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那么急? 章谨之下意识看儿子,就见儿子神色冷淡,也是一副该尽快办的态度。 她更摸不着头脑了。 章渝州索性把阎虎的事说了。 章谨之想了半天,脑子里隐约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小伙子形象。 跟视频里那个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男人很难联系到一块。 “是同一个人?” 章渝州点头。 章谨之瞠目,恍然大悟:“原来是他!那他接近邹菀是巧合还是?” 章谨之又不是傻白甜,对儿媳妇多番容忍说到底还是顾忌孙子加找不着证据。 让她像冯泰和家的那样,拿钱用权压着人替她办事,活得像个“大官太太”,她当真干不出来。 她们这一家子虽说都读了书识了理,骨子里其实没变过,是以章谨之从没想过靠着丈夫的地位,命人去调查邹菀,更没动过要邹菀命的念头。 “妈,你先去办大哥大嫂的事吧,必要时候可以不用帮着隐瞒。” 章渝州没肯定回答,但章谨之还是听懂了,这是说那奸夫身上不干净,可能会牵扯到家里的意思。 哪儿还顾得上伤心小孙子成成不是亲生的啊! 章谨之表情紧张,抓着房产证的手也跟着紧了紧:“……那是得赶紧办好。哎哟老天呀,可千万别让这祸害攀扯上了。” 章谨之一秒不敢耽搁,抓起申请书就跑组织部办公室去了。 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屋里只剩下翠翠和章渝州了。 翠翠突然问:“你有没有觉得少了点什么?” “好像太安静了?” 翠翠抠了抠指甲盖:“……家里又没别的人,安静不是很正常”吗? 后半句变调了! “完了,把家里那俩小捣蛋给忘了,让她们在院子里玩,玩着玩着没动静了,居然没来拍门,难怪我觉得哪哪都奇怪呢。” 章渝州失笑。 家里两个小孩热闹是热闹,吵也是真的吵,只要她俩没睡着,那屋里就没一刻安静。 “这么老实不像她们呀,不会又躲到哪儿闯祸去了吧。” 不是有句话叫“孩子静悄悄,一准在作妖”吗,两口子心有灵犀,想到一块了。 登时坐不住出去找孩子去了。 找了一圈,没见着。 过了快两个小时,在翠翠和章渝州即将着急上火时,两个家伙回来了,是被她们哥哥抱回来的。 四个家伙眼眶都有点红,尤其可疑。 翠翠微微挑了下眉。 把两个脏不溜秋的小团子拎过来:“又没下雨,你俩跑哪个水塘里打滚了?” 一身泥巴水。 小的眼巴巴地看着她,噘着嘴不说话,大的倒是没露什么破绽,说:“没打滚,用泥巴捏小人不小心弄脏的,妈妈,我错啦!” 八月也软乎乎道:“我也错啦~~~” “婶婶你别骂妹妹,是我和聂霄不小心,钱和票被人给摸走了,我俩难受,还觉得好丢人……大宝小宝带我们打泥巴仗是想安慰我们……” “嗯,婶婶小叔,钱丢了,呜呜呜……” “那么多钱,没了!我的收音机,也没了,呜哇……” 聂宣吸了吸鼻子,难受但还能控制住,聂霄小一点,还没学会喜怒不形于色,嗷嗷大哭,涕泪横流,好不凄惨! 他们俩一哭,大宝小宝也跟着哭。 抱着两个哥哥的腿,兄妹四人哭成一团,仿佛遭遇到了天大的委屈。 翠翠瞥了眼两人裤腿上黏着的苍耳子,聂宣手掌还划了两道口子,这可不像进了城区的样子。 再者,丢钱而已,这两小子成天没心没肺的,不至于为了钱哭得这么惨。 两个孩子再竭尽全力掩饰,在大人眼里都是很稚嫩的手段。 翠翠和章渝州对视一眼,已经猜到原因,约莫时去而复返,偷听到邹菀那些伤人的话了。 翠翠怜惜地看着两个侄儿,叹了声气。 没揪着问,而是顺势安慰:“破财免灾嘛,掉了就掉了,承诺给你们的收音机肯定还是有的。” 章渝州拍拍宣宣和霄霄的肩膀。 “钱丢了,想法子赚回来就是。多大的小伙儿啊,还为这事哭?羞不羞,等下大院里传遍你俩哭得稀里哗啦的光荣事迹,看你俩还有没有面子出来走动。” 两人很自然地相信了聂宣随口胡诌的理由。 “看你们四个这一身,赶紧回屋洗洗,换身干净衣服。” 翠翠先把两个小团子拎回家里洗澡。 章渝州不放心两个侄子,借机找旧物留下,实则默默观察他们的情绪状态。 两人跟平常一样的态度,似乎让两个心理并不成熟的孩子轻松自在了许多。 “小叔,我先洗澡去了。” 章渝州蹲在客厅五斗柜前,佯装翻找。 随口应道:“嗯,洗完澡顺手把你俩衣服也洗了,别留给奶奶洗。” “……知道了,小叔。” 聂宣背对着他,牙关紧咬。 横过袖子擦掉不争气的眼泪,而后拽着弟弟跑回兄弟俩的卧室了。 一进屋,聂宣关上门。 兄弟俩这才彻底丢开那张名叫“坚强”的面具。 一个背靠在门板上,低着头,周身弥漫着难过愤怒,不理解; 另一个脸通红,气得连踢了床脚好几下,眼泪哗哗流下,咬牙切齿放着狠话:“哥,她怎么能干出那样的事?” “我不会再认她了!”
第83章 两个小孩假装不知道,翠翠和章渝州顾及孩子敏感的自尊心和羞耻感,也佯装不知他们已经知晓。 只有章谨之没瞒在鼓里。 办完手续回来,一路上都在苦恼如何跟两个孙子说亲妈和弟弟搬走的事。 纠结大半天,晚饭时大孙子突然问妈和弟弟怎么不在家。 章谨之心里咯噔一声,这块石头总算掉下来了。 “你妈她……” 章谨之斟酌了下语句,尽量克制情绪不在孙子面前表露出对邹菀的厌恶。 而是平静地告诉聂宣和聂霄:“你妈呢,经过深思熟虑决定跟你爸离婚,你们俩大了不用妈妈照顾也行,所以她带走成成,你俩就留在家里。” “宣宣,霄霄,对不起,奶奶没有问你们的意见,也没有让她等你们回来再走。” 说这话时,章谨之不是不难过。 为孙子难过。 也为还在战场上拼命的儿子难过。 兄弟俩毕竟还小,聂家氛围轻松以至于两人尚未学会演戏,装也装得不像。换一个心思深沉的,听见亲妈离婚,果断搬出去这么炸裂的消息,肯定是震惊不解,外加愤怒不已。 但两兄弟下午洗完澡就关在屋里伤心,对邹菀的恨已经盖过了所有。 哪怕是想装作不知道,装作若无其事的问,呈现出来的效果十分割裂。 聂宣冷冷道:“离就离,我和霄霄也不需要她,反正从小到大她经常把我们丢给你照顾。” 搬到宝金胡同时他已经记事了。 那时候霄霄两岁多,他快五岁,已经能照顾自己并且帮忙带着霄霄玩,在他的记忆里,妈妈很少把时间花在他们俩身上。 聂霄则更偏激,愤恨地戳着筷子:“她不配做我妈!” “霄霄!” “不能这样讲话。” 章谨之恨邹菀,但她不希望两个孙子仇恨亲妈,活在恨里的孩子不会幸福,也容易走极端。 她希望两个孩子的未来是光明的,灿烂的,不被邹菀这道阴霾所影响。 是以,尽管厌恶邹菀,章谨之依然试图站在她的角度来分析:“你爸常年不在家,或许对你妈来说他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不是!” “才不是——” 章谨之话未说完,聂霄已激动得站起身,带着哭腔道:“她就是下贱,她跟野男人生出个小野种还敢把责任推到爸头上,她不要脸,我和哥哥一辈子不会原谅她。” 说完,聂霄丢开碗,蹬蹬蹬跑上楼。 “!!!!” 章谨之心里发急,扭头想追上楼,猛地意识到大孙子还在,她顿住脚步,艰难开口:“宣宣,你和弟弟都知道了?” “……” 霄霄太沉不住气了,都说要装作不知道,不要让奶奶他们担心了。 十三四岁的少年仿佛一瞬间长大了,心思不浮了,不像之前那样只顾着吃喝玩乐。 聂宣无奈地点头:“知道,所以奶奶,你别替她遮掩。她弃这个家如敝履,嫌弃爸不能随时陪着她,却忘了爸是军人是英雄,正是因为有爸和爷爷他们这样的英雄在战场上拼命,才能换来我们在家里的安稳日子,她才有心思去纠结身边有无人陪,否则……” “以前我没注意过,下午不小心听到后我才突然想起,其实七八岁时,胡同里就有人说过她在外头有男人了。” 是从小孩嘴里说出来的。 那时候大家都小。 为了抢铁环,抢“纸片儿”,抢胡同里的老大地位,经常上升到推搡打架,打起来前就会各种互骂,就有小孩骂邹菀。聂宣气恼,带着弟弟冲上去干架,把对方揍得鼻青脸肿。 但过了就过了,他从来没觉得这事是真的。 因为胡同里吵架,无中生有太正常了,大人小孩互喷口水时,“你妈XX”更是口头禅。 儿时那些并不当回事的记忆一点一点复苏。 连成一条线,当聂宣搞明白自己的妈妈心从不在这个家,也从没顾及他和霄霄的存在后,心里那些不解,爱恨交织,似乎通通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把恨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冷漠。 因为他永远都不可能理解亲妈。 困惑的少年只会想,若是早早就意识到和爸不合适,为什么不主动提出分开? 为什么还要在有“成成”后也不跟爸离婚? 抽丝剥茧,他得出一个结论: 妈妈的委屈在于她的欲壑难平,她想要的太多了,她在乎的也从来只有自己。 她不仅不爱他们,对成成也不爱,带走成成只是因为他是那个男人的孩子,是他未来生活的保障,就像—— 他对爸有诸多不满,却也选择生他们。 还把成成按在爸头上。 因为—— 他们也是她能在聂家立足的保障。 “奶奶你别哭,我不难受的,我已经长大了。” 她不在意他们,他凭什么要在意她? 他和聂霄早已经过了需要妈妈的年龄了。 聂宣这样告诉章谨之,也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接下来,所有人就发现偏激的聂霄伤心一段时间又恢复了往日没心没肺的样子,而更加平静的聂宣却是变了个人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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