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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这个家和这个相公，都值得。
第516章 落水 孙翠平安生下了个小丫头，大家也都松了口气。 南枝也一早便让厨房备了补汤，等橙月和麻婆给孙翠擦干净了身子，这才让人送了进去。 “嫂子，你辛苦了。” “没事。” 孙翠摇摇头，林二成吹温了手里的汤，这才小心翼翼喂到了她的唇边。 燕城里的老鼠已经不是什么最重要的事了。 可如今三月，天气依旧寒冷，古怪的天气加上城里已经为数不多的米粮。 燕城又一次迎来了难题。 所有的囤货都已经见底，城里的百姓如今只能靠着米粥度日。 便是灾荒年，人们还能去刨些草根树皮来果腹。 可如今城外只有一片荒芜，倒塌的树木在短短的两个月间腐朽糜烂，土地变成了肥沃的黑色，可无论种下什么，都不会有任何的结果。 池盛早早回了村子，明芩一直琢磨着的无土种植也遇到了瓶颈。 古代没有营养液，想完成真正的无土栽培根本没有可能，自制营养液又需要用到肥土，原本二当家用来种植草药的院子里的那些泥土还能拿来做实验，可持续性的低温根本就没有办法让情况出现好转。 本就储备不多的种子每失败一颗都是浪费。 一个半月的时间，用来实验的二百三十颗种子只剩下了最后二十一颗还没有腐烂的迹象。 其他的那些都因为自制营养液的污染导致了失败。 “没事的，我们已经尽力了。” 池盛抱住失落的明芩安慰道。 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个极其利害的人。 可他不希望妻子将所有的担子都压在自己的身上。 “村子里已经快没有粮食了。” 明芩语气失落，里头带着浓浓的自责和后悔。 自责自己竟然帮不上忙，只能看见大家坐吃山空。 后悔当初自己怎么没有多学一些，哪怕再多学一些，说不定就能解决如今的困境。 “还有一些的，我们省着些吃用，还能撑一些日子。沈温辰他们送了信来，说京都那边已经安定，咱们要相信他们。” 池盛紧紧抱住怀中人，生怕她会再次离开。 这个世界已经这样了，他宁愿一家人死在一起，也不希望自己的妻子会为了所谓的“天下”，将自己逼成那样。 屋内夫妻俩相拥无言，院子里的小七和元宝面面相觑，没人开口。 一直到出了院子，元宝这才低低开口问道：“小七哥哥，我们会饿死掉吗？” “不会，我们会想出办法，找到更多食物，大家都会活下去。” 小七一脸的认真，看着元宝低落的神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元宝，你跟我一起去村尾看看。” “好。” 一大一小两个娃娃朝着村尾跑去，在听见冰层破裂和潺潺的流水声时，小七的脸上这才多了几分欣喜。 河里的冰层都破开了！ 有河就有鱼，只要那些鱼没有问题，他们就还能有吃的！ “元宝，你知道谁那儿有渔网吗？咱们网些鱼上来，看能不能吃，要是能吃，大家就不用为了吃的发愁了！” “二叔那里有！小七哥哥你等等，我去找！” “好，你慢些去，我就在这儿等你。” 小七点点头，又嘱咐了一句，这才看着她跑开了。 自从闹了鼠灾后二当家就让大家都不要再喝这河里的水。 这么久以来大家就靠着村里的那几口井吃用。 现在河面上的冰已经化了，正好可以来捕鱼。 只要鱼能吃，大家就能再多撑些日子。 心里正高兴着，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有个身影正朝着自己慢慢过来。 小七脸上的笑一收，手下意识便放在了腰间的匕首上。 一转头，只看见柱子的奶奶正佝偻着身子，一脸阴恻恻的瞧着自己。 “小七，你看见我家柱子了吗？我家柱子不见了……” 老太太絮絮叨叨说着，见小七不搭自己，一瞬间脸上满是愤怒。 “我家柱子！你说！我家柱子去哪里了！” 老太太面露凶光，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小七。 自从柱子失踪后她便疯了。 一个老太太没了儿子儿媳，又在灾荒年月里一个人拉扯大了自己的孙儿。 眼看着孙儿要长大了，却突然不见了影子。 老太太在村子里发疯般的找了五天，起初村子里还有人看不下去，帮着一起找，可随着时间的拉长，大家也没了那些耐心。 一是个村子都已经找过了，实在没有线索，二是柱子从来都是个坏种，就算他年纪小，可什么样的恶事都已经做过了，他并不是个好的，大家也不愿意再继续帮忙。 有家里孩子被柱子欺负过的还会阴阳怪气说上一通。 “这孩子不见了连个尸首都没见着，说不定就是被老鼠给啃干净了！” 老太太一听那话就发了疯，可任由她如何叫喊，也没有人应她了。 “小七，你看见我家柱子了吗？” 老太太一步步逼近，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小七，嘶哑难听的声音只念叨着她孙儿的名字。 小七到底年纪还小，加上面对着的是个老人家，只能一步步的朝后退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的柱子不见了，可我听见有人说，那天看见他们在河边，后来又看见你从河边回去了。” 老太太死鱼一般的眼睛动了动，伸出一只手指着他的衣角继续道。 “还有你身上的血，是怎么来的？我的柱子，哪里去了呢？小七，你晓得吗？” 被她手指的位置是一块淡淡的印记，小七心下一沉，知道是有人同她说了自己的事情。 那日最后留下的，只有自己和昏迷过去的二牛。 猜想到了什么，小七抿抿唇，握住匕首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你为什么要杀我的柱子！我的柱子那样好……他这么听话的一个娃娃……” 老太太絮絮叨叨说着，手却已经直直伸了过去。 小七身后便是河岸，可就在他准备反击的时候，远处突然出现的人影让他顿住了手。 元宝带着月月一起拿着渔网正朝这边过来，却看见疯了的老太太正将小七推下了河岸。 浪花溅起了高高的一朵，老太太像是得了什么宝贝的孩童，发狂大笑起来。 “小七哥哥！” “哥哥！” 两个小姑娘丢下了渔网，扑到岸边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动静，只有岸上的一把小匕首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那日大田村的人撒网捞了许久，捞上了许多的鱼，却见不到小七的影子。 好消息是鱼没有毒，可以吃。 坏消息是小七沉入了河水之中，不知去向。
第517章 两方对峙 三月十六。 太阳似乎是终于有了热意，近五个月的寒风暴雪褪去，河水中的冰层一块块融化剥离，滚滚浪花带来了新的食物。 燕城的人口现在只剩下了不足十万。 饥饿并非是真正的罪人，那些暴雨和寒风才是。 大田村是最先打捞鱼类食用的。 河中最常见的鱼类一共有五种，可最后发现，只有其中两类可以食用。 另外三种都因为不知名的原因鱼鳃漆黑，肉里泛着酸味。 池盛将消息送去了城里，只靠着米粥度日的百姓这才又多了口粮。 期间有人受不了饥饿，举家南迁逃难，也有饿昏头的人悄悄抓了那些老鼠果腹。 离城南下的人沈温辰并不阻拦，只是一路上的艰辛不知他们能否支撑。 燕城的情况已经是最最好的了。 没有鼠疫和同类相食的情况。 许多地方因为粮食短缺和医治无门，自年关起就闹起了鼠疫。 村镇里的人一片片死去，无数的老鼠啃咬着那些尸体，瘟疫随着寒风流窜，无能的官者下令屠村，原本还有哭泣声响的村庄彻底沦为了一片死寂。 那场火燃烧了许久，将枯朽的树木山林点燃，最后变成了一地的灰烬，房屋瓦舍坍塌而下，将那一具具尸骨掩埋。 自燕城流传出去的驱鼠药方却被当地权贵收入囊中，屋里酒肉堆积不见一只老鼠，屋外便是饿殍满地的人间地狱。 那些百姓想逃，往南下逃，逃到一个可以吃饱饭的地方。 城中无人阻止，因为他们也不知晓还能撑到何时。 当初躲藏在城主府屋檐上的人下落不明，留下的那块碎布却是将答案明晃晃的摆在了大家面前。 布料特殊，并非常见的棉布和绢布。 旁人不知晓，王敬之看了后身形一晃，眼里有些恍惚。 “敬之，你怎么了？” 曾家小姐看出他的情况不对，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 “没，没事。” 王敬之脸色煞白，后背冒着冷汗，从前那些不堪的场景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险些站不住脚。 “当真没事吗？” 曾小姐心里担忧，手上轻轻拍着他的手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等众人散了，王敬之犹豫半天，最终还是一咬牙，进了沈温辰的书房。 书房里沈温辰正在看阿呆送来的信，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响，他下意识抬头将信纸收好。 见来人是王敬之，沈温辰这才松了口气，有些疑惑的问道。 “敬之，你这是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沈大哥，我确实有事来找你。” 王敬之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才关门进了书房，坐在沈温辰的对面。 “怎么了？” 沈温辰看着他神色严肃，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那块布还在吗？” 沈温辰点点头，有些不解，却也将那块碎布递了过去。 王敬之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接过，手指在布料上细细磨擦，感受着它的材质和纹。 “这是忻城独有的面料，而且暗纹和普通的款式不同，只有忻城的城主府里才有。” 他闭着眼，脑子里都是那个男人恶心的嘴脸和令人作呕的笑声。 这样的布料曾经裹席他的全身，几次他都想要借着它自尽，可每每都会被人救下，再受一番凌辱。 这是他最不愿提起的回忆。 沈温辰沉默了，眼里带着些震惊。 他能猜到王敬之当初的遭遇，可被他亲自戳破那层薄薄的窗纸，更让他震惊。 现在各地都想要自立为王，他们周边的三座城里便有两座已经封城立户，其中忻城最是猖狂。 不仅将城中大部分的百姓赶出城去，还派人去将城外村镇的人家中烧杀抢掠。 大部分的物资只供应了少部分的权贵享受，和燕城对比起来，他们的日子过得是十分滋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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