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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韫修闻言抬头，目光也不卑不亢地与太后对上。 半晌，太后轻点了一下头：“你这模样，倒是有几分像你的母亲。” 当年唐家满门忠烈，只剩下一位姑娘家，先帝曾想将人纳入宫中，毕竟有唐家的身份在，有先帝庇护，唐家千金的日子不可能会难过。 只是种种考量之下，包括朝臣的各种声音，唐家的千金没有入宫，反而是嫁给了如今的永平侯，而她父亲的爵位，也被女婿所继承。 太后在感慨，当年唐家的姑娘若是入宫，说不定如今笑到最后的人不一定是她。 太后自然没有为难女婿的意思，唐韫修虽然与她心目中的女婿形象有所落差，但既然是唐家人，那便还是能忍忍的。 太后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唐韫修些问题，而在赵瑾面前颇有些浪荡的唐二公子，在丈母娘面前格外乖巧，每一个问题都回得恰到好处。 “母后，”赵瑾终于开口了，“儿臣与唐二公子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被打断了谈话，太后也没有生气，她嗔怪地看了女儿一眼：“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怎还这般浮躁？母后又不是不讲理之人，你们日后朝夕相处，还差这一时半会儿？” 赵瑾：“……” 行叭。 她忍。 太后终究还是放了人，眼看着两个年轻人走在一起，太后身边的刘嬷嬷笑着道：“公主与驸马走在一起真是般配。” “唐家的小子倒是生得不错，”太后不慢不急道，“就是不知日后同瑾儿磨合得如何。” “娘娘放心，公主向来是个明事理的，她定能经营好自己的日子。” 另一边，终于将人带回自己寝殿的华烁公主非常不见外。 “唐二公子坐吧。” 唐韫修坐下，一旁的紫韵给他倒了茶。 “唐二公子稍等，殿下稍后便来。” 紫韵说完，同赵瑾一起入了那寝殿的屏风之后。 寝殿的大门被关上，外面的光线透进来，有阴影落下，落在桌上的茶杯边缘，有种说不出的静谧。 唐韫修不知屏风后在做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他低着头，目光落在杯中光晕上，明灭交界中，杯中水波微漾。 约莫一柱香时间过后，屏风后面陡然被拉开，唐韫修下意识抬头，便是这一抬头，唐二公子的目光便转不开了。 大红喜服加身，层层叠叠的衣饰格外动人。 直到赵瑾穿着艳丽的喜服缓步走到跟前，唐韫修才恍如初醒般，“殿下这是？” “唐二公子忘了，本宫昨日让紫韵转告于你，今日入宫是为商讨喜服一事。”赵瑾道。 唐韫修自然没忘，只是他设想中商讨喜服的画面，也许之前同她一起挑好款式罢，谁知赵瑾的意思，却是换给他看。 “你觉得这套好看吗？”赵瑾太起双手，在唐韫修跟前展示着。 这成亲的喜服实在是过于繁琐，她光是穿身上这一套便花费了不少时间，身后长长的裙摆拖着，赵瑾连转身也难以办到，只能让唐韫修自己绕着她来看。 唐二公子再放荡不羁，实际上也不过是个青涩的年轻人，他耳根微热，“殿下穿什么都好看。” 见他目光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赵瑾蹙眉，她倒不是多羞涩的人设，直接抬手，双手捧住唐二公子的脸，语气与眼神都格外严肃：“唐韫修。” 她说：“里面还有两套，你认真看，等下要选出最好看的那套成亲当日穿的。” 唐韫修还没反应过来，将人便近距离四目相对。 呼吸一滞。 唐韫修道：“殿下，我知道了。” 果然，接下来唐韫修看喜服的目光都认真了许多。 他心头涌着说不清的悸动，不知是因为跟前的心上人，还是即将成亲带来的心情。 唐韫修从未听说过女子成亲前让未婚夫来看试喜服的，他心情有些说不出的奇怪，但就是，很是心动。 说不出的心动。 恨不得今日便完婚。 可他要给殿下的聘礼礼单还未清点完。 赵瑾的喜服，自然是早就准备了的，宫中的绣娘在赵瑾十六岁时便开始准备，结果四年过去，喜服都准备了好几套，才终于迎来殿下好事将近的消息，别说皇帝与太后，连绣娘们都觉得感动。 “唐韫修，你觉得哪套好看？”赵瑾换回了自己的常服，走出来问唐韫修。 她有些累，显而易见，成亲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 “殿下穿哪一套都好看。”他说着实话。 赵瑾换了个问法：“你喜欢哪一套？” “第一套，”唐韫修道，又轻声解释了一番原因，“上面有绣鸳鸯，殿下穿着格外美。” 原因：鸳鸯。 赵瑾点头，随后转头对紫韵道：“那便定下第一套了，让人再改改。” 唐韫修以为这便落下帷幕了，结果不出片刻，又是几个宫女端着盘子走入。 “既然本宫的选好了，那便来试试你自己的吧。” 唐韫修：“？” 赵瑾说：“这是本宫为你准备的喜服，穿上试试。” 华烁公主说这话时，格外霸道。 唐韫修说不出那种感觉，只是下意识觉得，他与殿下之间，是否角色对调了？ 作者有话说： 公主：怎么，本宫为你准备的衣裳，不满意？（霸总口吻）
第26章 聘礼 可惜华烁公主根本没有这个意识, 哪怕在父权社会下生活二十年，她也依旧没有将身为女子的自己放置在一个低微的地位。 作为公主，她的身份尊贵, 作为拥有独立意识的女性, 她不将自己作为这个朝代的附庸之物。 既然成婚，尚公主本质上又有点入赘的意思，听闻她这个驸马在家中并不受待见，赵瑾自然要多为他想想。 华烁公主眼中：她的驸马是个不受家中关注于是格外叛逆的小可怜。 在未来驸马爷略带羞涩地试喜服过程中，公主殿下几度动手动脚（整理）, 最后挑好了款式, 打算让宫中的绣娘们改改后再送过去。 然后在第二日, 赵瑾以筹备婚礼为由光明正大请旨出宫后, 公主府收到了驸马的聘礼, 那一箱箱的金银珠宝往里搬, 公主府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不是没见过给公主的聘礼, 是没见过这么豪的，这是把半个永平侯府都搬空了吧？ 唐二公子这入赘是入得彻彻底底。 没话说。 他本人甚至巴不得立刻就住进去。 公主府的陈管家再见多识广, 也没见过这样的男子。 而聘礼送来后，华烁公主对着各种地契房契以及金银珠宝陷入沉默, 就在前一日她还认为是小可怜的人, 今日就让她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深藏不露。 越想越觉得不对，唐韫修这脸这身材还有这家产, 哪里用得着啃她这碗软饭？ 赵瑾不明白，此人难道真是看上她了？ 关于唐韫修之前的表白，赵瑾相信的内容不多, 她毕竟是个彻头彻尾的精致利己主义, 连自己的感情都不一定能信得过, 更何况是别人的？ “殿下清点一下，这些都是唐二公子送来的聘礼，若是没问题便收到库房去了。” 陈管家提到这个问题，赵瑾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她说不定还要腾出一个空库房来装唐韫修的聘礼……也不知道是聘礼还是嫁妆。 赵瑾略头疼，陈管家便又道：“殿下，这是唐二公子特地送来的饰品，说是希望公主喜欢。” 赵瑾打开那个首饰盒，一眼便看出里面的首饰都是上了些年纪的，倒不是饰品陈旧了，只是那些款式，是十几年前的老工匠才打出来的，翡翠手镯上的碧绿依旧泛着剔透的光泽。 玉钗也成色很好，有些甚至是宫里也找不到的款式。 赵瑾不难猜测，这一盒首饰兴许来自那位早逝的永平侯原配夫人。 “殿下，这盒首饰放置何处？”紫韵问。 赵瑾：“就放……我梳妆台上吧。” 华烁公主的首饰大部分是太后或者皇后置办的，还有就是宫中定期送来的份额，从宫中搬出来的首饰，整个梳妆台都险些放不下，如今又多了唐韫修的这些聘礼中的首饰，有不少都得一起放库房去。 皇帝的姐妹说实话不止赵瑾一个，但论上同父同母这一点，赵瑾的地位自然会有所不同。 她那些姐姐们，如今着急些的都已经抱了孙子，与赵瑾都不是同一个年龄阶段的人。 总而言之，唐韫修这聘礼送得是满城皆知。 众所周知，尚公主与入赘区别不大，而且当上这个驸马便意味着与官场无缘，尤其是当公主显赫时，驸马以及驸马身后的家族，都不可能将宗妇的要求强加于公主身上。 得知永平侯府如此大摇大摆送出聘礼，整个京城的富家千金都有些说不出艳羡，她们前脚刚笑完华烁公主千挑万选最后竟然选了个名声一般的纨绔子弟，后脚她们眼中的纨绔子弟就送出了天价的聘礼。 给公主送的聘礼虽然不能寒碜，但也没有哪家像这样像把家底搬空地送，相对比起来，她们所谓家底殷实，才华出众的丈夫，当初送的就不算太起眼。 一个京城名声一般的纨绔子弟尚且可以送出这样的诚意，其他人呢？ 连纨绔都不如。 有几位已经出嫁的女子，曾经家中也试探性想要与永平侯府结亲，结果没赶上世子的趟，又看不上二公子，如今心里不太是滋味。 永平侯府虽然还有一个嫡子，但大家心里也门清，当初永平侯世子娶世子妃时送出的聘礼也称得上盛况，如今唐二公子也是如此，用脑子想想也都该知道，这家产想必是当年唐家留下来的。 如今永平侯府，也就是宋家，再娶儿媳哪里又出得起这样的聘礼？ 就算出得起，永平侯夫人又哪里会舍得？ 自从定下婚事之后，赵瑾的行动自由了许多，出宫的限制也放宽不少，但她出宫的频率又实在过于频繁，连皇帝都有意见了。 “这丫头下月就成婚了，到时候就在宫外住着，现在就已经开始不着家了。” 皇帝毕竟看着赵瑾长大。 他虽为兄长，却与妹妹的年纪相差甚远，长兄如父这个词，也算是在他身上体现。 李公公低头轻声道：“公主殿下毕竟要成婚，准备事宜颇多，陛下若是想见公主，可召公主来。” “朕召她做甚？”皇帝矢口否认，“这丫头再不成婚都成老姑娘了，就算是公主也不能这般任性，朕巴不得她即刻出嫁呢。” 李公公：“……” 这赐婚圣旨下了的这几日，皇帝不是给仁寿宫送东西，就是从自己的私库中搬大件送公主府上，连公主府上的盆栽如今都是御赐的，这还叫巴不得妹妹出嫁啊。 李公公不理解且大为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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