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头那条狗瞧见了没。” 周芝芝顺着沈婳的手指的方向探过去。街道口的确趴着条恶犬,许是染病也许是脱毛,背上光秃秃的。牙齿锋利的正咀嚼食物。 沈婳:“你的脸比它吃的那张饼还大。” 沈婳也不急着回房了,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说的话也尽是刻薄。 “你不会只是来说教的吧?” 周芝芝安然自若的跟着坐下,她举止优雅,端坐的姿态很漂亮,像是位官家小姐。 她抬手将腰间的玉珏理了理。就听对面的沈婳嫌弃。 “桌子好油。” 身后的小丫鬟忙取过帕子去擦:“娘子且忍耐一二。” 沈婳取过茶盏,凑到鼻尖闻了闻。 “陈茶便罢了,茶叶都是碎的尽是茶沫。” 丫鬟笑:“客栈里的茶大多如此,娘子平素喝的茶都是新鲜炒制,没法比。奴婢也会炒茶,下回娘子试试奴婢的手艺。” 周芝芝喝了一口,舌尖的味道叫嚣的满足,茶叶碎,可也是毛尖。 周府可从来不会为口腹之欲花钱去买这些。 她不认同道。 “沈娘子,你如此作为,是要不得了。” 周芝芝上头有两个兄长,却不堪大用。实在辱没周家门风,至今连个秀才都没考上。 而沈婳的兄长,却是出了名的神童。 只可惜沈雉死了,他的荣誉也一并埋入土里。而眼前的沈婳,一切值得炫耀的都化为泡影。 沈婳当下沉声:“你到底要说什么?” “今日何储找你了?” 周芝芝语气很平静。 “我的人看见你拉着他去小巷说话。” 沈婳:? 谁拉谁啊!!! 是何储臭不要脸找她!! 她被这倒打一耙的言辞,震惊到不能言语。 周芝芝叹了口气,温温柔柔的劝。 “你虽落魄至此,也该坦荡。” “他性情随和不会拒绝人,可沈婳,他如今和我有了婚约。你也该避嫌,不再同他相见。” “我来此是不愿将此事闹大,也不是特地来指责你,只是望你自重自怜。也好彼此能留下体面。” 沈婳:??? 是周芝芝疯了,还是她聋了。 ———— 午时,街道的人少了尽数大半。 姬纥吊儿郎当的朝客栈而去。他昨夜逛了一宿的窑子。 只是可惜,掷千金也没见上花楼里会口技的笙儿姑娘。 还挺清高。 他模样俊朗,又舍得砸钱,其余的花娘狠不得往他身上扑。 他想,那叫笙儿的,将欲擒故纵玩的通透,偏偏就他吃这一套! 得不到就是最好的!!! 姬纥决定今晚再去砸千金!他就不信了! “准备几道招牌菜,送入三楼二号房。” 他向小二扔了赏银后,大摇大摆准备上楼。 就在这时。 “周芝芝,你有病就去治,何储是我不要的,你捡了就捡了。别杵在我眼前膈应人。” “我没你高尚,也没你不要脸,你这不是上赶着找骂?” 姬纥脚步一顿,沸腾:!!!八卦! 他顺着声音望过去! 打起来打起来打起来! 一看,呦,眼熟。这不是病殃殃的沈娘子么。 姬纥兴致冲冲的走过去,打算走近观望。 “周芝芝,你还不知道吧。” 沈婳清了清嗓子,气场大开。她翘起小拇指。 “盛京阳陵侯府的侯爷,都心悦我。” 姬纥险些踩滑,形如雷劈。 阳陵侯府? 盛京还有第二个阳陵侯府么? 他错过了什么? 周芝芝温柔的脸上终于闪过错愕。她不可置信的对上沈婳的眼。试图从里头窥视出说谎的闪躲。 “什么?” 沈婳:“不然,你当我有什么本事搞垮董家?” 她双手撑在桌面,俯视着周芝芝。 “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在一块烂石头面前栽两回。当年答应婚约,是我年少无知,是我瞎。” “一个是崔家侯爷,身负官职,一个只是不起眼的小小秀才。是个人也知道该选谁。” 周芝芝来时的淡定散了几分,笑容也变得勉强。 沈婳有贵人相助又如何,总归做不了正房娘子?更别提,她这孱弱的身子活不了多久。 可那是侯府啊! 沈婳成了姨娘,照样穿金戴银,下回若再见,她周芝芝即便成了举人夫人,也低沈婳一头,甚至还得向她请安。 沈婳:“我若是你,寻的问罪之人也该是他,而不是丢人现眼跑到我面前。” 说着,她话锋一改,颇为苦恼:“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毕竟我对侯爷他没有男女之情。” 周芝芝:麻了。 姬纥跟丢了魂似的转身去了三楼,对着崔韫的房门平心静气,随后一脚踹开。 “砰!” 刚有几分睡意的崔韫倏然睁眼:…… 若是可以,他第一个杀的就是姬纥。 “七皇子最好给我一个交代。” 男人撑起身子,神色平静无波,嗓音如春水粹冰。 姬纥跑上前。丝毫不在意。 “崔韫!” “你怎么回事!人小娘子看不上你,你还眼巴巴的上赶着?”
第38章 还没到非要我不可的地步 沈婳达到目的后满意的收回视线,也没倒胃口的再去看周芝芝僵硬的脸。 她端着高贵冷艳,站直身子, 先前的那身貂毛沾了污渍已让人拿去浆洗了,她这会儿身上披了件厚实的瓦罐灰裘皮。 虽不及貂毛,可裘皮也万分珍贵,保暖可沈婳一直嫌丑,压至箱底,这还是头一回穿。 “沈娘子。” 即清不知何时立于楼道台阶处,他朝沈婳做了个请的姿势。 “爷有请,属下给您带路。” 他的出现沈婳并无意外,她抿了抿唇,实则崔韫若不寻她,她也该和他彻底讲清楚。 只望此后尘归尘,路归路。着实没必要不清不白。 “这就来。” 沈婳提步,却在经过周芝芝时,稍稍一顿,她侧脸倨傲的睨着后者,将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姿态展现的淋漓尽致。 苍白的唇瓣一张一合,怕即清听了去,嗓音也刻意压低一二:“瞧见了吧。” 她微微叹气。 “侯爷身边压根离不开我,才多久就让身边的人过来催。黏人的紧。” 周芝芝袖下的手紧紧攥起,万般克制的她倏然起身,就连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稀薄。强忍着没将人前的岁月静好打破。 “那我便不叨扰沈娘子了。” 说着,她匆匆快步离开,倒有落荒而逃之态。 小样。 就这样还敢到她面前装腔作势。 沈婳神清气爽,是胜利者的姿态,就连走路都比往日轻快了不少。 耳力极好的即清,神情隐隐崩溃。 而这边,崔韫已等候多时了。 屋内染着碳火,他着一件垂感极好的黑色直缀,腰间挂了块墨玉。袖口缀有流云暗纹。气度逼人。 见只是闹了场乌龙,姬纥化为讪讪。踹门的底气消失殆尽。 “这……也怨不得我。” 谁让那沈婳说的实在有板有眼。 好好的小娘子,想的可真够美的,还把他给骗了! 崔韫懒得在同他多言,也便提起明日启程一事。 姬纥登时黑了脸。 “我不回!去年宫宴都没我的位置!” 宫宴历年由皇后操办,礼部辅之,怎会出此纰漏,无非是有人刻意为之。 可没人为他做主。 当时,他只能孤零零的站着,眼前是座无虚席的杯觥交错,偌大的宫殿,却无他的一席之地。 毫无半点皇子尊严。 而该给他做主的爀帝,却从未怪罪皇后。惩罚礼部。甚至在宴会结束后将他叫去身边,沉声斥道。 “你母后操办定然泛累,你也得为她多思量。” “左右不过寻宫婢再取一张案板的事,偏你呈威风?你这是让众臣笑话还是给你母后难堪?” 他说的轻巧,可宫中规矩森严,按照礼制,所排的位置也是极为重要的。 他一个皇子难不成要坐到最末席? 爀帝无非只是对姬纥不上心罢了,又怎会不知晓其中的弯弯绕绕? 姬纥好不容易挣脱牢笼,才有了此刻的喘息之地。就算除夕没在爀帝眼前晃荡,爀帝也不会记起还有他这个儿子。 姬纥掩下眼底的落寞。 “去年你也在场,我都沦为笑柄了。” 崔韫神色不改,那双清凌凌的眸子刹那间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 “按祖制,你该到场,按规矩,你更不可缺席。” “除夕过后,百僚联辔入宫城,簇拥皆从殿庑行,你照样不能落人口舌。何必意气用事呈一时之快?” 最后被罚的还是他。 姬纥一直以为去年席位是皇后的手段,崔韫也不曾告知,那其实是静妃的主意。 静妃买通了礼部的人。 而原因无非是几日前姬纥同姬聪起了口舌之争。 姬聪无意间撞见姬纥挂在脖子上的平安符,顽劣索要。 若是别的物件,姬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便给了,偏偏这平安符是他生母生前所赠。 是姬纥唯一可以睹物思念生母之物。 他自然不愿。 而姬聪又被静妃纵的无法无天,见不如其所愿后,如何能依? 说是争吵,也无非是姬聪一个劲的指着姬纥骂。 这事闹大,又被常年礼佛的太后撞见。 太后不喜姬纥,更不喜姬聪。 ——“不过是一道平安符,如何比得过手足之情?他要你给便是。闹成这样,如何收场?” 训斥了姬纥,她又转眼训斥姬聪。 ——“静妃是如何教导你的?本就痴傻,丢皇家颜面,什么宝贝没见过,眼皮子竟还这般浅!眼落之处你若都想要,同强盗何异?” 因此一事,静妃也就记恨上了姬纥。 而皇后也不过是顺手推舟,睁只眼闭只眼。 事可一,却不能二。 静妃做一次,爀帝尚且能允,可若再犯,天子必怒。 毕竟,丢脸的归根究底还是皇家。 今年席宴,大抵无人敢玩弄姬纥了。 更何况,这是三皇子姬誊回朝后的第一个年关。 姬纥沉沉的吐了口气。 “行吧行吧,听你的。” 两人正说着话,房门被外头的人敲了敲。随后是即清恭敬的唤。 “爷。” 崔韫淡淡:“进。” 刺耳的‘咯吱’一声,是房门被推开的声响。 这间客栈开了足有十余年,虽每年修葺,可被姬纥适才那么一踢,开门时都带着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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