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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常宁起床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她问春满：“蔺启已经走了吗？” 春满：“是，蔺大人五更天就起了。” “他用早膳了吗？” “蔺大人吃了一碗面。” 常宁点头，起床梳洗。 用过早膳，常宁在书房翻账册，张循矩进来通禀：“主子，娘娘请您入宫。” 常宁合上账册，起身，便坐了马车往宫里去。 * 常宁人刚进温宁宫的大门，便看见谢皇后站在廊下张望。 “母后，您怎么出来了？”常宁快步走上汉白玉石台阶，揽住谢皇后的胳膊。 谢皇后一把抱住常宁，语带哽咽道：“囡囡，我的好囡囡，你可真是娘的福星，多亏有你，你哥哥这次才能平安回来。” 常宁回想起前世，她难产而死，母后也被废掉后位，自缢身死，哥哥更是断了双脚，被囚禁一生；如今一切都变了，她还活着，母后也好好的，哥哥也能实现他的抱负，前世今生，过去种种，真是犹如浮华大梦一场。 眼眶一酸，泪花溢出眼角，常宁笑道：“阿娘，您和哥哥好好的，就是女儿最大的幸福了。” “胡说！你以后一定会再次成亲，生儿育女，有疼爱你的夫君，和孝顺你的孩子。”谢皇后用手帕擦掉女儿眼角的泪花，牵着她的手，往殿内走去。 常宁眸光一滞，没有反对母后的话，只闷闷地嗯了一声。 母女俩坐定，常宁问谢皇后，“阿娘，哥哥被绑架这案子，北镇抚司查得怎么样了？父皇知道了，是什么态度？会对戚高旻动手吗？” 谢皇后笑：“这案子并不复杂，锦衣卫连夜审问，魏琦清醒后，把前因后果吐得干干净净，魏延再怎么狡辩，也洗不脱嫌疑。我倒是没想到，老五这孩子，瞧着挺懂事一孩子，没想到竟也包藏祸心，想置你哥哥于死地。”说着，谢皇后语气沉重了起来。 “我想起来都后怕不已……这次真是差一点点，你哥哥若是被他们害死，罪名全推到魏琦身上，魏延是皇长子，自然会继承皇位。若他继承皇位，戚氏是他的生母，自然是太后。这么多年，戚氏作为侧室，都敢不把我放在眼里，她亲生儿子做了皇上，她还能让我有好日子过吗？” 常宁点头，安慰母亲道：“幸好哥哥没事，阿娘也会安安稳稳的，一世尊荣。” “戚氏伙同外戚，谋害储君，我已请示你父皇，褫夺她的封号，打入冷宫。至于魏延和魏昆，你父皇也气得不行，把他们关进了宗人府，少说也保不住王爵了。原本你父皇还同我说，要坚儿善待他的兄弟们，出了这样的事儿，你父皇也没脸……” 常宁点头，“他们是自作孽不可活。” 谢皇后又笑：“真是上天保佑，我的一双儿女平安无事。”轻抚着女儿肉乎乎的手背，“囡囡，你和蔺启现在是怎么回事？我听说，这次是他带人找到了你哥哥？说起来，蔺启这孩子，也是咱们娘仨的救命恩人了，一回两回的，皇上这回肯定还有封赏……你是个聪明孩子，娘也不想唠叨你，若你觉得还想和蔺启过，就上点心，别被别人钻了空子……” 常宁眨了眨眼睛，“阿娘，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囡囡，你倒是说说，你俩到底是怎么个性格不合法呀？他性子冷，平日里对你不上心？你觉得他冷落了你？”谢皇后嘴角噙笑，看着女儿问道。 常宁想了想，“阿娘，其实是我做梦，梦见我俩结局不好，所以……” 谢皇后脸上笑意一收，“他欺负你了？” “我梦见他有心上人，但我一开始不知情，硬要嫁给她，您为了成全我，逼他的心上人远嫁他乡，后来他心上人的丈夫病死，她就回来了。他恨我嘛，就冷着我，我不知道背后有这么一段故事，一直讨好他，他后来也有点喜欢我，就，我们就圆房了。然后我就知道他养着心上人的事儿了，就跟他和离了。和离后，我发现自己有孕了。我怕您担心，一直都没敢跟您讲，谁知道生孩子的时候，孩子胎位不正，生下来就没了，我也……” 常宁笑得有几分凄恻。 谢皇后一脸怔愣，自言自语道：“你这梦，倒是有几分意思，像是我能做出来的事儿。为了你的幸福，我真的什么都能做得出来。若真是这样，蔺启该是恨我比恨你更多罢？他性子深沉，不是个任人摆布的，你性子又软和，他只能欺负你了。” 默了半晌。 谢皇后又道：“难怪你打定主意要和离。这样也好，我的囡囡这么好，又不是没人要，干嘛非得嫁给他蔺启啊？”顿了顿，“蔺启真有一个心上人啊？” 常宁咬唇，“梦里有，现实中没有。” 谢皇后扑哧一笑，“那蔺启不是很冤枉？” 常宁：“……” 前世的因，这世的果，并不算冤枉了他。 “娘听说，陆嘉鸣和傅良吉在追求你？” 常宁眨了眨眼睛，把对六公主的话又照搬了一遍，“……阿娘，我暂且没有再成亲的打算。您会不会为我担心？其实我过得很好，很多人照顾我，您可以放心的。” 谢皇后拉着女儿的手，笑得慈爱：“囡囡心里有主意，阿娘信得过你，这件事，由你自己拿主意。你父皇那边，有阿娘在，你不必担心。” 常宁抱住母亲的胳膊，把头靠在谢皇后的肩膀上，笑眯眯道：“谢谢阿娘。阿娘真好。”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87章 87 、087 087/木云木夕 常宁从宫里回到公主府, 沐浴了一番，披散着一头乌黑油亮的及臀长发，穿了一身家常的樱粉色衣裳, 整个人都轻松愉悦地歪在罗汉床上，一边撸猫, 一边听秋若给她读话本子。 再过三日，便是哥哥魏坚册封太子的日子，一切都好好的，她心口的巨石总算可以放下了。 傍晚时分，陆嘉鸣来了公主府, 常宁说：“不见。” 陆嘉鸣却不走, 对张循矩说：“告诉你家主子，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可不大好。” 常宁蹙眉，只好重新换了衣裳，梳头, 出来见客。 “昨日之事, 多亏陆大人及时赶到，雷霆手段, 不愧是锦衣卫！”常宁闭着眼睛吹嘘了一通。 陆嘉鸣鹰隼般的眸子盯视着常宁, 唇角的笑意有些冷，“常宁，你和蔺启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和离了吗？三皇子出事，你为何还会第一个通知他？比起来, 我家可是离你家更近。” 常宁心底浮起一股不悦, 半垂眸子, 淡笑道：“我们之间的事儿，不需要向陆指挥使交代罢？陆指挥使立下大功，皇上自有封赏，我就不讨好处了，左右你救的人也是我哥。” 常宁态度冷淡，陆嘉鸣怔了怔。 “常宁，我喜欢你，你——”陆嘉鸣忍了忍，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他以为，凭他的条件，要拿下常宁，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儿，常宁对他，一直也没有很抗拒。 可是蔺启忽然出现，常宁明显更信赖他，这让他十分不爽。 常宁撩起眼皮，茶色的秋水剪瞳看向他，并不惊讶，她想了想，说：“嗯，我知道。可我不喜欢你。”语气很淡，淡得就像在谈论今日天气好不好。 陆嘉鸣心头一空，往前走了两步，常宁往后退了两步，陆嘉鸣顿住脚步，脸色有些晦暗不明。 默了良久，陆嘉鸣说：“常宁，只要你没嫁人，我就有资格继续追求你。我希望你不要拒绝我的靠近。我会是你手中一柄很趁手的利器。” 常宁眨了眨眼睛，“我好心提醒你，还是不要再把心思浪费在我身上了。我无心婚嫁之事。” “相信我，这不是问题。我可以不要名分。”陆嘉鸣说得一本正经。 常宁却扑哧一笑，“陆指挥使当真会说笑话！我若真同你无媒苟合，别人只会说你陆大人风流不羁，对我可就很不友好了。我这个人娇气得很，受不得别人的闲言碎语。承蒙陆指挥使错爱，常宁受宠若惊，但是无福消受，还请陆大人打消这个念头罢。” 陆嘉鸣沉默，但他毕竟不敢对常宁不敬，且他自己心里尚且有疑虑，若果真尚主，他手里的锦衣卫是否就要交出去，权势诱人，他也不甘心就此退出。 于是陆嘉鸣闷闷不乐地离开了。 * 三日后，是三皇子魏坚成年的日子，也是他受封为大雍太子的日子。 常宁自然不能错过观礼的机会，她盛装打扮，穿了一身新裁的衣裳，早早到了观礼的大殿。 魏清婉和六公主也来了，三姐妹聚在一起，扯闲篇。 大雍的中高级官员也陆陆续续涌进太和殿。 六公主瞥见蔺启和兵部的人一起走了进来，她拉了拉常宁冰蓝色绣银线兰花纹广袖，低声道：“蔺启来了。” 常宁看过去，只见他穿一身绯色盘领广袖长袍，孔雀补子，头戴有梁冠，腰间束着革带和佩绶，白袜黑履。人群中，他逆着光影走来，显得分外地鹤立鸡群。 魏清婉也看得呆了呆，用宫扇掩住嘴唇，小声道：“蔺启当真是俊得没边了！你看看他身边的高尚书，还有崔右侍郎，单拎出来，也都是气质还可以的，可和他站到一块儿，便都成了他的陪衬！” 常宁眸光轻闪，那人确实好看。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那人的视线也朝她这边看了过来，她下意识想要垂眸回避，装作没有关注他的样子。 加冠礼和授封太子礼先后举行，这两项仪式耗费了漫长的时间，但常宁看得津津有味，她眼睛里蕴出晶莹的泪花，不过是喜悦的泪花，她没让自己哭出来，因为太失态了。 结束后，百官庆贺，明成帝早命鸿胪寺的人安排了宴席，常宁和谢皇后等宫中妃嫔一起用膳。 用完膳，六公主来约常宁去逛街，她悄悄说：“小九，今儿个高兴，六姐带你去个好地方。” 常宁也高兴，便答应了。 两人先回到六公主府，换了男装，这才手持折扇，坐马车出门。 象姑馆前。 活了两辈子，常宁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她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会面临什么。 她下车后，看了一眼刘直，“跟紧我，若是有什么不妥，立刻出手。” 刘直耳尖薄红，“是。” 六公主却很兴奋，搓手手笑道：“小九，你别这么紧张，咱们是客，他们不敢对咱们不敬，你若是不喜欢，他们不敢碰你的。” 常宁小声：“主要是我一想到那些人伺候过很多人，我就觉得不干净。” 六公主不听她说，拉着她，往馆内走去。 门口有一个迎宾的小倌儿，长得斯文清俊，他看向常宁，眸光一亮，忙比手道：“二位贵客，里边请。” 常宁扫他一眼，见他也看着自己，常宁扯唇一笑，心里却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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