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那可太好啦!” 这一带在十年前是荒漠一片,倒不是因为它是盐碱地种不出庄稼,而是因为地理位置偏僻,几乎是无人区,全靠解放后,人民子弟兵一手扛枪一手扛着锄头铁锹过来,从挖地窝子开始,一寸寸垦荒垦出来的,这几年才逐渐能种出小麦和青草。 小麦是主粮,不仅能供应这一带,还能调度到别的闹灾荒的地区。 青草是牛羊的主食,能养出肥硕的牛羊,能挤出香喷喷的牛奶羊奶,每到夏天,站在高处放眼望去,就是绿油油的一望无际的牧场。 要不怎么说子弟兵到哪儿都受欢迎呢,这种苦也只有他们能吃,秦艽发自内心的佩服。 又说了几句,秦艽就赶紧回家属区告诉那母子俩,苦楝皮水要每天晚上睡前和早上空腹的时候喝,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麻痹虫体。 结果刚走到家门口,听见里头传来奶奶爽朗的笑声,一看,嘿,小贺回来了! 小二十天没见,小贺也没啥变化,毕竟海城是大城市,去出差又不是乡下,没晒黑也没变瘦,走前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样。 小两口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淡淡的笑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秦盼抱着完全被养成宠物的兔子,一双大眼睛在三姐和三姐夫身上转来转去,怎么觉得三姐和三姐夫越来越默契了呢?可他们也才刚生活在一起啊,这种默契从何而来? 不得不说,小秦盼还是足够敏感的,对这种细微的变化,连秦桂花都没注意到。 晚饭因为贺连生回来,老太太难得的包顿饺子,没啥绿叶菜,就用大白菜剁着半肥半瘦的羊肉,做出来的饺子胀鼓鼓的,皮薄馅儿大,一咬一嘴满是油水的汤汁儿,别提多美味了! 陈老被厂领导专门在小食堂设宴招待,爱兰就自己回来蹭饭,一大家子围坐一起,边吃边说好吃。 秦桂花一脸得意,她们老秦家祖上是胶东的大厨,后来兵荒马乱才丢了手艺,但她血液里绝对流淌着大厨的基因,“以前是没这条件,以后咱日子好过了,我顿顿给你们包饺子吃。” 众人大乐,顿顿能吃羊肉饺子,这得是啥样的好日子哟! 饭后,秦盼主动帮忙洗刷,秦艽上了一天班也累,关键还跟人干过一架,需要养精蓄锐,就把这机会让给小老四了。 秦桂花则拉着爱兰在里屋炕上说悄悄话,家属区的老太太们知道她有这么个漂亮能干的孙女是单身,心思都活泛得很,她正好问问爱兰的意思。 小两口正想说点什么,忽然隔壁传来赵海燕杀猪般的哭声,嘴里含糊不清的闹着“要吃冰棍”,“哥哥偷吃了我的奶油冰棍” ………下意识的,秦艽看向贺连生,见他十分不赞成的样子,心里也是乐。 “生孩子真麻烦。” 哟,这么嫌弃小孩?秦艽心说你上辈子可不这样。 “这次出去还顺利吧?” “嗯。” 秦艽见他不愿多说,估摸着是保密工作,也就不多问,转而聊起家里的事情。“要不咱这边就不盖厨房了,反正都要上奶奶那边吃,咱们盖厨房的位置拿来盖一间洗澡房咋样?” “嗯。” “柜子什么时候能打好?” “今天回来匆忙,明天中午我抽空去问问。” “跑来跑去的,腿肯定也没好好按摩吧?” 男人顿了顿,因为他会开车,懂外语,还有无线电理论基础,很多专业名词翻译起来信手拈来,查阅文献资料也方便,名义上是分在设备科,其实却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正想着,一双柔软的手就搭到他曾经受伤的地方,用不紧不慢的速度按摩起来。 本来他自己也按过的,稀松平常,但在她手下,却感觉舒服得不得了。 仿佛有一股暖流,从伤处注入经脉,又随着经脉走向,灌注全身,周而复始。 普通的推拿按摩肯定没这么神奇,秦艽用的是何老的独门秘诀,又专门找了几条对他腿伤有益的经络和腧穴,效果那是立竿见影的——贺连生都舒服得快睡着啦! 秦艽好笑,关掉灯,也看不见他的眉眼,只是闻着他的呼吸,心安极了。 不过,按着按着,她发现……小小贺不仅没睡着,还醒了! 男人本来均匀平缓的呼吸,也逐渐没了正常的节律,仿佛鼓点子似的,越来越重,越来越急。 秦艽连忙把手收回来,她可不想当女流氓。 一时间,室内安静得可怕。 到底还是男人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我不会保加利亚语,但会一点英语,他们随行的有英语翻译,厂里叫我去帮忙翻译一下。” 解释他出差的缘由,护送陈老不能多说,但去见保加利亚专家却不是啥秘密。 保加利亚可是四九年就与龙国建交的国家,两国关系历来不错,目前国内部分电视机收音机都由保国进口,而这些电子产品都需要用到集成电路和无线电技术,412厂产品也不全是军用,还有少部分民用,尤其是以后政策放开,生产民用产品能创收之后,职工福利待遇都能提高不少。 这次去,商量的就是黑白显像管的生产问题。 “显像管是电视机的重要组成部分,咱们要是能改进成像和显示技术,以后就能大幅度提高图像质量和收看效果,同时降低故障率……” 即使看不见他的神情,秦艽也能感觉到他的眼睛,肯定很亮。 别的方面她不清楚,但黑白显像管这一块上,老贺是真正的专家,很多电视机厂解决不了的故障,都是他发现并检修的,后来八十年代中期曾有几家赫赫有名的电视机厂想要请他去做专家,年薪十万他都拒绝了。 八十年代的十万年薪是啥概念秦艽不知道,她只知道八十年代末京城的大四合院都才三万块一套! 一年工资就能挣来三套四合院,这放谁身上都是无法拒绝的诱惑,但老贺依然拒绝了。那个时候她很是费解,后来隐约能想明白,这家伙是不想离开冷河镇,哪怕只是当邻居,只要能看得见她就行。 想到这儿,秦艽再忍不住,一把勾住男人脖子。 正滔滔不绝的某人:“……”这是现在不到九点就可以做的事吗? 他能感觉到女孩的热气,隐约还有一股清爽的香味,淡淡的,不知道是牙膏还是香皂,可无论哪一种,都来自他不敢想的地方。 黑夜里,男人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将想要撤退的她压进怀里,“别闹。”他记得好像没新的工具了。 秦艽不管,直接一口咬在他喉.结上,生怕他疼似的,又轻轻地,若有似无的安抚两下,直惹得他犹如一头渴极了的老牛,哼哧哼哧的从鼻子里喷气,一把翻身将人压住……工具嘛,找找也还是有的。 然而,正准备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时候,外屋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他想去开门,秦艽不许,紧紧困住他。 于是,俩人都不说话,寄希望于门外那不识趣的家伙能自己离开。 然而,敲门声又响起来,“小贺回来没,我赵青松。” 秦艽真是掐死这狗东西的心都有了,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贺连生担心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连忙轻咳一声,“在,等一下。” 穿上衣服,下炕趿鞋,小声道:“等一下,我马上回来。” 于是,秦艽就眼睁睁看着她新世界的大门钥匙走了,等着他?做梦! 小贺这一去,就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多才回来,原本青黑色的胡茬似乎也长了不少,秦艽估摸着是熬夜干啥了,也没来得及问他,俩人都忙着上班,去隔壁随便喝碗碴子粥就着咸菜,心想晚上再好好“审问”。 谁知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遇到,他说又要出趟差,不知道几天才能回来,把秦桂花给听得唉声叹气。 孙女婿能得领导看重是好事,可老出差,啥时候才能给她生大胖小子啊? 秦艽倒没时间忧心,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 接下来几天,不止秦艽,就是钱福生也心不在焉,都在等着看那孩子的反应。 幸好,孩子比较瘦,蛔虫实在是没啥吃的,第三天清晨就起效,妇女直接拿着块瓦片跑到卫生所,“钱主任!” “咋回事?”钱福生下意识的弯腰往前迈了两步。 妇女喜笑颜开,就跟过年多发半个月工资似的,“钱主任俺来给您报喜来了,您看……” 那瓦片上,居然是两根白色的丝线一样的东西,还在慢慢蠕动着,这不是那啥……钱福生差点吐出来。 妇女嘿嘿一乐,“这就是从俺儿子屁……屁……嘿嘿,拉出来的,足有七八公分长哩!就像面条似的,长长的细细的……” “好好好,我知……yue……道了,你快yue……拿走吧。”他奶奶的,他早饭就是吃的面条! 妇女乐颠颠的走了两步,“钱主任您可一定要遵守诺言啊,小秦大夫医术高明,这么大的虫子用草药都能拉出来,那天答应的事您可不能忘,啊。” “以后这冷河镇的大夫,俺就认准小秦大夫了,你可别忘了啊。”走到门口,妇女又拿着瓦片转过来说。 钱福生脑海里又出现那两条蠕动着的白色虫子,“快去吧,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咬牙切齿。
第30章 以工换地 秦艽赶来的时候, 妇女已经走了,但看钱主任脸色不太好,“主任您怎么了?” “没事, 小秦啊, 上次说的种中药的事,我下午过去兵团那边问问。” 现在还没到九月份,趁着没降温,还来得及种一批药材下去,说不定几个月后就能用上自己种的第一批药材了。 * 也不知道是老钱替她宣传,还是怎么着,自从那孩子的蛔虫病治好之后,陆陆续续又有好几个病人找上门来,秦艽每天都比以前忙多了。 老太太们看病嘛, 前一秒钟还在说自己哪儿哪儿不舒服,后一秒就变成张家两口子干架,王家老闺女谈对象, 李家老婆婆磋磨儿媳妇, 刘家儿子不孝顺……而且一扯就能扯大半天。 秦艽本来是一名专业医生, 她必须有专业素养,能正确引导病人询问主诉的,可……奈何, 吃瓜的心她也有啊! 再加上很多时候门口都没病人等着,多听几句也不影响其他人,一来二去大家都说小秦大夫耐(爱)心(吃)好(瓜),总是跟病人谈心唠嗑, 去她那儿看病不仅能看身体的病, 还能看心里的病。 譬如, 有的老太太跟儿媳干架了,一个人背井离乡的,跟同龄老太太们又碍于面子不好外扬,心里都快憋死了,但跟小秦大夫不一样,她是真的在耐心倾听,有时候还能说几句公道话,劝劝她们,那心里不就舒服了吗?本来也不算严重的病,再去外面挖点草药,一分钱不用花就把病给治好了,这简直就是神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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