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利品?” 说起自己的战功,萧远山颇为骄傲:“那时候我的孩儿们悄悄撕了个口子,去人间打牙祭,那些废物军队被打得溃不成军,哭爹喊娘,到处都是我魔宫的旗帜,真是何等威风啊!” 舒颜动作一僵,勉强挤出个笑容:“我还是第一次听宫主说起这些事,不如再给我多说一些。” 听着魔界的军队如何势如破竹,如何戏弄那些人间的平民,说人太过脆弱,魔族将士稍一用力就捣成了一股酱,红的白的煞是好看,舒颜挂着倾慕的笑容,心里发寒,轻薄漂亮的指甲陷进肉里。 萧远山灌了碗酒,抹抹嘴唇,做出一副亏大了的表情:“唉,其实人界哪有什么好东西,我也是被人骗了白走了一遭没捞着什么好,也就这点东西勉强还可入眼。” “骗?谁还敢骗您?”舒颜心中一凛,要说对头魔界与人界才是对头,真要抢夺什么也不该去人间,所以照他的说法,这个人才是进攻人界的关键。 萧远山脸上闪过一丝羞怒,不愿再说此事。舒颜悄悄找来萧谨,想打听此事,却见萧谨也一问三不知:“那时候我还不在御魔宫,不过御魔宫和外人交易肯定是有契约的,你要真想知道去书房找找不就行了。” 舒颜无语,即便是婉娘也不可能进去萧远山的书房,何况自己? 萧谨笑得像只老狐狸:“不急,事成之后你想找什么我都不会拦你,不过你关心这个,不如去关心关心那小徒弟?” “他怎么了?” 他现在天天蹲房顶上喝闷酒,看起来还真是可怜,他啧啧两声:“也不知道是看上你哪点,整天这么失魂落魄……” 舒颜沉默,呐呐道:“那、麻烦你多看着点他。” 萧谨摊手:“他一个大男人要我看着做什么?你们的事你们自己管去,不过、你要是有什么话我可以勉为其难替你带一句。” 萧谨只觉这两人相处模式怪得很,看着洛殊这几天心事重重,他也不介意在背后推上一把。 只是舒颜好像不明白他的心意,眸子几番变化,最后还是微微摇头:“没事了,多谢。” 看见萧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舒颜一笑置之。自己要是在这时插手,说不定洛殊又退回了师徒的模样,这件事还是要他自己去想,如果最后他还是不能理解,那就慢慢来吧。 深夜,萧谨拿着一壶女儿红,一个纵身飞到房檐上,一个黑色身影坐在上面,俨然一副守护者的姿态,不过那人眉目清明,风姿俊朗,哪里有半点颓丧的醉态。 “你那师父真是半点也不关心你,我对她说你思郁成疾她也不关心你一下。” “……”洛殊神经微挑,扔了个看神经病的眼神。 萧谨戳了戳他的手臂:“你每天守在这,她也看不到。” 洛殊不甘示弱:“你将院子围得像铁桶一般,还每天先去厨房试毒,不也是怕温琳琅出事?” 一听这话,萧谨哑口无言,最后叹道:“那我们也算难兄难弟啊,来,喝一口。” “……………不。” 萧谨也不在意他的冷漠,坐在房瓦上,闻了闻清冽的酒香,语调轻快:“后天就是下手的时机,你可别一时嫉妒坏了事。” 洛殊轻瞥一眼:“哦?彼此彼此。”
第九十一章 九月,御魔宫宫主和少宫主于同日成亲,绥海城一片喜庆。 舒颜一大早就被拉起来休梳洗更衣,一层层红衣覆在身上,上面绣着御魔宫的玄蛇图腾,按理说这不是正经婚礼,但这几日萧远山像是被迷昏了头,殿里红红火火,一眼看去与娶正妻无疑。 舒颜抿了抿红纸,端详着镜里的妆容,她歪了歪头,珍珠穗子撞在一起,叮当作响,她抚了抚鬓上的金钗,柔声道:“我记得那边还送了几只钗环,你再去取来看看?” 支开侍女后,舒颜悄悄拧开木塞,将剩余的毒药尽数撒在衣上,她将手上沾到的余毒抹在领口,今天是最后的机会,无论如何,只能放手一搏…… 由于两位新娘都早早搬进了御魔宫,便少了花轿一程,而萧谨是真心要娶温琳琅,叩拜之礼必不可少,舒颜却是低了一截,免了拜堂,只需搭着小轿去御魔殿等候即可。 下人们将她送进房里就退了出去,空气中只能听到她一人的呼吸声,烛影摇曳,风平浪静。 洛殊什么时候动手,今晚又会怎样行动?眼前红彤彤一片,她深吸一口气,不自觉紧张起来。 突然,舒颜捕捉到一个极轻的脚步声,她顿时僵在床边,轻轻摸进袖中,握紧了锐利的金钗。 那人停在她面前,却不说话,舒颜垂下眼眸,只能通过缝隙瞥见一片红色衣角,是金线绣的团花纹样。 不对,这个花纹? 她一把掀开喜帕,只看到洛殊一袭红衣站在眼前,发带也换成红色,他抱着双臂眉眼带笑,好一个倜傥风流的少年郎。 第一次见到舒颜盛装,洛殊面上一红,又想到这又不是为自己而穿,他有些别扭地摘下了舒颜的凤冠。 “这玩意看起来好重,没压坏师父吧!” 缀着金玉珠宝的发冠就被随便扔到床上,撞出沉闷的一声响,舒颜谨慎地看了看门口,压低嗓子:“你现在进来真的没事吗?” “不必担心。”他亦俯下身子,暖暖的气息打在舒颜颈侧,带起微不可查的颤栗。 “宫主大婚招待众人吃酒,现在的人都换成萧谨的了。” 舒颜被这痒意逗得缩了缩脖子,无端听出一丝醋味,这几天洛殊不在,也不知他到底是怎样的想法,她抬起眸子盯着洛殊的眼睛:“你……是不是,有点不高兴?” 洛殊轻笑:“嗯,不过我不是有点不高兴,师父还没替我穿过红衣。”他的目光扫过衣襟上的玄蛇纹饰,眼里是毫不避讳的嫌弃,这么粗的料子,这么拙劣的绣工,都是些什么玩意。 “一会把衣服换了吧,穿起来…挺累的……” 舒颜看着他从头到脚的一身红色,他本就生得白,这样更是衬得面如冠玉,要不是脸色太臭,还真像个新郎官。 说了两句闲话,舒颜转回了正题:“你们打算怎么下手在哪下手?” 洛殊指了指这屋子:“你看他精心准备这么久,又举办了盛大的宴席,既然如此,这洞房花烛不就是绝佳的埋骨之地?” 突然想起什么,他从拢了拢袖子,袖口轻动,一只雪白的小猫钻了出来,眸子晶亮,脖子上还戴着颗蓝色晶石。 “雪团身上的链子可张出屏障,一会你离远些,千万别被波及……” “啪——”手边的木案突然炸裂,截成两段,细碎的木屑从空气中炸开。 只见萧远山站在门口,手上拿着一根玄铁银鞭,死死盯着喜床边上的两人,睚眦俱裂。 狂风乍起,将屋里的门窗全部扣上,将这里封成了一个密闭空间。 床边的两人皆是青葱年纪,又同样着红,就是一对金童玉女,深深刺在他心口,萧远山青筋暴起,从牙缝里狠狠挤出几个字:“季无修!” 洛殊给了舒颜一个眼神,旋即闪身到一旁,将计就计冷下脸来,面若冰霜。萧远山的目光从洛殊移到舒颜,他看得极慢,心中似乎有无限恨意,双目赤红,像一只发狂的野兽。 “你来了,你怎么又来了,你不是……早就该死了吗?!!”他右手一挥,手边的花瓶碎作瓷片毫不犹豫向舒颜划去,正对她纤细的脖颈。 “砰——”中间一股气流突然插入,碎片在一瞬间化成粉末,在红色喜袍上撒了一层细雪。 往昔记忆如潮水汹涌袭来,萧远山似毒似怨:“婉娘,我自认真心对你,为什么你就是喜欢他,总是看不到我呢?” 舒颜知道他是受了刺激,疯药发作,她闭口不答,努力把这些破碎的线索拼在一起,看样子萧远山喜欢的这位婉娘真正爱慕的人是季无修,但最后婉娘不在了,是死了还是……? 看见红衣少女低头不语,萧远山更加疯魔,他跌跌撞撞走到舒颜跟前,却被一个无形之气隔在外面,他的手掌抵在上面,语带疯狂:“婉娘,你看我,你看看我啊,他有什么好的,你再看他,他也不喜欢你,而且!他已经和别人有了孩子,他们在你面前翻云覆雨,颠龙倒凤,哈哈哈哈哈哈什么第一剑修,什么出尘谪仙,还不是像狗一样……你不是亲眼看着吗?!” 他伸出手想触到‘婉娘’的肩膀,一道惊雷将他劈开,精致的衣摆上被烧出小小的孔,他双眼充血,狠厉看着被忽视的另一人,他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死人脸,手上也还是那把万年不变的破剑。 “是你……是你!!!!” 萧远山挥着长鞭朝洛殊袭去,那鞭上带有邪力,有腐蚀之效,被碰到的东西就像遇了硫酸一样冒出点点烟雾,然后化为一堆青灰。 “呵!”洛殊毫不慌乱,绝涛化为几把长剑将他团团围住,他的剑里带着金光,一点点消弭长鞭上的紫色雾气。 雪团早咬着舒颜的裙边把她拉到一个安全的角落,这边不仅能纵观全局,还不会被两人波及,是极佳的躲避之处。 萧远山的铁鞭虎虎生威,加之此时血气上涌更是将其耍得气势磅礴,产生几分虎啸龙吟之感,而洛殊出手比从前都要狠辣,不再如往日一般潇洒飘逸,他的剑招看似轻灵无害,实则力含千斤,醒来这么久,舒颜第一次在他的剑招里感到了杀意。 这是自己的新婚之夜,是自己和婉娘的洞房花烛,现在却都被这个人破坏了……萧远山身上的雾气乍起,一举一动更加恣意:“你为什么要回来?她已经是我的妻子,还给我生了孩子,你休想把她从我身边夺走!对,你死了,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想到此处,萧远山精神大振,空气里的温度逐渐升高,窗边的红烛像是支撑不住,顶上的蜡油簌簌顺着墙往下滴。 舒颜抱着雪团往里缩了缩,这萧远山怕是真的疯了! 一听到‘妻子’、‘孩子’这些字眼,洛殊周围气势一变,沉沉压在人的胸口,他不再限制自己的力量,释放出属于强者的威压,身体中的雷灵根和水灵根感受到跌宕起伏的火元素,跃跃欲试。他拔出绝涛,轻薄的剑身映出他冰冷的面庞,黑曜石般晶莹的眼眸暮色沉沉,迫切地想将一切吞噬…… 感受到两股不同的压迫之力,雪团在舒颜的衣襟上抓挠,像是喘不过气一样挣扎起来。 “雪团……” 舒颜有些担心地抱紧雪团,要是它现在冲出去,估计就要被搅成肉泥了! 两个某种意义上的‘情敌’都燃起了斗志,他们眼中都出现了同一个词语:不死不休。洛殊不再以逸待劳,他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取下盘,萧远山的铁链一寸寸变红,像水一样灵活上下,红色的链条擦过衣袖,燃起一团焦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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