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崔韫一身素雅的袍服,矜贵冷峻,形如皎月,随着他的走动,绯袍随风鼓起。 那太傅之子当即就傻眼了。支支吾吾的道:“我是来对诗词的,不是来比美的。” 念起这桩事,爀帝也有了几分笑意。 “入猎场如此之久,你二人竟无收获?谢珣,朕就得说说你了。你是马背上的将才,且拿出你的本事,可不能放水。” 谢珣:“是。” 爀帝又看向崔韫,似有欣慰,神色也柔和了不少 “维桢啊。” “这次你带的女娘,怎么不领着给朕见上一见?” 谢珣心下一紧。 崔韫却从容不迫,仍旧道:“她怯懦胆小,恐不能直面天颜。” 姬霍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他愣是翻了个白眼。 恭亲王最见不得他如此,低声斥:“你又犯什么病?” 姬霍把人拉到边上,告诉他:“父王,你就这么欣赏崔韫谢珣吗?” “自然!” 姬霍:“你别看他们表面上光鲜亮丽的,其实暗地里明争暗斗就为了个女娘。” “昨儿我亲眼见的,一个醋坛子翻了,一个面面俱到伺候的低微殷勤。” 恭亲王眼底精光一闪。 “所言非虚?” “我像是那种肆意造谣的人吗?” 恭亲王有了主意。 “你趁着两人斗的厉害前,早一步将那女娘抢过来。儿啊,证明你的机会来了。” 他一拍姬霍的肩:“去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把两人都比下去!” 姬霍:“我试过了。” “没成。” “我如果再试,没准就能和姬聪一起玩泥巴了。” ———— 而这边,沈婳从影五嘴里得知毒蛇一事。 谢宜宁吓得面容惨白。 崔绒气的跺脚:“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吓到你是小事,吓到我怎么办!” 沈婳抿唇:“蛇呢?” “属下扔了。” 沈婳从不信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只知道加倍奉和后果自负。 “去捡回来,用火烤醒了,再扔回去。”
第287章 这棺材岂不是得留着积灰了? 天儿晴朗,此处无风光线晒在身上,倒也暖和。 女眷无法入猎场,太后难得有雅兴出面举办了投壶比赛。她老人家于高位而坐,身侧是邹皇后,另一侧是攸宁郡主。 年轻女娘投着壶,笑声一片。 沈婳远远的瞅了一眼。 香风阵阵,放眼望去,全是锦衣华服。但也有不少眼熟的。 太后看了许久的热闹,这才招了承伯侯夫人到近处。 “这些时日身子可好?攸宁回承伯侯府后可有再气着你这个婆母?” 承伯侯夫人咬着舌,愣是咬出血来,却是笑吟吟的请安。 “太后娘娘您这是什么话,先前民妇得病不过是操劳家务又吹了凉风导致。” 太后满意的颔首,她拍了拍攸宁郡主的手又道:“攸宁在我膝下长大,就是我的心肝。我难免纵容着她,以至于行事乖张了些。你还得多担待。” 乖张? 在屋里偷人如此胆大包天,竟然不过是一个乖张二字? 承伯侯夫人敢怒不敢言。 “攸宁啊。” 太后语重心长:“你嫁入承伯侯府数载,这肚子怎还没动静?” 攸宁郡主眼底闪过不情愿。 “我已给郎君纳了妾,前不久就诊断出有了身孕,日后养在膝下——” 一语未完,就被太后不虞打断。 “你又不是不能生。简直胡闹。” 哪家在正经嫡妻未曾诞下子嗣前,能让小妾抢了先? “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你也该玩够了,不能看在婆母疼惜你的份上,就忘了本分。开枝散叶,添承伯侯府香火才是。” 攸宁郡主有些恶心。 成承伯世子,这些年不修边幅,肥胖了许多,她看一眼都嫌碍眼,愈发不能同记忆里的男子相提并论。 这种人,连上她的榻都不够格。 给他生孩子? 真是做梦。 可在太后面前,她一向是极听话的。 “是。” 她恶心,承伯侯夫人也恶心。 如此不守妇道的儿媳,偏偏不能休了。如何指望她开枝散叶? 她宁愿不要嫡孙! 谁知道是不是他们承伯侯府的种。 太后又说了不少话,这才乏累去帐内歇息。攸宁郡主送她回去,再回来后视线落到不远处的崔绒身上,她厌恶的拧了拧眉。 乔姒? 攸宁郡主至今不知,她到底哪里比不过乔姒,以至于崔柏从不会多看她一眼。 说攸宁郡主深情吧,她就差人尽可夫了。说攸宁郡主多情吧,那个人死了六年了,她还记着。 承伯侯夫人都看在眼里,心下讥讽冷笑。 她面带慈爱走过去,却压低嗓音道:“崔家的小郡主模样生的好,当年她爹娘婚宴,我也是去了的,跨火盆都是崔大公子抱着,实在会心疼人。” “滚!” 攸宁郡主面色沉沉。目中无人的起身擦过承伯侯夫人。 沈婳懒懒的收回落在攸宁郡主身上的视线。 “崔绒!”有小女娘奶糯的再喊。 沈婳抬眼看去,就见她着藕色锦裙跑来。 前不久还抱着沈婳胳膊,半眯着眼的崔绒,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她绷着脸:“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看看我的新首饰。” 小女娘炫耀的将手腕凑过来,上头是成色极好的玉镯。 “这是我阿娘送我的生辰礼,是她亲自买的籽料,聘请中山先生做的图,又找了做工艺三十多载的师傅定制的。” 她眼神落在崔绒空落落的手腕上。 “你阿娘怎就没给你买呢?” 小女娘样貌清秀,打扮的很是精致。抹着胭脂,擦着口脂,身上涂着香粉。发髻输的一丝不苟也缺了份童真。 沈婳托着下颌。 看崔绒这般,眼前怕就是南太夫人府上的小女娘了。 当年这个年纪,她身上也只是熏了香,沈家漾漾唇红齿白,无需过多装扮,真正接触胭脂水粉,还是十岁后。 反观崔绒只有肉嘟嘟的娇憨可爱。 她脸上只抹了沈婳给她擦的香膏。再无其他,白白嫩嫩干干净净的。 崔绒语气很冲:“要你管!” 沈婳却很虚心求教:“中山先生是谁?” 崔绒被问住了:“不知道。” 沈婳:“看来没什么名气。” 谢宜宁轻声提醒:“中山先生是盛京最负盛名的绘图师,专攻首饰,器皿之物,曾在皇宫给贵人绘图多年,年纪大了这才被放出宫。” “许多人慕名而来,求他精心设计,多半是一场空。” 沈婳明白了。 她很赏脸的冲南枝招了招手。 “小孩,再伸近些,给我也瞧瞧。” 南枝有些得意。 她看在沈婳长的很不错的份上,很大方的给她看。 “中山先生可傲了,我阿娘日日去拜访,足足一月,他才点头应下。” 手镯在太光照下呈乳白半透明色,花纹样式复杂,雕工也很漂亮。的确别出心裁。 崔绒看沈婳看的仔细,不由恼怒,她压低嗓音:“你怎么回事?没瞧见我和她不合吗?” 沈婳却是忧愁的抿着唇:“早知有这么一号人物,我合该早早去见上一见。” “他若是同那给先皇画过图纸的棺材师傅一同给我绘制,我的棺材一定更亮眼了。” “若是再争气些,没准来年开春,就能成型了。” 沈婳想到这里,不免又开始焦虑。 她如果真的不死了,这棺材岂不是得留着积灰了? 用不着了! 烦! 谢宜宁:…… 崔绒:…… 她想到了沈婳的定棺帝王木,内棺紫檀木,棺材板是白玉。雕工棺外是盛京大街,内是星辰大海,顿时觉得南枝腕上的手镯不如何了。 “显摆什么呢!这也值得你特地来自夸?” 南枝傻眼。 很快,她吃吃的笑:“好好同你说话,你怎么又恼了?” “且让我猜猜,可是你整日如猴儿般上蹿下跳,怕磕了碰了,这才没敢戴的。” 她有些骄傲:“你身上的首饰,也的确少了些。寒酸了呢。” 崔绒撸起袖子,准备打架。后领被沈婳提住。 崔绒:“啊,别拦——” 手腕上一重,沈婳将血玉挂到崔绒的腕上。 崔绒不敢动:“这看着很贵。” “能买一座宅子。” “我……我若摔了,要赔吗?” “给你扔着玩。”
第288章 成家的意义是灵魂所归。 而就在这时,南太夫人姗姗来迟。 “枝姐儿。” 她嗔:“我找了你一圈,还以为又跑哪里去野了。” 说着,她好似才看见崔绒,南太夫人眼底划过一丝精光道:“你祖母没来吗?我还想着趁着机会见见她。她也是,一点小事记在心上,还在怨我。这肚量还是太浅了些。” 崔绒盯着尺寸并不适合她戴的镯子。 “我祖母才不稀罕搭理你。” 南太夫人一哽:“你这孩子又怎么了?” 沈婳:“她大抵想在南府边上买一座宅子吧。” 很快,南太夫人沉着脸领着南枝走了。 韦盈盈也凑了过来。 几个女娘坐在偏僻一角,相对于投壶那边也显得冷清了,可没有暗自较劲相互说着话,各自轻松时间过得很快。 直到围猎那边出了意外。 卫大公子满身脏污被侍卫背了回来。他一路痛呼,衣摆下的血往下淌。面上的面具不知何时掉了,那惨不忍睹带着脓血的脸,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 周围全是一片吸气声。 “这是谁?” “原来人也是能长成这样的。” 一同回来的还有谢珣。 谢珣吩咐官兵:“寻跟随的太医去卫公子的帐内。” “是。” “什么?卫大公子?” “我记得他长的颇俊啊。这是换了个头吗?” 卫夫人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上前,颤声问:“这是怎么了?” 见事不对,提督夫人不动神色的领着颜宓走近。她冷冷的扯了扯嘴角。面有怒容。 这就是所谓的花粉过敏?这怕是彻底毁容了。 颜宓却神色平静,她好似一点也不在意卫熙恒长的有多磕碜。 谢珣:“卫大公子误入陷阱,那是官家先前命人设的。卫大公子许是捕猎专注投入。一个没留神连人带马一并掉了进去。” “怕是伤势不轻。” 饶是谢珣再温和,这会儿也压着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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