的东西都会认错了？ 他手指轻扣，懒洋洋对立面喊了声‘开门’。 李小原看到自己崇拜的师叔站在门口，拘谨地起身行礼，脸色涨红，封言略沉稳些，也恭敬地朝他拱手。 “大晚上饶人清净成何体统，什么人偶能让你们认错，来，给我看看。” 小原低着头双手捧上一只人偶，那偶身躯残破，裂口处被重新补过，虽然上面的补丁生疏笨拙，但完好的部分刻工细腻神情宛若真人，一看就是出自大家。 应十七呼吸一窒，努力镇定心神：“你是从哪得来的。” “弟子、弟子是在杂物居捡的，它裂成了好几块，弟子悄悄修补了一月才变成现在的样子。”应十七明显感到自己的血液加快，脑袋也一点一点发晕，这人偶他再熟悉不过，这是洛殊亲自找他讨要，他用了上好材料又亲手刻了半月后送给洛殊的礼物，他手下用力，人偶从中央裂开，内部软木上交错着的深浅不一的划痕和咒术痕迹，洛殊曾给他说自己常受梦魇之困，自己就用了这特殊的红木，最为安神静心，有镇魂之效，换而言之，它也是禁锢神魂的上好媒介，自己对暮闲庭的怀疑也是自洛殊劝导后才开始…… 应十七的异常举动把两位弟子吓了一跳，看见他面白如纸，小原也不敢讨回自己辛苦补救的人偶，关心道：“应师叔，你没事吧。” 应十七把人偶收进怀中，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事，这个我先拿走，改日做个新的给你。” 他健步如飞，一路冲到初廷殿殿门，此时夜色已浓，他跑到敏华屋里，把人从被子里拉了起来。 “谁啊大半夜扰人清静！”甜梦正酣却被猛然打断，敏华从床上蹦起来就想开骂，一看到应十七硬生生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捂着嘴装作打哈欠的样子，颇为无奈：“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我，十七师叔是有什么事？” “你可还记得我送给你家尊上的那对人偶？” 敏华点头，这礼物就是他送到尊上手里的，因为盒子特别漂亮，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那人偶有些瑕疵，你替我取出来我改一改再送回去。” 敏华迷迷糊糊点了点脑袋，又突然闪过一丝尴尬，不好意思说道：“额……十七师叔莫要生气，前几天雪团调皮不小心把人偶抓坏了，尊上已经教训过它了。” 看到应十七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敏华连忙表达了尊上的悔恨之情，努力弥补，却见他挥了挥手，失魂落魄走了出去，敏华撇嘴，看了眼自己撬坏的门锁，欲哭无泪。 应十七只觉心里烧了一团火，几个巴掌火辣辣打在他脸上，他想起之前自己还对洛殊说起怀疑，商讨对策，为何那时洛殊如此笃定此时与暮闲庭无关，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凶手！用自己的东西去杀人，还装作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看自己为此事奔波，是把自己当做跳梁小丑来戏弄吗？！ 看到自己那副模样他肯定在嘲笑自己有多愚蠢吧，一个捕快却对真正的人犯掏心掏肺，全然信任，可笑！应十七心头的火越烧越旺，他颤抖着召出飞剑，一刻也不能忍耐地想赶到罗山派拿出证据，公布真相。 长剑晃悠悠漂浮在空中，没等他踩上去，又像一块凡铁无力地跌在地面。应十七只觉身后突然多出气息，他猛一回头，暮闲庭一身白衣，气度悠然，目光落在十七手中的残偶上。 “夜色已深，应师弟准备去往何处？” 温润清朗的男声落在耳中多了几分难以言明的诡谲，星星点点的凉意从后背爬起，洛殊是凶手，但暮闲庭也不可信任。 他把右手挪到背后，故作镇定：“我夜观天象，西北处有一块上好的石料，百年难得一见，我等不及想去看看，师兄又为何在此？” 暮闲庭微微抬首看着空中的皎皎明月，整个人都撒了一层清辉：“今晚夜色甚美，我不愿辜负这难得美景，便出来走走。” 应十七僵硬行礼：“那师弟就先告退了。” 暮闲庭挥了挥手，随便坐在一块青石上，倒真像是来欣赏夜景的。 应十七慢慢飞远，吊着的心慢慢放下，不管这一遭是有心还是无意但自己好歹是出来了。 暮闲庭看着渐渐消失的人影，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如此……便算是我还你的人情吧。”
第八十章 回到长熙殿时，一个小小的人影坐在台阶上,暮闲庭心中微蹙：“天晚了,怎么在这坐着？” 芽芽的眸子亮晶晶的，抱着他的半只手臂蹭着撒娇,暮闲庭无奈,把人带进屋里,两人挨在一起，芽芽皱了皱鼻子。 “你晚上出去了吗，身上有一股青草的味道。”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是这里没有的味道。”暮闲庭笑着从袖里拿出一朵百合，“路上看到的，送给你。” 早晨,薄雾还没散去,万金抱着只金黄的玉米睡得正酣，只见一只小老鼠突然溜了进来，小心推了推它的肚皮,和自己的鼠子鼠孙叽叽喳喳说了半天，眼睛一瞪，忙不慌地往门外跑去。 昨夜洛殊拿着万金绘制的图案看了半晌，也认不出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今天一早刚和舒颜喝了一碗稀粥，就见门口砰一声,有个小东西撞到上面,然后是万金迷迷糊糊的声音。 绿豆眼抱着自己的头慢慢踱进来,它头上的毛全都炸开,嘴里喘着粗气：“大人，我的孩儿们说，长尽山那边又出事了！” 洛殊十分确定，昨天他已将沿途怪物尽数斩杀，怎么今日又出现了新的？他放下手里的陶碗，对舒颜道：“师父，看来长尽山这边有古怪，我得再去一趟。” “那我和你一起。”洛殊面上有些迟疑，他当然希望能随时看顾着师父，尤其是槐溪山地动一事之后，但长尽山那边说不准会发生什么，若是有什么万一…… 舒颜的口气多了几分强势：“我要和你一起去，我不想一直在这里等着。”舒颜能理解洛殊的心情，再见之后洛殊总想把自己排除在危险之外，但自己不想永远陷入被动，永远只能等洛殊给她带来结果，人生还那么长，不能一直畏畏缩缩，止步不前。 触到舒颜的眼神，洛殊态度软化：“好”。 “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屋门突然被人推开，温琳琅穿戴整齐站在门口。 “不行。”洛殊毫不犹豫地拒绝，没有半点转圜。 温琳琅却将眼光落在舒颜身上，舒颜也同意洛殊的做法，以她现在的功力与伤势，着实不该再入险境，温琳琅眉间微蹙，眼神中带着迷茫，却又有一丝坚定，她看着舒颜，轻声道：“我觉得自己应该要过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应该去那里，如果你们不同意，那我只能自己去了。” 听见这话，舒颜心中一冽，是世界在告诉她应该怎样行动吗？还是她处于主角的直觉，她看了一眼温琳琅，非常平静对洛殊道：“她也一起去。” 让女主在眼皮底下看着总好过让她一人乱跑。 “…………好吧，我们马上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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