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峰问:“大人,去哪?” “去高家。”陆安荀说:“抓人。” 这回,抓的是高家族长高元舟。 . 陆安荀带人闯高家时,高元舟还有些不敢置信。 但他笑得云淡风轻,觉得陆安荀这人很有趣。他说:“陆大人,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高老爷还没听明白?”陆安荀不紧不慢道:“行,那我再说一遍。” 他拿出写好的抓铺令,扬在高元舟面前:“听好了,我接到状纸,状告你怂恿族人在开羊镇强买田地。现在,请高老爷跟本官走一趟,本官依法审讯。” 高元舟听了,脸上表情惊讶、错愕、稀奇,随即哈哈大笑。 “原来是这事啊,实乃误会一场。” “误会与否,高老爷去县衙走一趟便知。”陆安荀面无表情。 “好。”高元舟好说话得很:“我是良民,可不做犯法的事。陆大人让草民配合,草民当然顺从。” 他袖子轻飘飘一挥,率先抬脚出门,跟陆安荀走了。 身后,高二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高元盛:“大哥这是?” 高元盛被陆安荀打一顿,心怀怨恨。他冷哼道:“还以为他有多大本事,区区小案子也敢来我高府放肆。” “放心吧。”他说:“大哥去走一趟定会归来。” . 高元舟被陆安荀抓走,高家并不担心,甚至津阳县的百姓们也不觉得稀奇。 毕竟上任县令也曾抓过高家的人,但高家进县衙就像进自家一样随意,没两天,就会以各种理由放出来了。 谁也奈何不了高家。 高家人是这么想的。 看热闹的百姓是这么想的。 就连高元舟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可众人独独没想到,陆安荀已经铁了心办高家,自然不会轻易让他出来。 高元舟进县衙当天就被陆安荀押进大牢,还派陈淮生和卫峰两人轮流看守。 过了几天,高元舟没出来,高家的人急了,开始写信上州府。 . 州府来人,陆安荀早有预料。 但这回,无论刘知州怎么说,他都不放人。 刘知州气笑了:“陆大人,你可别忘了,你上头还有知府大人,知府大人要亲自查办,岂有你拒绝的道理?” “此案重大,恕我不能交给知府大人。”陆安荀说。 “有何重大?”刘知州道:“不就是开羊镇田地兼并案吗?人家高二爷都上州府去喊冤了,说这是一场误会,他大哥是冤枉的。既然有人上州府喊冤,知府大人岂能坐视不理?自然得好生查一查。” 他威胁道:“若是查出其中确实有冤情,而陆大人徇私枉法、公报私仇,那陆大人这官恐怕就当到头了。” 陆安荀笑了笑:“无碍,我当不当这个县令无所谓,但高元舟犯法就得抓。” “你既抓人,那案子查的结果呢?” 陆安荀甩了一沓证据给他:“已经判了,白纸黑字,还有高元舟亲手画押,劳烦刘大人带回去给知府大人过目。” 刘知州唇角抽了抽:“陆大人,你一意孤行可莫要后悔啊。” “不后悔。”陆安荀做了个请的手势:“下官今日事多,就不招待刘大人了,请!” 刘知州见他软硬不吃,脸色不好,拂袖离去。 苏绾不解,悄悄问陆安荀:“高元舟真的招了?” “没有。”陆安荀坐在她对面用膳:“被我打招的。” “.” “你如此,万一他以后反告发你,恐怕真的就当不成官了。” 陆安荀埋头吃饭:“他不会有机会。” “什么?” 陆安荀没解释,只道:“我不会让他有机会。” . 高元舟被陆安荀抓起来,最欢喜的莫过于姜静媃,尤其听说高元舟招供罪行时,她很是高兴。 她亲手做了一顿丰盛的晚膳,欲跟苏绾和陆安荀庆祝。可没想到,酒菜才摆上桌,州府就来人了。 这回来的,是泗州知府杨大人。 他脸色沉沉站在县衙里,唇角勾着笑,但笑意不达眼底。 “陆大人,看来本官来得不是时候。” “哪里哪里,杨大人驾临,鄙县蓬荜生辉。” 杨大人哼了下,表情未变,径直入了内堂。 陆安荀跟进去,吩咐人上茶。 跟杨知府同来的还有几位官员,这些人不论哪一个挑出来都比陆安荀的官位大,资历也比陆安荀的深。入了内堂后,众人落座,满脸不悦。 其中一人先开口道:“陆大人新官上任威风得很啊。” 陆安荀装傻:“不知林大人此话从何说起。” “本官听说你津阳县出了起田地兼并案,这桩案子关乎民生,”他拱手道:“知府大人极其重视,特地命刘知州前来押人。可回去的刘知州却满腹委屈,直言你陆大人傲慢不逊以下犯上,可有此事?” 还未等陆安荀说话,另一人附和道:“岂止以下犯上,我看是目中无人,一个小小县令竟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了?他连刘知州都没放在眼里,想必今日也没把我等放在眼中。” 陆安荀笑了笑,没说话。 “陆大人,知府大人仁善,刘知州的事看在你年纪尚轻不知世故的份上可既往不咎,但听说你关押津阳县百姓高老爷并屈打成招,可有此事?” 陆安荀不慌不忙:“不知常大人从何处听说,本县并无此事。” 见他油盐不进,另一人冷嗤道:“小小县令,初入官场就如此嚣张,我看你不是当官,你是想造反。” 陆安荀拱手:“下官不知王大人是何意。” “何意?你扣押高家族长并屈打成招,此事高家人都告到州府去了。如今高家人还在州府闹,把府衙弄得乌烟瘴气,这事难道你不知?” “王大人,”陆安荀态度恭敬:“下官并不知,也并不赞同你们所说的屈打成招。高元舟强买百姓田地据为己有乃证据确凿,按律当.” “陆安荀!”此时,杨知府出声了:“本官今年四十有二,当年在汴京时与你恩师裘老先生也有几分交情。论理,我也该喊你一声贤侄。年轻人啊,还是别太逞强,要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话明着是劝却暗中威胁,陆安荀又岂会听不出。 他依旧态度谦卑地装傻:“多谢大人提点,下官清楚。” 常大人道:“既然清楚你还不速速放人?” “咦?”陆安荀故作不解:“此案证据确凿为何要放人?” “别扯那些,都是官场里混的,证据是否确凿拿来一观就是。” 众人清楚高家是怎么回事,开羊镇又是怎么回事。强买田地确实是高家做的,但高元盛并没出面,若以纵容族人危害乡里之罪坐牢,实属牵强。 高元舟可有罪,也可无罪,单看这里头如何判了。 陆安荀以此拘押高元舟,在众人看来,他是公报私仇纯属泄愤。然少年狂妄,却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一串人。 是以今日不论如何,他们要逼迫陆安荀放人。 常大人道:“陆大人若是执迷不悟,别怪本官不讲情面。明日便上奏朝廷,届时陆大人恐怕担不起这个罪责。” 陆安荀缓缓笑了,说:“常大人难道没听清?适才下官已经说了,证据确凿,按律服牢狱。常大人要看罪证,下官拿来就是,但放人,恕下官不能从命。” “你——” “砰”的声,杨知府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众人安静下来。 他道:“我好言相劝至此,既然陆贤侄不听,本官便也不客气了。” “来人!”他径直吩咐:“津阳县县令徇私枉法、以下犯上、尸位素餐,押起来数罪并惩!” “另外,将津阳县高元舟带来,本官要亲自重审此案。” 苏绾在外头听得心惊,这阵仗,陆安荀单枪匹马难敌众人。 姜静媃站在不远处也听见了里头情况,她绝望地闭眼。 没多久,高元舟被人带来,他身上衣服些许凌乱,略显狼狈。路过姜静媃时,他停下,淡瞥了她一眼。 这一眼,含怒也含着龌龊的东西,令姜静媃害怕得浑身发抖。她清楚,今日过后,自己恐怕就要被高元舟活活凌 想起当年母亲投湖死得凄惨的模样,她胸中陡生一股恶念,从衙役身上拔出长刀冲过去。 “高元舟你这个畜生,我杀了你!” 可她一个柔弱女子又岂会是高元舟的对手。在她冲过去之时,高元舟往旁边闪开,堪堪躲过这一刀。 高元舟大怒,挥手一巴掌打过来。 “你这个小贱人!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他正欲再打,百里言玉飞快上前挡住。 高元舟忍下来,笑了笑:“好得很!果真好得很!你们给我等着!” 高元舟进内堂,视线转了一圈,身板挺得笔直,屋内的人似乎跟他都熟悉,对他很是客气。 “高老爷,”常大人起身拱手:“高老爷受委屈了,知府大人亲自为您的案子而来。适才我们得知高老爷此案证据牵强,陆大人乃公报私仇而滥用职权,已经被知府大人扣押了。” 高元舟一听,满意地笑起来,对着上首的杨知府拱手道:“杨大人果真是青天在世,明察秋毫。草民多谢杨大人!” 泗州这些官员,如此毫不遮掩,甚至连罪证都不看一眼便认定高元舟清白。 陆安荀在一旁冷笑。 常大人听见了,看向他:“陆大人,高老爷的罪名得以洗清,接下来倒是你了。不过今日天色已晚,知府大人舟车劳顿,且歇息一日,明日审理陆大人的案子。” 他转身,讨好地问杨知府:“您看,如此安排可好?” 杨知府点头。 常大人得了准许,立即吩咐:“把津阳县令暂时关押大牢,待明日.” “且慢!”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冰冷高喝。 众人惊讶,纷纷探眼去瞧。 只见门外,无数带刀侍卫簇拥着一人大步走来。 他紫袍纱帽,金鱼带坠于腰间,浑身气息肃杀凌厉。 有人认出了他,大惊失色,脱口喊出:“是刑狱司!刑狱司来了!”
第34章 社死瞬间 闻言, 众人忙起身,泗州知府率先出门相迎。 他恭敬地问:“不知是祁大人驾临,有失远迎!” 祁渊没理他, 径直进了内堂。 他瞥了眼被两个衙役拧着胳膊的陆安荀,冷酷的眸子里含着点幸灾乐祸。 故意问:“陆大人这是.怎么了?” 陆安荀觉得在旧敌面前很没面子,挣脱那两个衙役,揉了揉胳膊:“正如祁大人所见, 下官得罪杨知府, 所以被押起来了。” 杨大人跟进来听见这话, 立即解释道:“陆大人可莫要避重就轻, 本官可是依法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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