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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跟秦大娘说了一声就急急往南枝那边去。 看见南枝跟狗儿说着话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开了口：“南枝妹子，我找你有些事。” 南枝看着有些别扭的周氏一愣，她不明白怎么周氏会找自己，还是点点头答应道：“周姐姐有什么事你说吧。” “我，我弟媳现在在坐月子，但是家里的细粮没了，我想问你借些。” 周氏说话时有些紧张，虽然南枝嫁过来五年了，但是她们俩平日里也没什么交情，自己这样突然就上来借粮食，还是想借细粮，怎么看也像是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南枝回话，周氏心里有些失落，刚准备道谢回去就听见南枝开了口。 “我家里只有陈米，不过要是给月婆吃的话我还有些其他东西。” 听了这话周氏有些诧异的睁大了眼睛，她以为南枝不会答应，结果人家说还有其他东西适合给弟妹吃。 “你先等一会儿吧，我也没带东西出来，我回家一趟给你取去。” 周氏连忙点头，答应了在这儿等会儿。 南枝跟狗儿说了几句话才带着他换下来的衣裳回了家。 干贝煮粥给坐月子的女人吃了滋补，虽然比不上扇贝的瑶柱好，但是只要不吃的多了也是有很多好处的。 想着，南枝装了一把瑶柱和一碗陈米，临走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从木桶里抓了两条前些天狗儿摸回来的野生鲫鱼。 鲫鱼汤下奶，秦大娘一家没少帮过自己，这点子东西也算不了什么。 出门前南枝还不忘把门细细锁上，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赵四他们能想着吃绝户，自己这孤儿寡母的不是更好欺负？ 周氏来回踱着步子，心里有些不大放心，毕竟自己婆婆是点了名不准找林氏借粮的，自己要是拿着东西回去了，不晓得婆婆会不会骂自己。 “阿娘回来啦。” 狗儿被周氏来回走着已经晃的有些眼花了，远远看见自家阿娘的身影就高兴的挥了挥手。 南枝看见狗儿在树下挥手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又担心他扯着了手上的伤，只能加快了步子过去。 “周姐姐，我家的情况你也是晓得的，这些陈米应该是够两天的，这些蚌干洗过了混着陈米熬粥，也算是滋补的东西，但是不能吃多了，我也就没多装。” 周氏接过了粮袋心里只觉得感激，梨花村里那样多的“亲戚”都没有一家愿意拉把手的，到头来还得靠着人家孤儿寡母的借粮食。 “妹子，多谢你了。” “周姐姐，这儿有两条鲫鱼，我想着昨地牛翻身动静这么大，小周姐怕是一上没歇好，我娘家那边有个偏方，说鲫鱼熬汤喝了能下奶，你拿回去处干净了熬些汤给小周姐姐喝了好。” 周氏愣了愣，看着南枝递过来的两条鲫鱼一时间有些红了眼眶。 南枝看周氏没反应只以为是她不晓得怎么处鱼刺，又补了一句：“这鱼有刺，你可以找个干净的棉布把鱼包住，这样熬出来的汤能直接喝了。” “诶，诶，这是真是，要多谢你了。”周氏也不晓得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了，只觉得自己说话都有些发抖，细细记下了南枝说的话又道了好几声的谢才带着这些东西走了。 狗儿看见周氏走了，扯了扯南枝的袖子，带着些撒娇意味的说道：“阿娘，我刚刚有乖乖的，一小会儿，狗儿都想阿娘了。” 小娃娃撒起娇来声音软软的，南枝听的直笑，抱着狗儿亲了亲他的小脸才说道：“狗儿这么乖，明天回了家阿娘给你熬鱼汤喝。” 狗儿嘻嘻笑着说好。 娘俩又开始了互相逗乐。 秦大娘原本还在发愁，昨天上地牛翻身让小周氏惊着了，今天的奶水本来就不大够，现在又没有细粮，还不晓得自己的小孙儿今天能不能吃上东西。 结果就看见周氏一手提着个袋子一手提着两条四指宽的鲫鱼回来了。 “你这是……” 周氏只递了手里的粮袋给婆婆，“娘，这有些陈米，你拿去给妹妹熬了吃。” 秦大娘接过粮袋有些诧异，清河四处借粮都没收获，怎么周氏去了一会儿就拿回来了陈米。 打开了袋子看见里面的干贝，秦大娘才恍然，这东西只有南枝那丫头在倒弄，看着站在一旁低着头等着被自己骂的周氏，秦大娘叹了口气。 虽然周氏没听她的话，去找林丫头借了粮食，却也是为了坐月子的小周氏，要是自己还骂她的话就显得自己苛责了。 “也是辛苦你了，快去歇着吧。” 周氏原本等着挨训，听见自家婆婆没有计较什么只松了口气，又举了举自己手里的两条鲫鱼，“南枝妹子说了，这鲫鱼熬汤喝了能下奶，给了我两条。说拿干净的棉布包着炖，就不会有刺了。” 听了这话秦大娘也觉得有些惊讶了，这河里的鱼她以前也吃过，肉少刺多不说还有些腥，她倒是不知道还能下奶。 要是真有用的话小儿媳也能少受些罪。 点点头才和周氏两个人开始了忙活。 直到鱼汤炖好了，奶白色的汤水飘出了香味，婆媳俩尝了尝才砸吧砸吧嘴，这鱼汤这么鲜，怎么自己以前都不知道。 “也是怪，这鱼汤这么鲜，怎么南枝妹子以前没给狗儿炖过，不然狗儿怎么会这么小个。” 周氏回味着鱼汤的鲜味，疑惑的问了一句。 秦大娘听了虽然也觉得奇怪，却没多说，只招呼周氏赶紧端了砂锅走。 虽然大部分人家都只从家里拿了红薯板栗出来当口粮，但是有的人家还会用这临时的灶台煮些汤水。
第36章 熬好了粥秦大娘抱着孩子让小周氏吃了粥，才又盛了碗鱼汤晾着。 鲫鱼新鲜，熬汤的时候又加了姜去腥，小周氏慢慢的也就喝了一半，找秦大娘接过了孩子让她方便去吃饭才又继续抱着娃娃躺着。 哪怕鱼汤只剩下了半碗，香味也还是引来了些人。 一个老妇人看着小周氏碗里奶白色的鱼吸了吸鼻子，望向了在一旁的小周氏：“小周氏，你那碗里是啥汤呀？” 小周氏刚吃了粥，现在正抱着孩子休息，听了那妇人的话也只随意答了一句：“鱼汤。” “鱼汤？” 妇人砸吧了一下嘴不大相信小周氏的话，那闻起来这么香的能是鱼汤？ 鱼汤不都是腥得很，莫不是小周氏想一个人吃独食？ 想着，她有些不大乐意的开了口：“你别这么小气呀，鱼汤啥样的我又不是不知道，这看着也不像呀。” 小周氏本来在坐月子身子就虚，昨又遭了罪，现在只闭着眼懒得再说话。 那妇人看小周氏不搭自己，眼珠子一转厚着脸皮就想上前端汤，嘴里还说着：“我看你坐月子也喝不了多少，我帮你清了吧，免得浪费了。” 边说就边伸手要端，却被笑盈盈的秦大娘拦住了动作。 “这不是二嫂吗？这是知道我们家里没有米面给月婆吃，专门给我们送来了？” 说着，秦大娘状似犹豫的看了一眼她空着的两个手，又好像突然想明白一样笑眯着眼就要去拉她的手：“二嫂这是怕拿不准份量吧？哪用这样客气，我跟着你一起取粮食去。” 妇人听着秦大娘要跟自己去取粮食，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这个秦氏才是个坏心的，自己不过是想喝她一口汤，怎么还赖上自己了？ 不管她心里怎么想，面上却还是只能扯出个僵硬的笑来：“弟妹这说的什么话，我也想借些粮食什么的给你，但是吧，现在这年生又不景气的，我想帮也帮不了呀。你说是不是？” 一旁她的妯娌也点头附和着：“是啊是啊，再说了，现在这时候了，哪有那么金贵还得吃米面的，吃些红薯板栗的也行了吧。” 这都什么时候了，躲灾还吃什么细粮，想着，那妯娌的脸上闪过了一丝酸意。 本来她的话也就不大中听，再加上那明晃晃摆在脸上的‘不屑’模样让秦大娘只觉得心里窝火，偏偏她们俩论个血缘亲情还是自己的嫂子，也只能淡了脸上的笑。 “三嫂这话说的，我们当初坐月子吃不上好的过得多苦都是晓得的，既然儿媳进了自家的门，那就是我的亲闺女，亲闺女坐月子我当然是得给些好的吃着。不然我得心疼的。” 话不重，偏偏她们两个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有的事外人不知道，秦氏这个弟妹却是晓得的。 她们一个是因为对儿媳太苛责，结果人家受不了跑了，一个是儿媳妇坐月子的时候被骂着下地干活，之后就再生不了孩子。 说这话不过是暗里骂她们苛责儿媳罢了。 “弟妹这话说的。我不就是想来看看那鱼汤吗。我也就是没见过，你不愿意就算了，又何必说这些话呢。” 秦大娘只看了她一眼，又指着碗里的鱼汤说道：“二嫂说的什么话，我也没什么意思呀，这鱼汤不就是拿鱼煮的汤吗，有什么稀奇的，你怕不是昨被吓傻了？嫂嫂要是想喝，让铁牛去河里给你摸两条回来炖了，我这儿就这半碗了，不够给你们分的。” 坝子虽然大，但是梨花村的人多，每户人家分的地方也都不大，各自挨着也只有个能过路的距离。 秦大娘这话一出，隔壁休息的人家顿时就笑出了声，这鱼汤鱼汤的，不就是鱼熬的汤吗？ 看着两个人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馋人家月婆的东西，也真是不觉得害臊哟。 听见了周围传来的笑声，两人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挤开了人群灰溜溜回了自家人那儿。 小周氏本来坐着月子情绪就敏感的很，刚刚听了秦大娘的话只觉得心里暖乎乎的，看着护在自己面前的秦大娘喊了一声：“娘。” 听见小周氏在叫自己，秦大娘怕她是抱着孩子累了，转身就要接孩子，就看见小周氏通红了的眼眶，一时间就想拍她的手，最后只掏了条干净帕子就要给她捂脸，一边掏还一边说着：“你这妮子，坐月子哪里能哭的，一会儿哭了对眼睛不好。” “娘，谢谢你。” 小周氏的声音有些哽咽，原本就有些憔悴的脸看起来更虚弱了些。 秦大娘一阵的心疼，看着她还没掉眼泪就赶忙劝着：“谢啥，你叫我一声娘，你就是我闺女，不许哭，坐月子不许哭，对眼睛不好。” 小周氏点点头，把眼泪憋回去了才算完。 周围的几户人家里也有些个小媳妇儿大姑娘的过来问鱼汤的事。 虽然大家都吃不上肉，但是打河里那些个鱼蟹主意的人其实也没几个。 毕竟一样浑身都是细刺，煮出来还腥的很，再加上以前有家里过不下去的人抓鱼吃结果被卡死的先例谁还敢跑去摸？ 另一个又浑身是壳，捉一天也剥不出二两肉来，倒还不如去山上转转还能挖几棵野菜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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