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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萱用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喂到顾朗浩嘴边，“尝尝味道。” 鱼肉入口嫩滑，吸收了汤汁的味道，又酸又鲜又辣又麻，味道直冲天灵盖，配上鲜嫩的口感，吃起来让人十分满足。 “好吃吗？” “好吃！”顾朗浩使劲点头，一口根本不够，他回味着口中滋味，迫不及待想要开饭，“还有几道菜？可以开饭了吗？” 腊肠和米饭一起蒸的，一会儿直接切块就行，四道素菜，擂椒皮蛋和凉拌蔬菜，林萱在空隙时间已经做好，就还剩下两道。 她利落地将包菜下锅：“这个炒完还有一个豆腐青菜汤，马上就好，你可以去准备饭桌了。” 中午，干完农活的村民来到顾家院子，一缕接着一缕的肉香从厨房里钻出来，勾得人抓心挠肺。 顾二婶一道道肉菜端上来，看得村民眼睛都直了，他们小小的“哇”了一声，脸上涌上一阵狂喜。 万万没想到顾家居然弄了这么多肉菜，还有白米饭和白面馒头！这肉大块大块的，一点都不含糊，香得能把人的魂勾走，大伙馋得嘴里的口水止不住的分泌出来。 等饭菜全部上桌，村民们马上低下头开造，使劲往嘴里塞肉吃。 肥肠裹着粉子，软糯爽口，入口化渣，耙软的芋儿沾着肥肠的香气，软糯香甜。 红烧肉色泽鲜红，外焦里嫩，香甜可口，入口即化，一口咬下去酥酥软软地滋滋冒油， 酸菜鱼肉鲜嫩爽口，酸辣开胃，汤美适口，还有麻辣鲜香的腊肠。 “太好吃了！” 这里头的村民们，很少吃这么丰盛的饭菜，有的甚至是头一次尝到这么多，这么好吃的肉，加上雪白的馒头和米饭，一时之间，席间狼吞虎咽囫囵吞枣风卷残云。 “今天顾家这顿席办得真是体面啊！” 大伙酒足饭饱后，撑着滚圆的肚皮打了一个饱嗝，浑身充满愉悦满足之感。干起活来精神满满，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人家给他们准备了这么丰盛的一顿饭，他们干起活来自然会细致用心很多。 顾朗浩在宅基地忙上忙下做指挥，其他人忙着收拾院子和厨房，顾棠在旁边蹦蹦跳跳看着大家忙活，大伙也会抽空逗她几句，顾家里里外外洋溢着一股热闹的蓬勃生机，前段时间亲人离世的悲痛渐渐被时间冲淡。 “莫菊！”一声突兀的声音在顾家院子外响起。 顾大嫂一听，放下手上正在清洗的碗走到院里。外面进来一个五六十的婆婆，头发花白佝偻着身子，一双眼睛贼精的扫了一圈院子，嗅了嗅鼻子，笑呵呵说：“哎呦，亲家你们今天是有什么喜事吗？吃得可真好。” “小浩盖房子，做的开工饭。”后面出来的顾二婶一脸笑意和她打招呼，“莫菊娘，您今天怎么有空来我们家耍，快进来坐。” 莫菊娘摆摆手，“我来找莫菊有事，就不进去坐了。” 顾大嫂抿了抿唇：“娘，你找我什么事？” 莫菊娘拉她的手，“咱们回你家说。” 顾大嫂点头，转向嘱咐女儿，“棠棠，你跟着阿月姐和萱萱姐玩，妈妈有事和外婆说。” 林萱站在顾棠旁边，她今天穿的一身灰色束脚裤，咖啡色圆领卫衣，头发用带咖啡色毛线小花的发圈简单扎了一个丸子头，在现代再简单不过的装扮，在这里就是这么时髦显眼。 莫菊娘上下打量她几眼，这个眼神看得林萱很不舒服。 顾大嫂带着自己娘回到屋子，转身发问：“娘，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莫菊娘眼里带着怒火，气冲冲的，开口就问：“顾家老二盖房子有没有动朗正的抚恤金？” 顾大嫂震惊，皱着眉头，“您在说什么呢？他怎么可能用朗正的抚恤金盖房子。” 莫菊娘一脸严肃审视着她：“真没有？” 顾大嫂眼里生出几分荒诞，哭笑不得，“真没有，你在哪听来的胡话？” 莫菊娘松了口气，“我这不是担心吗？” 她今天已经桦树庄大队就听说顾家二小子在盖新房子，之前不盖，偏偏在顾家老大的抚恤金下来后盖，她能不往这个方面想吗？ 她一脸严肃地盯着女儿，“我和你说，老大的抚恤金你要放好，千万不能让顾家骗了去。” 顾大嫂无奈：“娘，二婶和小浩他们都不是这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莫菊娘突然拔高声音，吓得顾大嫂一激灵。 莫菊娘习惯了女儿的顺从，听到一点反驳就心下大怒，眉毛立刻竖起来，“我让你小心点总没错的！” 从小到大的教育让顾大嫂立刻怯懦的低头，呐呐道：“我知道了。” 莫菊娘发了一通火，想起今天来的目的，语气变缓，“今天来是要和你商量一件事，我们给你看了一门亲事……” 顾大嫂不可置信的打断她，“娘，你们在做什么！谁说我要改嫁的？” 莫菊娘翻了个白眼：“不然呢，你还这么年轻，难道就这样守寡不成？” 顾大嫂摇头，一脸坚决，“我是不会改嫁的。” 莫菊娘死死点了一下她的脑门，“我们这不是为你好，你哥哥特意去给你打听的，人家是公社国营饭店的，前些年死了老婆，有一个孩子，你嫁过去不用下地干活，每天照顾下孩子，还能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不比你带在这里当寡妇好。” 顾大嫂对她娘那是天然的惧怕，但还是在她骇人的眼光下，强硬的支撑住身子，梗着脖子一字一顿说：“反正，我是不会改嫁的！” 莫菊娘气得眼冒火星，对着顾大嫂又斥又骂，又是大棒又是红枣。 顾大嫂被她骂的像一个鹌鹑似的缩着脑袋，低着头沉默不语，倔强地没有同意。 莫菊娘叹气，“好，我说这么多你不听，我也懒得劝你，你弟弟最近要娶媳妇，家里手头有点紧，你看有没有闲钱先借点给家里。” 顾大嫂听自己老娘不再逼她改嫁，松了口气，从柜子里拿出二十块钱交给她。 莫菊娘眼里闪过一丝嫌弃，“这也不够啊，人家女方要三转一响，这点钱够买什么。” 顾大嫂呐呐：“家里现在就这么多闲钱。” 莫菊娘眉头一皱，“你别骗我，朗正当了这么多年兵，身上难道没有一点积蓄吗？再不然，你看能不能把他的抚恤金拿出来救急，之后你弟弟赚钱了再慢慢还你。” 顾大嫂立刻摇头，“不行，这钱是以后留给棠棠的，我不能拿出来用。” 莫菊娘嗤笑：“一个小丫头，要这么多钱干嘛？她能给你养老吗？我看你还是听我的，改嫁后赶紧生个小子。” 顾大嫂见她又说回原题，抿了抿唇，逃避不回答。 莫菊娘看女儿又是那副三棒打不出个响屁的模样就来气，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想到她手里的抚恤金又压制住火气，听村里人说，顾朗正是连长，抚恤金可有五百多块呢，想到这个金额，她心头火热的很，眼睛像是恶狼遇见肉一样发出幽幽的光。 她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女儿，轻咳几声，放软语气。 “我知道你和朗正感情好，他现在刚过世你不愿意也是正常的，但是棠棠一个女孩家，长大后总得有人给她撑腰，你们孤儿寡母的，你二叔二婶虽然养大了朗正，但毕竟不是亲生的，他们的两个孩子和你们到底隔了一层关系，棠棠以后还是得倚仗两个舅舅，你现在借钱给她小舅舅，他也会记住这份情，把棠棠当亲生女儿照顾。” 顾大嫂眼里闪过挣扎。棠棠没有兄弟可以倚仗，确实是她目前比较担心的。 莫菊娘再接再厉，“啧，棠棠倒是有一个亲二叔，但是他命不好，我以前就和你讲过，他是天煞孤星的命。” “什么是天煞孤星，就是他身边的人没一个好结果的，你可千万不能把棠棠往火坑里送。” “还有，院子里那个女娃是不是借住在顾家的女知青，你看她穿的像什么样子，他们城里的女娃大手大脚，娇气的不行，你可千万不能让棠棠和她走太近，要是受影响染上他们的风气就不好了，我们乡里的女娃就得有乡里女娃的模样。” “我看你还是早点和顾家二房分家，粮食不要吃在一起，你以为朗正二叔二婶不偏心自家孩子，就算不和他们自家的孩子比，他们也是偏心你小叔子的。” 顾大嫂一脸为难：“你让我想想。” 莫菊娘语重心长：“我是你娘，还能害你不成。” ----
第45章 撒泼 林萱牵着顾棠来到顾大哥的房子，就在顾二叔家隔壁，中间只相隔十米左右。 她敲了敲门，“莫菊姐，你在家吗？” 屋里传来动静，随即顾大嫂走出来，“在呢。” 顾棠看见自家妈妈，立刻上前抱住。 “我刚刚看你妈妈走了，棠棠要妈妈，就把她带过来找你。”林萱看她眼睛有点红，“莫菊姐，你没事吧？” “没事。”顾大嫂笑着抱起顾棠，侧身让她进来，“萱萱，来，里面坐。” 林萱进到里屋，炕上摆放着军绿色的毛线还有织到一半的毛衣。 “给棠棠爸织的毛衣，还没织完人就没了。”顾大嫂脸上挂着温柔又悲伤的笑，抱着棠棠坐在炕上。 林萱有点不知从何安慰，想了想干巴巴的说：“顾大嫂你可以把它改成你的毛衣，顾大哥走了，你和棠棠还得好好生活，顾大哥在天之灵看到才会安心。” 顾大嫂笑了笑，“你说的对，不过我哪里用得着，还是留着给棠棠，希望她爸爸在天之灵能过保佑她，她一个女孩子没有兄弟姐妹，以后连个帮衬的都没有。” 她像是找到倾诉的机会，和林萱絮絮叨叨说起农村一些独生女孩的难处，无不透露着对女儿未来的担忧。 林萱安静听她说完，“顾大嫂，我理解你的担忧，其实我家里也只有我一个女孩子。” 顾大嫂惊讶：“你家里也只有你一个孩子？” “嗯。”林萱点点头，“但我完全不会担心自己的以后会不会有人帮衬，我妈妈也没有这个担忧。” 可能是觉得她和棠棠同病相怜，顾大嫂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亲切，听她这样讲眼里透露出“年少不知事”的无奈和轻视。 “你还小，很多事你不明白。” 林萱微微扬眉，挑起嘴角一笑，带着少年人固有的桀骜和骄狂。 “我只知道这个世上你不能想着去依靠任何人，因为人性难测，谁知道你依靠的人靠不靠得住，这世上有不慈的父母，有不靠谱的丈夫，有不孝顺的子女，有不真心的朋友，可能运气不好就踩坑了。” 她凉凉一笑，反问道：“这个时候你能怎么办？待着坑底？或者是靠运气等着别人来救？” 顾大嫂被她的话吸引，呆愣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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