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宣王好似有些怀疑了。 薛清茵结结巴巴地道:“我那时候都……都叫你弄得气若游丝了,哪里还有这功夫?” 宣王:“嗯,茵茵说的是。倒是我的过错。” “嗯嗯,我多大度,我不同你计较。”薛清茵脱口而出。 说完又觉得不大好。哎,如今应该是她哄哄宣王才是。 但宣王却一本正经地应道:“是,茵茵大度。” 薛清茵这会儿才醒过神,觉得宣王好似……当真有些太过宠着她了。 她想说,会把我宠坏吧。 但转念再一想。 宠坏怎么了?理直气壮做个坏人怎么了? 她多奖励一下宣王不就好了吗? 薛清茵凑过去,吧唧亲了宣王一口,又恢复了神清气爽的模样:“走吧,咱们也该动身去益州了。” 宣王应了声:“好。” 随后薛清茵才从亲卫口中知道,干子旭已经是食不下咽,辗转难眠,日夜都想着求见她和宣王,不知求了多少回了。 薛清茵磨了磨牙,道:“叫他难受一下也正好。” 亲卫问:“那王妃还要见他吗?” “去听听他还有什么屁话要说吧。”薛清茵撇嘴。 “我要见宣王……我要见王妃……”干子旭的声音嘶哑,虚弱,一遍又一遍地响起在院中。 等到薛清茵带着宣王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他怔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敢肯定眼前的景象不是做梦。 “殿下!殿下!”干子旭一边喊一边呜呜呜地哭出声。 薛清茵见状叹了口气,屏退了亲卫。 院子里一时只剩下他们三人。 干子旭胡乱擦了两下脸,泥污和泪水,还有先前干涸的血迹糊作一团。 狼狈得像个叫花子。 他低声道:“我先前只想着,王妃为何对此事反应如此之大,想必王妃便是章太子的遗孤。可后来又想了想……还有个人能叫王妃反应这样剧烈。” “那便是……宣王。” “夫妻本一体,你为宣王关切,你为宣王愤怒,你为宣王伤心……” “真正的章太子遗孤……是宣王。” 薛清茵耳根有些红。 但她没说话。 干子旭喃喃道:“我先前完全不敢往宣王身上想,我没想过梁德帝会这样做……他简直是疯了……” 寻常人家,把情敌的儿子认作自己的儿子,还能说是故意叫其认贼作父,故意欺辱。 但这是皇家。 梁德帝给了他宣王之名,又抹去了他母亲的前事。众人便只知他是梁德帝的儿子。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在旁人眼中,他是能合法合礼克继大统的。 干子旭说到此处,抬起头看向宣王。 但宣王面容冰冷,难窥出他的情绪。 再看薛清茵,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干子旭一下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当真坏掉了。 “我……又猜错了?” 薛清茵叹了口气。 一时弄得干子旭的心七上八下。 终于,薛清茵开口了,她冷声道:“若是我们没有在兴州停留,你便会跟着贺松宁一条路走到底,将来兴许还要帮着他对付宣王。” 干子旭心头一紧:“是……是……” 所以他才觉得可怕。 太可怕了。 无人知道宣王的真实身份,那将来那些章太子的旧部要为主人报仇时,会不会也对宣王出手呢? 太可怕了。 但凡有一人得了手。 他们如何在黄泉之下去面见章太子? “我真是混账!我们……都是混账……怎敢那般揣测太子妃?她……她分明……”干子旭说不下去了。 他心如刀绞,捂脸哭了起来。 她分明为章太子留下了血脉。 可是无人知晓!无人知晓啊! 薛清茵扭头道:“我出去喘口气。” 她说着便走到了院门外,留下了宣王与干子旭独自相对。 干子旭朝宣王磕了几个头:“蔚州干子旭拜见殿下。”“我与章太子自蔚州相识,我全家十七口人曝尸荒野,全得章太子替为收殓。我的命本就该是章太子的。” 他说着又流下泪来。 “若殿下不嫌弃,今后我便为殿下抛却头颅,拼尽一切……” 宣王这才开了口,他漠然道:“我很不喜欢你。” 干子旭一僵,如被一桶冷水浇下。 这可比什么都更叫他觉得折磨。 他嗫喏着道:“殿下……” “将你妻子的坟迁到别处吧。”宣王淡淡道。 干子旭顿时更觉无地自容,嗫喏应声:“是……是。” 宣王垂眸,目光冰冷地看着他:“正是因这世上你这样的人多了,那所谓情深才变得可笑起来。” 干子旭哑口无言,唯有重重再一叩首。 等抬起头来,他看着宣王,却仿佛再见了章太子,一时思绪有些恍惚。 他从前从未想过宣王会是章太子的儿子…… 章太子与他浑然不同。 一个温润如玉,风光霁月的君子;一个冷酷无情,杀伐决断。 他们浑然不同。 但又那般相同。 …… 京城。 陶舟揣着一肚子的怒和惧,回到了贺松宁跟前。 贺松宁如今的模样越见意气风发,眉眼间的阴翳之色都去了不少。 他笑问:“大姑娘可收下了?” 陶舟躬身答道:“收是都收下了,但回礼却是一个也没有……” 贺松宁嘴角抽了下,不过现在他对薛清茵的脾气越发了解了,因而一时也不觉得意外。 陶舟却憋着劲儿呢,这一打开话匣子哪里停得住?他连忙道:“这宣王实在是不将您放在眼中,您可是大姑娘的兄长……” 他连忙将薛清茵说要买回礼,但宣王转过身就偷摸把他给赶走了的事说了。 “连一文钱都没给我落下呢。”陶舟憋闷道,“那小的也不敢反抗啊,那些个都是玄甲卫,厉害得很。” 贺松宁笑了起来:“你事办得不错,我赏你。” 陶舟愣住了:“这……” 这还不错? 贺松宁勾唇笑道:“就怕他不生气呢,越生气越好。研墨,我要写一封信给我的妹妹。” 提笔写什么好呢? 吾妹清茵。 不。 吾爱清茵。 陶舟张张嘴,您还写信啊?兴州都成宣王的了!
第197章 兵祸 薛清茵在门外等了会儿,便见一个玄甲卫面色凝重地匆匆迎了上来。 “拜见王妃,殿下可在?”玄甲卫一行礼,便立即问道。 “在里头说话,出什么事了?”薛清茵歪头问。 玄甲卫沉声道:“益州兵祸。” 薛清茵眉尾一动:“你等着。” 然后她转身又回到了院中。 她看也不看那干子旭,迳直迎上了宣王。 “站累了?”宣王问她。 薛清茵点了下头。 宣王便立即跟着她走了出去。 干子旭在后头眼露不舍,但却什么也没有说。 这边跨出了门,宣王便一眼看见了那眼含焦虑的玄甲卫。 宣王半点也不意外,平静地问:“出什么事了?” “先前殿下命我等去附近州镇,查探可有天灾人祸。属下等人沿途问去,都未曾有异样。只是快到巴州时,突然在路边救了几个人。那几人自称是宣王封地属臣,认出了属下腰间悬挂的宣王府腰牌,这才出声呼救。”那玄甲卫细细道来。 “益州出事了?”宣王问。 玄甲卫点头:“他们自述益州起了兵祸,节度使乔腾下落不明。具体怎么回事,不肯与属下等细说,只说求见殿下自会陈明。” 薛清茵在一边按了按脑袋,心道这真是……人还未走到地界上去呢,就先有麻烦了。 “人在何处?” “带回来了,在西厅等候。” “带路。” “是。” 玄甲卫引路在前。 薛清茵想了下,与宣王并肩而行,问道:“我也能去瞧瞧?” “自然能。”宣王看了她一眼。 嗯?薛清茵茫然地看了回去。 这会儿她早忘了自己刚入府时,屁大点事都不想管,能不能掺和就不掺和,完全抽离于这个世界,将避嫌做到极致的样子了。 二人转眼到了西厅。 还未进门,里头的人便跪地拜道:“拜见宣王殿下,下官……万世荣,愧拜。” 万世荣,这名字野心倒大。 薛清茵往门内看去,便见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老头儿跪在那里。在他身后,还有三个男子,想来官职比他低一等。 他们身上的衣衫满是脏污,沾着血,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薛清茵本能地后退半步,便被宣王抬起来的手掩住了口鼻。 见那叫做万世荣的老头儿抬起了头,薛清茵想也不想还是推开了宣王的手,免得叫这些王府属臣见了不大好。 忍一时又有什么关系? 那万世荣抬起头来,一眼便先瞧见了薛清茵。 “这……” “这是宣王妃。”一旁的亲卫出声道。 万世荣怔愣片刻:“宣王妃?”他露出了恍惚之色:“我只记得殿下有一位侧妃……” 薛清茵挑眉:“可见消息滞后,益州出事很久了?你们刚接到更改封地的旨意,进了益州就被扣下了?” 万世荣先本能地应了声:“是。” 但很快他就重重地抿了下唇,不再看薛清茵,而是仰视着宣王,语气悲苦地道:“下官等人接到旨意后,便日夜兼程迁到了益州。谁知道前脚刚进益州,还没等入府邸呢,便被看押了起来。” 和薛清茵猜的一模一样。 “乔腾失踪了?如今益州掌权的是谁?”宣王语气平静地问。 “益州司马江楠。”万世荣擦了擦脸答道。 薛清茵感叹道:“这司马一个个的都有些本事啊。” 万世荣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并皱了皱眉。 宣王这时候抓了下薛清茵的手,先带着她走到主位一左一右地落了座。 “坐下说话。”宣王对那万世荣道。 万世荣爬起来,颤巍巍地扶着坐了下来。其他人也才跟着落了座。 “你们遭到了追杀?” “是……” “派人追杀你们的可是江楠?” “不……”万世荣的声音顿了顿,却是说出来三个字:“不知道……” 万世荣说完,脸上便又涌现了羞愧之色。 其他人连忙补充道:“回殿下的话,我们被关押了很久,便如蒙鼓里。后来我们想着等殿下到了封地,我们定然就有救了。但等了多日实在等不住,只好设法先逃了出来。路上才得知乔腾失踪了,江楠负责益州事宜。其他的,实在是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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