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沈婳那做作的脾气,没准下一瞬又要不服气了。他又无奈的唇动了动。 “乖些。” 不服管教的沈婳很是勉为其难:“噢。” 等他出了酒楼,酒楼用饭的客人依旧死寂。也不知是谁打翻了桌上的碗碟。 ‘啪’的一声脆响,打破眼下僵局。众人皆是面面相觑。 “那是崔侯爷吧?他怀里抱的是女娘吧?” “定然是他,今儿大理寺不少人过来用饭。” “也不知那女娘是何身份,先前更不曾听到半点风声?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抱到怀里,实在伤风败俗了些,偏偏侯爷将她遮的严严实实,便是半点裙摆都不曾瞧见。护得可真紧。” “我不信我不信,只是长的一模一样罢了,侯爷最是端方自持。若是他,我自戳双目!” 这边如何,崔韫自不会理会。 挂着阳陵侯府木牌的马车早已稳稳停在外面。 而在这时,街道处那边传来由远而近杂乱的马蹄声。有黑衣男子策马飞驰而过。 马蹄声再度由近传远。 可很快却是一个转身折返。 来人夹紧马肚,拉紧缰绳。只听马儿一阵嘶鸣。前蹄高高扬起。 谢珣裹着夜的寒气,剑眉星目,坐在马背上身子稍稍往前倾,似在打量辨认,随后挑眉道。 “崔侯爷。” 崔韫抬眸对上他的眼。 “谢世子归京倒是比我预期的早。” “可别提了,两日没歇眼了。” 军队还在后面,怕是要后日才到,他是骑着骏马,一路风餐露宿不曾停歇赶回来的。 谢珣视线往下落,惊讶浮在面上。 啧啧。 真是了不得。 这才时隔多久,崔家这位身边竟然也有人了。 他自然不在意崔韫怀里的是谁。 谢珣更不会没眼力见的拉着崔韫对沈氏绣坊的女娘沈婳问东问西:“都是男人我明白,行了,不打扰你了,我这一日没用膳了,实在连说话都力气都没了。回头再来寻你。” 他随意的挥挥手又潇洒的骑马离开。 崔韫眸色同夜色融和,他目睹谢珣消失在夜色里。这才上了马车,解下沈婳身上的披风。 女娘仿若被解除封印。咻一下,跑去角落坐下。 她真的很钟爱这个位置。 崔韫见怪不怪,也便由着她去了。 沈婳找了个最舒适的姿势。酒劲儿上来,嘀嘀咕咕说着崔韫无法辨明的丰州方言。 说的软绵绵的,倒是想江南一带的呢侬软语。 她说一句,还要询问崔韫。 “是吧?” 崔韫:“……” 沈婳见他没回应,倒也没为难:“是。” 崔韫:“……”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沈婳。 女娘也没让他失望继续嘀嘀咕咕后,又看向崔韫。 “是吧?” 崔韫:“……” 沈婳一拍胸脯:“是的!” 她一个人也能玩的很起劲。 “你在说些什么?” 沈婳眨眨眼:“我在骂人。” 她手一摊,很是气愤。 “我想起了郑千喻曾在道馆,用了我一文钱扔水池里许愿还没还。她这种人最没素养了,肯定想抵赖。” “那日,她还去偷农户的桃子,农户追了上来,她自个儿溜了。” 崔韫耐心的听着。 “那你呢?” “我才不偷桃子。” 沈婳理直气壮:“就是她摘一个递给我,我好心帮忙装兜里。进了我的兜就是我的了。” “我没偷,自然不用做贼心虚的跑。” “还有那周芝芝说话故意提着嗓子,嗲里嗲气的。” 说着,她压住喉咙,还娇滴滴的模仿给崔韫听。 “何公子,我好心疼你啊,沈婳是被宠坏了,什么事都不会做,如果是我定然舍不得使唤你。” “还有好多人。” “我和郑千喻关系恶劣,许多人便会在她面前对我阴阳怪气的说三道四。郑千喻就同她们一块骂,骂够了后再来告诉我。” “这显然不是我之过。定然是她们眼红。” 崔韫的耳根不得清静,从未如此吵闹。他不由轻叹一声:“歇歇。” “可我还没骂完。” “你累了。” “我没有。” 崔韫看着她。 “累了。” 沈婳:“噢。” 然,她安静不过片刻,突然掀开帘布。 沈婳半个头钻出去,伴着寒风她幽幽出声:“即清,你晚膳吃了吗?” 即清险些被她吓得一个哆嗦。 “沈……沈娘子。” 好在,崔韫把人给拉了回去。女娘扭了扭:“你放开我。” 崔韫自然不放,免得她再胡闹:“许我什么好处?” 沈婳努力的想了想。 她凑近,唇贴到崔韫耳旁,用气音道:“我告诉你个秘密。” 沈婳:“我到现在还没来葵水。我很烦,这些日子一直在喝红糖水都不管用,她们都来了就我没用,我其实想问问倪大夫的,可觉得他医术也不怎么样。”
第157章 借着酒劲,你想的倒是久远 东院早已掌灯。 沈婳刚归,又被凝珠哄着喝了一碗醒酒茶。 桌上摆着凝珠绣了一半的绣品,她视线模糊看的不大真切,也便凑近再凑近,就差将脸怼过去。 沈婳看了很久。 然后别过头去看她。 “重绣。” 凝珠整个人都不好了:“娘子,您可放过我吧。” 沈婳摇头。 “绣工我就不提了,光是配色就不成,过于浓艳。虽说苏绣的色彩若细分,可达千余。可最是讲究清雅。山水分远近,人物有生动,便是花鸟都讲究生机盎然。” 凝珠小心翼翼:“那娘子别将它当苏绣看。” 沈婳愣了片刻。 “你用平抢铺针和施针,告诉我这不是苏绣?” 她哼了一声,随后用帕子捂住口鼻。 “屋里的酒味好重。” “呛得我难受。” “我得出去透透气。” 她扔下三句话,摇摇晃晃朝外走。 屋外,崔韫并未离去,他负手吩咐:“将影五调回,她的事让影七接手。” 暗处藏匿着一道身影,若不细看,很难分辨。 那边恭敬的回了个:“是。” 崔韫还要再说什么,就闻身后虚浮的脚步声,他略一拧眉,转身去看。 “外头寒气重不回去歇着,出来作甚?” “我去看看小鬼。” “她睡了。” 沈婳沉默片刻,她挺直腰板,抬着巴掌大的小脸:“那就把她弄醒!!!” 说这种话,女娘自然毫无底线和愧疚。 她甚至很傲慢道:“我去找她,她却睡着,怎能这般怠慢我?” 倚翠听不下去了。 谁不知道崔绒是崔府上下的金疙瘩,崔韫虽严苛,可也是最宠她的。 娘子说这种话,若是让侯爷心生不喜...... 不止是她,院内伺候的人个个都变了脸色。 “侯爷息怒,娘子醉酒口不择言。” 崔韫提步走近沈婳。 他神色寡淡依旧。 “你倒是霸道。” 沈婳说话含糊:“我不找她也行,我找表姑母谈谈心。” “你和阿娘有什么可谈的?” 一个是受世家教养出来从不会和人急红眼的崔宣氏,一个是又娇又冲说不得一句重话的戏精。 沈婳咯咯的笑:“谈你日后娶妻生子啊。” 她将手捂起来哈了口气:“表姑母上回说,你娶妻会给我最大的红封。” 她虽然不缺银子,可却喜欢收,就好像家中长辈还在。 而且最大的,一听就让她愉悦。 沈家漾漾这个表姑娘即便是掺有有水分,收到的红封也要比西苑那几个大! 可想到这里,不免又觉着奇怪。 她说着用丰州的方言嘀嘀咕咕。 ——盛京世家娶妻,怎么家中小辈都有赏银。 崔韫没听懂。 可女娘眼眸黑润清透,偏偏眼尾通红,还未来得及张开的美人脸平添媚色,眼眸流转间更是潋滟生姿。 崔韫不由有些晃神。 他深深看了沈婳一眼。 “借着酒劲,你想的倒是久远。” 沈婳犹在丧期,自然是三年不得嫁娶。 可念着这些也算是和他说定了。 “夜已深。” 他嗓音冷清,抬手扶上女子脖颈,触感细腻如暖玉,崔韫指尖朝上,最后落在睡穴。 沈婳刚觉得痒还想躲,身子就软了下去。 意识模糊的那一瞬间,她仿若听到遥远处有人道。 ——好梦。 崔韫恍若无人般抱着沈婳去了内室,他捻好被褥淡淡道。 “夜里留人伺候着,若她身子不适,便知会我一声。” “是。” 崔韫一走,成妈妈就扯住倚翠。 “我怎么瞧着不对劲?” 倚翠:“娘子醉酒本就折腾人,如此睡了也好,免得惊动旁人。这到底不是梨园。” 成妈妈眉紧皱,连成一条线:“不对,你且同我说说,可还发生了旁的事?” 倚翠:“没。” 很快,她抿了抿唇。 “当时侯爷同娘子在屋内待了足有半炷香,门关着,我也不敢入内便在外头守着。” “娘子醉酒却总记事,明儿再问问她。” ———— 崔韫刚出西苑,就听匆匆而来的即清禀报。 “爷,主母已遣人寻您两回了。” 崔韫回雎院的脚步一顿,朝另一处而去。 他到时,崔宣氏还未歇下。身边伺候的房妈妈连忙请崔韫入内。 崔宣氏免了他的请安,细细打量崔韫:“你也是忙,回府的时辰一日比一日晚了。可得紧着自己的身子。” 她只当崔韫刚从大理寺回来。 夜深天儿寒,崔韫一路抱着沈婳回西苑,除了府外的守卫和府内巡逻的暗卫无人知晓,自然也不会传到崔宣氏耳里。 崔宣氏召他过来,是有要事的,她也不多费口舌,便直接道。 “你可知五公主要回来了?” 五公主体弱,常年在山庄将养,为皇后所生。 “如今这宫里最受宠的公主便是她了。官家又因她常年不曾伴膝下也便格外疼惜,无有不给。” 崔韫浅浅一笑。 “阿娘是怕皇上将她许给我?” “既然你清楚,不妨在她回宫前将亲事定下,日后好坏自然轮不到你身上。” 崔宣氏自得知此事,便郁郁寡欢至今。 “当年你阿兄冒死也要驳了太后指婚,眼下那攸宁郡主婚后更不顺遂,太后怕是早已有怨。再有当年日日缠着你的三公主,要不是后头被蛮国太子瞧上,远嫁和亲怕是官家也有意招你为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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