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母眼泪滚滚落下,伸手将萧平安抱在怀里,“平安啊,别怪娘狠心让你去伺候人。这可是个好机会,你元青叔一家都是好人,你跟着曜儿,日子也不会差。好好干活,一心照顾曜儿,别惦记家里,我和你爹好着呢!” 萧父偏过头去,眼眶微红,半晌才道:“你元青叔是我们一家的恩人,你要照顾曜儿。” 萧平安见母亲脸上果然没了病容,知道这是元青叔请了大夫给他娘看了病,又好好调理了身子。萧平安心中感激,狠狠点头,“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景曜弟弟!” 萧景曜跟在萧子敬和萧元青身后,认认真真地给每一位祖宗磕头上香。 好在祖宗们的墓都很正常,没有像萧元青胡说八道那样冒青烟着火。 祭完祖回去后,萧景曜又收到了无数份邀请帖,都是邀请他参加各种宴会的。 再一问柳疏晏等人,都接了不少帖子。 几人去了府学,向同窗们分享了一下自己的考试经验。柳疏晏本着不能只有他们三人受折磨的原则,问了萧景曜的意见后,把萧景曜的模拟考试方法说了出去。 教谕们眼神大亮。 张伯卿用手肘戳了戳柳疏晏的腰,坏笑道:“你这家伙,根本没安好心。同窗们要倒大霉了!” 柳疏晏无辜脸,“我告诉他们这个好办法,怎么能算是不安好心呢?” 嘿嘿嘿,反正受苦的不是我们,高兴! 唐振源幽幽道:“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会试同样有九天。你猜,景曜会不会再让我们来一场模拟会试?二月份的天,一边冻得打哆嗦,一边闻着臭烘烘的味道,还得费心写文章……” 柳疏晏和张伯卿面色大变,仿佛两只斗败了公鸡,无精打采。 想到还要再经历一场这样的折磨,两人真是想哭的心情都有了。 萧景曜则在思考另一件事情。现在已经到了八月底,从雍州到京城,走官道,大概要一个月的时间。 会试二月初九开考,南北天气差异大,最好提前到京城适应一番京城的气候,免得水土不服,一到京城都病倒,连贡院都进不去,只能躺在医馆喝药。 这么一算,留给萧景曜的时间也不多了,在家过个年都不行。 萧景曜把柳疏晏三人叫过来,四个人脑袋凑在一块儿分析了许久,最终决定十月份出发,十一月份到京城,路上不至于太冷而染上风寒。哪怕真的病了,也有两个月的调理时间,自己也安心。 定下出发的时间后,萧景曜就给邢克己去了封信。同时还给公孙瑾写了一封道喜信。 在萧景曜收拾好行李准备进京时,这封道喜的信也送到了公孙瑾手里。 看着信上“公孙大人,学生不负所望,如约来京城拜见您”这样不算客气却十分亲近的话语,公孙瑾当即拍桌大笑,“好小子,你竟然真的做到了!若是真的能一鼓作气再通过会试和殿试,那就真是前无古人,后也很难有来者了。” 正宁帝在拉着公孙瑾玩三国杀卡牌时,发现公孙瑾的心情格外好,忍不住出声询问,其他阁老们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在拿出三国杀卡牌时,正宁帝等人就知道公孙瑾同萧景曜有书信往来,公孙瑾自然也没瞒着,乐呵呵道:“还是那个做出来三国杀卡牌的萧景曜,他要进京了。” 正宁帝挑眉,惊讶道:“他才多大,就中举了?” “不仅如此,”公孙瑾眉眼含笑,“陛下有所不知,他这回,拿下了雍州的解元,加上先前中的小三元,可是连中四元了。” 话音刚落,见多识广,养气功夫一流的阁老们都对公孙瑾投来震惊的目光。 正宁帝同样瞳孔地震,“十三岁?连中四元?” 而后,正宁帝想到今年正好是正宁十三年,又是大喜,“好好好!这个萧景曜,确实不负他神童之名!他要是能进殿试,朕可得好好看看他!” 各地进献的祥瑞是假,但萧景曜这个在朕登基之后出生的神童,有这般才华,分明就是祥瑞呀! 正宁帝性情温和,只是被先帝打压太过,登上皇位后也对此难以释怀。萧景曜的年纪很是讨巧,在正宁帝即位后出生,又这般出众,自然让正宁帝想到他乃帝王,天命所归。古时贤德的帝王都会有神异之人辅佐,萧景曜年纪小,正好占了这个便宜。 就算正宁帝心里知道这些说法是假的,但也对萧景曜生出了几分好感。 刚收拾完行李登上马车的萧景曜连着打了个好几个喷嚏,忍不住纳闷,谁在念叨自己?
第044章 进京路途遥远, 考虑到南北方的气候差异,萧景曜带足了保暖的衣裳和被褥,还有常备药包和药丸, 再加上笔墨纸砚和书籍等东西,行李委实不少。 张伯卿几人自从乡试那次模拟考之后,对萧景曜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尤其是这种细节方面的琐事, 几人一致认定,不需要动脑子, 跟着萧景曜走就行。 萧景曜:“……” 这几个家伙,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 临行前, 萧元青还特地约了小伙伴们喝了一场酒。刘慎行等人又是为他高兴, 又有些心酸, 知道以后兄弟们很难再相见, 萧景曜要是留在京城当官, 萧元青等人肯定是要进京陪着他的。 萧元青却有不同的想法, 乐呵呵道:“我打听过了,新科进士除了一甲三人直接入翰林院授官之外, 其他人都要在什么庶常馆学习三年。三年后能留在京城的基本没有, 都要被外放出去做官。一般都是从县令开始干,慢慢升官。咱们县衙后院是什么光景,你们也不是不知道。院子小,住的人多。到时候曜儿成家了,我爹娘年纪也大了,总不能他到一处上任,我们就全都跟着他一起走?那不得被人嘲笑他还没断奶。” “我都想好了, 曜儿那个时候正值年轻力壮,年轻人意气风发, 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回来侍奉爹娘。到时候,咱们兄弟,还能在一块儿喝酒玩乐!” 刘慎行等人心中一暖,知道萧元青这是没有因为儿子发达了而瞧不起他们这帮不学无术的纨绔。 不过,损友们即便感动,也不会肉麻兮兮地对萧元青说些让他掉鸡皮疙瘩的话,反而不断调侃,“侍奉爹娘?你确定萧叔不会成天被你气得满大街追着你打吗?” “哈哈哈,我看元青就是想躲懒!在南川县多好啊,好吃好喝好玩,还有我们这一帮好友。京城确实繁华,令人神往。但京城贵人也多,一块匾掉下来砸死十个人,得有七个贵人。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都得缩着脖子过日子,哪能像在南川县这样自在?” 萧元青笑嘻嘻地勾过对方的脖子,毫不留情地给对方灌了一杯酒,大笑道:“这么容易就被你看穿了?看破不说破,懂?也让我做个大孝子啊!” “萧叔可真稀罕你这个‘孝子’。”对方冷不丁被萧元青灌了杯酒,呛得咳嗽了好一阵儿才缓过气来,没好气地对着萧元青翻白眼。 这混账玩意儿,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刘慎行则道:“此去京城,路途遥远。我知道你不想为曜儿招惹是非,把所有人送的礼物全都还了回去。但我们可是看着曜儿长大的亲叔伯,曜儿进京赶考,我们这帮叔伯也得尽些心意。你要是不收,就是不拿我们当兄弟!” “对!你要是不收,我就说你眼见儿子发达了,瞧不起我们这帮纨绔了!” “没错,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们,我们没你这个兄弟!” 萧景曜简直哭笑不得。哪有人这么送厚礼的,不收还不行。他要是不收,怕是真的要失去这一帮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了。 刘慎行还拍着胸脯,十分贴心地表示,“放心,咱们给东西都私底下给。我全给银票,反正银钱在手,万事不愁。不管缺什么都别缺银子。京城繁华,好东西肯定更多。你都给曜儿买上,省得别人笑话曜儿。咱们也算是南川县数得上号的富户,就算比不上那些富可敌国的贵人,也不能让曜儿因为吃穿用度被人给看轻了!” 刘慎行精于生意,自然最清楚先敬罗衣再敬人的那套。说什么都要给萧景曜把这个排场给摆起来。 其他人纷纷跟着刘慎行起哄,争先恐后要给萧景曜送银子。 萧元青头都大了,赶紧打断他们,“我真的不缺银子!你们也有妻儿要养,我才是曜儿的亲爹,要你们花什么钱?” 我儿子,我养!你们都走开! 谁知道小伙伴通通光棍得很,“我们有银子。没钱了就问我哥要!” 萧元青微妙地觉得自己输了,因为他没有哥哥可以啃。真是同情这帮家伙的养家老大哥,碰上这等令人心塞的弟弟。 于是萧景曜又发了一笔小财,听完萧元青复述了全程后,萧景曜的心情,那真是一言难尽。 叔叔伯伯们一片好心确实令人感动,但你们这个思维方式,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只有养家大哥们受伤的世界达成了。哦,刘慎行不在其中,因为他就是养家的那个。 萧景曜:……么一对比,真的很难评刘慎行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萧景曜离开前也同刘圭和郑多福小聚了一场。郑多福明年准备下场试一试县试,萧景曜看过他的文章,虽然不算上上佳,但再配上他扎实的帖经墨义,应当能在县试的榜中有一席之地。前几名估计不行,中后排还是很有希望的。 余思行今年年初过了县试,得意洋洋地给萧景曜来信,说是等着萧景曜中举的好消息。他也努努力,争取几年后同萧景曜在京城会面。 萧景曜对此十分高兴,这次给余思行的回信中,除了向余思行道喜之外,还向他分享了不少考试要点。 只有刘圭仰天长啸,觉得自己这个学渣在萧景曜这个学神和其他一堆学霸中显得格格不入。还好他继承了刘慎行经商的天赋,现在和钱璋合作,尝试着做了点小买卖,完全没用上家里的关系,也有了些进账。仔细一算,刘圭的小金库已经嗖嗖嗖的超过了同龄的好伙伴。 当然,刘圭的小金库还是不能和萧景曜相比。不是刘圭太无能,而是萧景曜太变态。萧景曜只邓掌柜合作了两次,就赚了将近五十万两银子,再算上公孙瑾那边给萧景曜的银票。 不是萧景曜吹,南川县一些富户,手上的现钱估计还没他多。 现金流的重要性,萧景曜当然懂。也就是现在考试要紧,不然有这么大一笔的启动资金,哪怕是在京城,萧景曜都能把生意做得顺风顺水。 出发前一天,萧景曜还去县衙领了路引和火牌。这是官府给的官方证明,有了这个凭证,如萧景曜这样的进京赶考的举人们,可以在路途中凭借火牌入住官道上的驿站。 驿站算是官方的客栈,只有官员能住。官府给进京赶考的举人们发这样一份火牌,也是官府看重举人们的体现。不仅如此,举人还能凭借这个火牌,让驿站安排三名役夫伺候他。若是人手不够,还能折算成银钱。不过这笔钱,细算下来也几个铜板,一般举人都不会问驿站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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