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他没打算成亲。 常宁看着蔺启,唇角的笑意渐收,语气带着几分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撒娇意味:“怎么, 这很为难你吗?你就那么想在我前面成亲么?” 蔺启垂眸看着娇公主,喉结上下滑动, 墨黑眸光轻动,修长的手指头攥得苍白,默了默,他终于扯了一下唇角,笑得极淡:“不为难。” 常宁一怔, 他的嗓音好似带着一丝淡淡的悲伤, 他到底为何悲伤呢? 为了不能在她前面和纪颜娘成亲,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常宁把玩着手中精美的木梳子,忽然道:“蔺阳和,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下一瞬,她的眉眼弯起来,“我给你准备了生辰礼物, 咱俩就算是扯平了。走了。” 说着, 她大摇大摆地走了,而刘直还在拆秋千架, 秋若在一旁帮忙。 转身的一瞬间, 常宁弯起来的眉眼和唇角全都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秋若赶忙追上主子。 蔺启怔了怔,看着娇公主倩丽的背影,嗓子里发出低沉清润的嗓音:“礼物在哪儿?” 常宁:“你自己找。” 蔺启犹豫了一会儿,抬腿追了上去, 他三两步挡在常宁面前, “魏灵筠, 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又不高兴了?你是不是误解了什么?” 常宁嘟着嘴,埋头从他高大的身侧绕过去,闷声闷气道:“我高不高兴,跟你有什么关系?” 手被那人宽大的手掌握住。 “松手! ”常宁语调淡淡道。 “除非你告诉我,给我的礼物放在哪儿了?”蔺启语调沉稳,丝毫不惧。 手腕被那人握住的那圈地方,触感很特别,温热清润。常宁斜睨那人一眼,“蔺阳和,你就会欺负我!” 蔺启眸光一震,修长的手指缓缓松开,“抱歉,我、失态了。” 常宁心底泛起怅然若失的感觉,她用右手揉了两下将才被拽住的地方,表现得像是被他弄疼了,可实际上她只是想赶走那种奇怪的触感。 “礼物放在枕头下面。”常宁别扭地丢下这句话,便走了。 蔺启瞳仁一扩,目送着娇公主离开,这才大步流星地回后院,路上遇到已经把秋千架拆下来的刘直,两人彼此颔首示意,然后错身而过。 掀开枕头,一个绣工鲜活的荷包摆在床上。 修长的手指捡起荷包,蔺启轻轻摩挲着荷包上面绣的图案,是一只虎头虎脑的白猫,在逗水边游过的一尾锦鲤,旁边有一丛开着粉绿花朵的兰草。 蔺启心念一动,扯下腰间佩戴的荷包,上面绣着粉色的童子面和一只有着长长的蓝色尾羽的灰喜鹊。 两个荷包放到一起看,很难想象,这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可蔺启知道,常宁不会随便送一个假他人之手绣的荷包给他。 她不喜欢做针黹女红,她一定花了很大的心思才把这个荷包绣好,送给他。 墨黑眸光轻闪,蔺启剑眉蹙起,她这个荷包到底是何用意? 感谢他,还是……别的什么? * 九月初十这日,是许智和蔺珍成亲的日子。 常宁去吃喜酒,碰上蔺家的女眷们,陈氏和朱氏都很高兴看见她,和她坐在一桌,说话闲聊。 陈氏用公筷给常宁搛了一筷子牛肉,笑眯眯举杯道:“常宁,珍丫头能有今日的造化,全靠您的提携,我们全家都感念您的恩德。” 朱氏也笑着附和道:“正是呢,也不知珍丫头前辈子积了什么福德,这辈子能遇到您这么关照她的贵人,恁大年纪,还能嫁给榜眼郎做正妻!” 一辈子老实巴交的周姨娘从没上过主桌,托女儿的福,她坐了一回主桌,“太太和大奶奶说得正是我的心里话,我不会说话,敬公主殿下一杯薄酒,祝您洪福齐天,吉祥如意!” 罗氏也举着杯,含笑望着常宁。 常宁淡淡一笑,举起杯,“今儿是蔺珍的好日子,为她婚后的和美顺遂干杯! ” 陈氏等人都笑盈盈把酒喝了。 陈氏悄声问常宁:“常宁,您、就不打算再找个知冷知热的人过日子么?” 常宁抿唇一笑,眨了眨眼睛,没有回答。 陈氏把这态度当成是默认,又叹道:“老三那孩子,也轴得很,老爷想让他娶纪家表妹,他俩是表亲,亲上加亲……我那个外甥女也是对老三死心塌地,一直拖着不肯嫁人,但老三死活不同意,气得老爷有一次还动家法了。我是抱着老爷的腿,哭着求他呀,说老三去年四月份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看着外面架子才好些了,底子到底坏了,老三食量只有原先的一半不到,再打出点好歹来,我就跟他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了。老爷这才只打了他几棍就收手了……老三说他不想再娶亲了,这辈子就这么过下去,真是难死我了。” 常宁眼瞳一扩,看向陈氏,“您是说,蔺阳和他拒绝了纪姑娘?” “是啊。”陈氏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在他今年生辰之前。” 常宁眨了眨眼睛,心口微微起伏,“可他生辰那日,我还撞见他俩在竹林那儿说悄悄话呢?” 陈氏目露疑惑,“那日我妹妹确实带着外甥女上门了,说是要给老三贺寿,但老三缺席了,打发人去宁院叫他,他也不来。气得老爷扬言说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呢。” 宴席结束后,常宁打发秋若去请蔺启,她在马车上等着。 不多时,一身酒气的蔺启来了。 常宁皱眉,让他先上马车,蔺启很乖觉,上了马车后,便老老实实坐着,也不说话。 马车往常宁公主府驶去。 “许知有成亲,人家是新郎,你喝这么多干什么?”常宁嫌弃地往后退,用香喷喷的手帕掩住琼鼻。 蔺启双手交握于腹前,神智尚算清明,狭长的凤眸眼尾有些泛红,他道:“我帮他挡酒,这样他一会儿就能表现得好点儿。” 常宁脸上一烫,耳尖绯红,讷讷道:“蔺阳和,你、你不要脸!” 想什么呢?真是…… 墨黑中带着水汽的眸光看向常宁,蔺启薄唇勾起,笑得有几分散漫,“魏灵筠,你现在越来越霸道了。等你成亲的时候,我也给你、们挡酒,你可满意了?” 常宁啐了他一口,“蔺阳和,你、当真是病得不轻!谁稀罕你挡酒啊?” 蔺启:“……” 浓密的眼睫毛无声眨动,蔺启勾唇浅笑,似是在讥嘲自己的自作多情。 常宁盯着那人的脸看,默了半晌,她娇嗔道:“你为何不愿意娶纪颜娘啊?她对你一心一意,你前世不是爱着她吗?你不是爱她爱得忠贞不渝么?哪怕她已嫁了人,怀了别人的孩子,你不还是宁愿伤害我,也要护着她么?蔺阳和,你这人、真的有病!” 蔺启叹息,咬唇,默了默,扯唇一笑:“你说得没错,我就是个傻子!我以为自己是爱她的,即便我们被谢皇后分开,但我告诉自己,我不会让自己屈从于皇权的压迫,所以,我竭力抗拒你的爱,但魏灵筠,你太好了,我再怎么努力,都无法不去爱你。可爱你,就意味着我背弃了自己的信念,谢皇后和她代表的皇权赢了。” 常宁忍不住攥紧拳头,用力捶打那人的胸口,“混蛋 !你就知道欺负我!在你心里,我从来都是最不要紧的那个人。” 蔺启一动不动,任由娇公主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两人的气息纠缠在一起,心底蹿起一股无名之火,一点一点烧尽了他的理智。 看向常宁的眸光逐渐晦暗起来,优雅的喉结滑动。 常宁打不动了,触到那人灼热的目光,眼瞳微微一扩,心重重一跳,结巴道:“你、你看什么?” 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握住常宁的下巴。 混合着酒气的柏香一点一点靠近。 马车摇摇晃晃,在黄昏的街道奔驰。 “你、你放手!” “魏灵筠,我想亲你,可以吗?”那人低沉磁性又清润的嗓音擦着她的耳膜响起。 心跳快得如同擂鼓,常宁蹭在那人肩窝处的手指不自觉攥紧了他帝青色大氅的衣料,鸦羽眼睫快速扇动着,透露出了她此刻心里强烈的不安。 车厢内很安静,两人呼吸可闻。 “你不想升官啦?”常宁嗓音柔柔的。 “嗯。给我亲么?”那人俊美无俦的脸一点一点靠近,近得随时要覆上来。 常宁犹豫了一会儿,拽着那人的衣襟,往前推了一把,他的肩背撞了车厢一下,剑眉轻蹙。 常宁坐上那人的大腿,圈住他的脖颈,左手抬起他利落好看的下巴颔儿,轻轻缓缓地凑上去,覆上他柔软的唇瓣。 一触即分。 蔺启眼瞳一扩。 “亲了,你满意了吗?”拇指指腹轻轻刮过蔺启的薄唇,常宁用气音道。 蔺启点头,原本交握于腹前的双手松开,一手扶住怀里人的腰肢,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对着柔软水润的唇瓣覆了下来。 常宁头一偏,唇落在她的耳垂。 好似被踩到了猫尾巴一样,常宁抖了一下身子。 常宁一改脸上镇定从容的模样,心里忽然气恼起来,挣扎着要从蔺启身上下来。 蔺启深深沉沉地看了常宁一眼,松开了手,把人扶到对面坐下,捞起她的手捏住,低沉道:“你、想要我吗?” 常宁脸刷的一下红了,试图挣脱那人的钳制,娇嗔道:“蔺阳和,你、闭嘴!” 但蔺启把她柔弱无骨的手握在手里,还像把玩一件稀世奇珍那样,一寸一寸地揉捏着。 奇怪的蚂蚁噬心的感觉一点一点积聚,常宁几乎承受不住。 她化被动为主动,捉住那人修长如玉的食指,肆意把玩。 “魏灵筠,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蔺启低哑道。 作者有话说: 晚安~
第95章 95 、095 095/木云木夕 常宁公主府。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被墨色笼罩, 院子里亮着灯。 常宁沐浴完,在宽敞精美的拔步床上躺下,她闭上眸子, 准备睡觉。 心尖儿却好似被一根洁白柔软的羽毛一下又一下轻轻刮着,心悸的感觉愈积愈盛, 常宁侧身,蜷缩成婴儿在母体中的样子,以此来抵抗心底蔓延肆虐的躁郁。 院子里很安静,常宁脑海中的杂念却似沸腾的开水,不断冒着咕嘟咕嘟的水泡, 热汽灼人。 很无奈, 但她确确实实睡不着。 常宁坐起身,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她重新点亮了一盏灯,抱膝发呆。 与此同时,蔺启洗去了一身的酒气,在客房的床边静静坐了良久, 他摩挲着常宁送他的荷包, 眸色翻涌。 似是被攫取了他仅剩的理智,双腿自有其意志,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 他发现自己早已来到了常宁卧房的支摘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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