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东:“是。” 当长东揣着蔺仪给他的荷包回来时,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这个荷包绣工很一般啊,比府里做粗活的三等丫鬟小红强不了多少。三爷要回来干什么呢? * 上房烧起了地龙,屋子里很快便暖融融的,常宁抱着玉包儿在屋子里溜达了一圈。 似乎有哪里不对劲儿。 昨儿个天黑了,她没注意看,今早出门,心里揣着事儿,也没留神。 梧桐树下的秋千架,她记得前世刚嫁过来的时候是没有的。她闲着无聊,便让木匠做了一个,这会儿怎么就有了? 是谁做的? 还有这屋里的地龙,蔺家虽然有个世袭的武职,可到底只是个正六品的中下级武官,一年的官俸很有限,家里人口又多,花销也大,就连朝晖堂也没烧地龙。 前世她畏寒,冬天都是回公主府过的,这宁院的上房怎么就有地龙了? 凡此种种,疑点颇多。 是蔺启安排的吗? 他为何会这么做? 到底有何居心? 午膳时,冬青询问常宁,是否要请驸马过来一起用膳。 常宁摆摆手,表示不需要,自己坐下吃了。 吃完饭,常宁歪在罗汉床的凭几上,一手撸猫,一手执书,看了一会儿,困了就躺下歇中觉。 昨晚睡得不好,常宁这一觉就睡得有些久,醒来时天都擦黑了。 早上,林嬷嬷打发刘直,去请了京郊三十里外安平观的皇甫真人来驱邪。 皇甫真人名气很大,能捉鬼驱邪,背一柄斩妖剑,腰间别一个酒葫芦。 皇甫真人来的时候,常宁还在床上躺着,林嬷嬷匆匆进来唤醒她,简单交代了一下情况。 常宁睡得脑袋晕乎乎的,任由春满伺候她穿上衣裳,坐在青玉妆台前,呆怔怔地看着双鸾菱花铜镜中的自己,好半晌,才想起来问林嬷嬷:“嬷嬷,他要进来么?” 不知怎的,常宁有些紧张不安。 她脑子里忽然多出来的前世的记忆,真的有什么问题吗? 林嬷嬷点头,“要的。正好趁机看看,屋子里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常宁哦了一声,没再吭声。 * 外书房。 蔺启陪着皇甫真人喝茶闲聊,等常宁梳洗好见人。 两人就骤变的天气问题进行了一番热烈的讨论,随后皇甫真人便问起了常宁公主的症状,蔺启如实答了。 当然,他绝不会提到任何关于重生的字眼。 这是独属于他和她之间的秘密,不会告诉任何人,否则会带来杀身之祸。 “驸马都尉,”皇甫真人看蔺启的眼神带有几分审视,唇角的笑容也透着三分狡猾,“难道真的对常宁公主身上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吗?” 蔺启心里一紧,墨黑眸光一滞,这个皇甫真人莫不是知道什么? 按说不应该呀。此时的皇甫真人,道行还远没有老年时深,就算有所怀疑,也没有能力窥破重生的奥秘。 蔺启心里虽慌,可面上却纹丝不动,短暂的一愣之后,便勾唇浅笑道:“真人这话问得奇怪,怎么,阳和应该知道什么吗?” 两人打起了太极,交谈自然无法深入下去。 一盏茶的工夫,冬青来前院告诉长东,“公主已经准备好了。” 长东点头,进去通禀。 蔺启便领着皇甫真人往后宅走来。 常宁抱着玉包儿,坐在堂屋的黄花梨木圈椅上等着。听见脚步声响,常宁紧张地看向堂屋门口。 门前一暗,皇甫真人和蔺启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贫道见过常宁公主。”皇甫真人微微欠身颔首,拱手道。 常宁桃花眼眸微微一扩,皇甫真人前世她见过,因此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含笑请他坐下。“烦请真人帮我看看,我身上可是有何不妥?” 皇甫真人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必坐,只问了常宁的生辰八字。 常宁自己记不清,便要问林嬷嬷,谁知一旁的蔺启替她答了:“贞和一十三年三月初五寅正三刻。” 常宁眼瞳又是一扩。她没有料到,他会记得这么清楚,毕竟连她自己也总记不清楚究竟是初三刻,还是正三刻。 林嬷嬷连连点头,“对,就是这个。”说着看了一眼蔺启,心说,驸马不愧是探花郎,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蔺启是在礼部的官员给他俩合八字的时候知道的。 皇甫真人掐指一算,抬眸看向常宁,正色道:“公主的命格独特,姻缘坎坷,夫妻缘薄,难到白头。” 林嬷嬷等人都大惊失色。 这是什么话? 公主和驸马大婚才第二日,他怎可信口开河、胡言乱语? 蔺启瞳孔一震,藏在帝青绣竹纹广袖中的手握紧成拳,呼吸节奏乍乱,高大挺拔的身形却仍旧如山如岳,看不出丝毫不妥。 常宁抿唇,双颊凹出酒窝,眸光沉静,“哦,那我和驸马何时会和离?”又或者,她何时会死? 林嬷嬷等人:“……” 主子这是什么问题? 驸马还在跟前呢? “此事得看公主的意思。”皇甫真人向常宁投来犀利的一瞥。 常宁命其他人退下,她有事单独和皇甫真人说。“真人,人的命数是可以改变的么?” “人命自有天定。”皇甫真人看一眼常宁,顿了顿,“常人很难挣脱命运的轨迹,大抵因为自身习气太重,但强者可以培养一种浩然正气,去对抗命运残酷的一面,胜败未可知。一粒种子的命运,和人类的命运其实很相似。它无法决定何时被种于何地,就像人类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之后又要顺应大自然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的规律,恰如人类必经的生、老、病、死,这些无法被改变的轨迹,就是所谓的命运。” “但是,有些种子,即便是压在巨石之下,也会以扭曲的姿态破土而出,向阳而生,争夺更多的阳光和雨露。人类中,也有这样的强者,强者是不会屈从于命运的枷锁,哪怕头破血流,也要坚持自己心中所向。这样的人,命运之神也拿他没办法。” 常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要做命运的强者,不屈从于自己前世的命运轨迹。 她不想死。所以她不会再爱蔺启。因为他是她命里的劫,碰上他,会要了她的命。 林嬷嬷又带着皇甫真人去新房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异常。林嬷嬷不放心,还是向皇甫真人求了一张辟邪化煞的符纸,让常宁贴身戴在身上。 送走皇甫真人,蔺启坐在外书房,从袖袋摸出常宁绣的那个牡丹花鸟纹荷包,修长如玉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的一针一线,眸光深沉如墨,清俊的眉心蹙起。 魏灵筠还是会如前世一样,与他和离。 他透支了自己未来三世的福运,逆天改命,只为了求这一世能修得圆满,终究还是不行么? 他从抽屉里取出常宁写的那篇小作文,修长指尖轻触每一个字。 这天夜里,蔺启没回上房睡,外书房的灯火彻夜未熄,他把今日两人相拥而行的画面画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今天提前发,也不是短小了。QAQ 明天见~
第23章 23 、023 023/木云木夕 常宁早早地上床就寝了,她没有关注蔺启有没有来上房睡,她想着明日回皇宫归宁的事儿。 前世母后不看好她和蔺启的结合,赐给她和离书,赌她和蔺启过不了多久就会分开。 当时她为了争这一口气,不管蔺启如何冷落她,她都不曾退缩,放弃,也跟母后这一招以退为进的激将法有关。 所以她忍了五年。 她也是和离后才知道,母后为了成全她,逼蔺启的小青梅纪颜娘远嫁他乡。 她怪过母后,用强权逼迫蔺启和纪颜娘;也很自责,一厢情愿,毁了蔺启和纪颜娘青梅竹马的感情,所以,在知道自己怀孕之后,她没有告诉蔺启,也没有告诉母后。她想独自承担任性的后果。 从一开始她便错了。 爱上蔺启,爱上一个心有所属的男子,从根上就是错的。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其巧取豪夺,更是错上加错。 不怪他冷落她五年,一切都是她活该。 他必定恨她入骨,否则怎会帮着五皇兄魏昆,而背弃哥哥魏坚呢? 过去的一切,就让它埋葬在前世罢。 这一世,蔺启为何愿意尚主,她不得而知,也不必再去追究原委了。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儿女情长,误人误己,不过一腔痴念罢了。 常宁想得明明白白,决定明日去皇宫的路上和蔺启好好谈谈,让他别再对她好了,她会与他和离。 常宁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和蔺启翻云覆雨,似乎是在一艘船上,水波荡漾,惊起一滩鸥鹭。 早上醒来时,常宁赖在柔软的大红织锦蚕丝被中,想起梦中的片段,不觉脸热,拉起被子盖住整张脸。 她一点儿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做那种梦。 她发誓,她真的丝毫没有那种想法。 所以说,这梦真的是毫无道理。 春满挂起床帐,从未见主子如此,大惊失色,低声喊了几声:“主子,主子,您没事罢?” “哦,我没事。”常宁也憋不住了,掀开被子,坐起身。 压下内心的慌乱,常宁面上冷静得似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如常洗漱,用早膳。 * 廊庑下,林嬷嬷低声问昨夜值夜的夏然,“……驸马和主子圆房了没有?” 昨晚睡在外间值夜的夏然摇摇头,一脸懵怔,“驸马昨夜没有来上房睡。” 林嬷嬷脸色一沉,唤来从茶房出来的秋若,低声问:“昨夜主子的屋里,有没有添春情浓?” 秋若点点头,“我按嬷嬷吩咐的,在昨晚添香料时加了二钱春情浓。” 林嬷嬷眼睛一亮,欲言又止,“二钱,多了。”嗐,驸马都没回房睡,燃什么都没用啊。 “哦。那我下回少放点。”秋若不明所以,以为自己犯错了,态度乖觉。 林嬷嬷不置可否。一脸犯愁。今儿个回宫复命,皇后娘娘若问起,她简直不知该如何应对。 主子成亲三日,竟然还没和驸马圆房,这如何说得过去? 常宁捧着手炉,从堂屋走出来,看一眼林嬷嬷,笑眯眯道:“嬷嬷,今日归宁,咱们早些出发罢。我想母后了。” 林嬷嬷答应着,“好,外头车马已经备好了。叫上驸马,咱们就可以出发了。” “哦,那走罢。”常宁莞尔。 林嬷嬷并四个大婢女簇拥着常宁往前院走去。 长东守在廊下,见了常宁,忙迎上来请安,又说:“驸马已经准备好了,小人这就去请驸马出来。” “我去马车上等他。”常宁微微颔首,只丢下这么一句,脚步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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