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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遥远的山崖下，大巴车的车头垂直栽进了茂密的树丛之中，只有车尾还露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吊车停在一旁，抢救人员挂在吊车的绳子上，正缓缓向山崖下靠近。 抢救人员抓住了大巴车的车窗，爬了进去。 不一会儿，一个小孩就被他抱了出来，怀里的人血肉模糊，看不清模样。 “啊！” 杜娴受到冲击，连忙捂住了嘴，眼眶瞬间便红了。 “别看了。” 申向衍提醒其他人，“继续走。” 王择豫回过神，转头继续带路，表情还有些呆滞。 几个人走下山坡，绕进了发生连环车祸的地方，也看清了整条路上的全貌。 有被猛烈撞击挤压后烂掉的车，有因为拐弯而底朝天的车…… 像是串糖葫芦一般，一辆接一辆，看不到头，也望不见尾…… 冰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汽油与烧焦味道。 有几个人伤势不严重，还能从车上下来，头破血流，拖着身体向外走着。 而有的则被困在车里，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没了生命迹象。 如此大型的伤亡，救护人员穿梭在车辆之间，抬车救人，警察眉头紧锁，记录着伤亡人员的信息。 忙到晕头转向，谁都没注意到路上多了五个人。 孔舒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目光落在一辆侧翻的私家车上，车的半边被挤压畸形。 门缝中，有一只小小的血手垂在地面。 孔舒缓缓靠近，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疼……” 听到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孔舒连忙加快脚步，走到车前。 车的后座位上，有一个满脸是伤的小女孩。 小女孩头脚颠倒，身体依旧在缓缓向下滑着，看到了孔舒，蠕动嘴唇：“姐姐……我疼……” 小女孩的脸侧，有一个尖锐的玻璃碎片。 眼看着小女孩的脸一点一点靠近玻璃的尖端，孔舒急上心头。 “别怕，姐姐马上就救你！”
第177章 N号篇 （17） 车窗破碎，四处都是尖锐锋利的玻璃碎片，每个碎片之中粘连着丝丝的胶水，无法完全分开。 “别急，姐姐马上就救你！” 话音刚落，小女孩的身体猛然下坠。 孔舒也在这紧要关头，将手迅速穿过满是玻璃碎片窗的窗户，伸进了车内，紧紧攥住了玻璃碎片。 小女孩的脸恰好顶在了孔舒攥紧的拳头上，没有被玻璃碎片，刺穿那娇嫩可爱的脸蛋，躲过了一劫。 呼吸之间，孔舒的整条手臂开始渗出细长的红线，赫然多了几道鲜明的伤口，有深有浅，参差不齐。 细碎的玻璃渣宛若钻石晶体，嵌在伤口之中，有的被溢出的鲜血冲出了伤口，有的被鲜血浸透，红得晶莹剔透。 与此同时，孔舒握紧碎片的手也开始汩汩冒血。 然而，孔舒就像是没有感觉到疼痛似的，只是松了一口气，庆幸这次自己终于救下了一个人。 申向衍绕到另一侧，踩在车上将车门拽开。 申向衍2号则迅速将上半身探进车里，抱出了小女孩。 见状，孔舒这才松开了手。 玻璃尖端从手心的肉中瞬间剥离，一阵剧烈的刺痛，顺着神经直钻心脏，疼得孔舒直冒冷汗。 她颤抖着收回手，装作无事发生。 抬眼看去，发现申向衍皱紧了眉头，正紧紧望着她，眼中满是心疼。 她咧嘴一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另一边，杜娴看到了小女孩的脸，瞳孔一震，连忙冲上前，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这、这是小时候的我……” 众人惊愕。 “小时候的你？”王择豫凑近，仔细看了看。 小女孩的脸带着婴儿肥，但是五官之间依稀可以看出和杜娴很像。 尤其是那双水灵的大眼睛，还有下颌处的一点痣。 “我怎么会在这辆车里？” 杜娴不解，开始自言自语，“我现在应该和画画班的同学一起在山上写生才对，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嘀咕之间，杜娴的目光落在了主驾驶座上。 驾驶座上躺着一个没了呼吸的女人，在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女人侧脸。 杜娴仔细看了看，觉得似曾相识：“这个女人，好像是我画画班的老师……” “应该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你做出了不同的选择，所以被牵连进了这场车祸里。”申向衍分析道。 话音刚落，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金属与石壁剧烈撞击发出的巨响。 “啊——” 只听几声惨叫。 倒立卡在山崖树丛之间的车轰然坠落，庞大的车体沿着陡峭的山崖翻了下去。 原本正在大巴车内救人的急救员也被卷进了大巴车里，绑在身上的绳子瞬间被挣断，一齐滚下了山体。 很快，整辆大巴车淹没在了茂密浓绿之中…… 现场的人全都脸色惨白，孔舒等人也都瞠目结舌。 一个意外还没解决，另一个意外就接踵而至，不给任何人留喘息的机会。 大巴车这样滚下去，人就算有九条命，也活不成了…… 他们还没来得及消化眼前的情况，申向衍2号怀里的小杜娴突然发出了一阵痛苦微弱的低吟。 “疼……” 小杜娴的嘴唇青紫，整个身体红得吓人，五官皱在一起，看上去十分痛苦，“我想回家……妈妈……” 还没等说完，一口鲜血从小杜娴的嘴里喷涌出来。 血色呈深红，几乎快要逼近黑色。 申向衍立马解开了小杜娴身上的外套，将上衣拉开。 只见小杜娴的腹部有大片青紫，肋骨处还有明显的凹陷。 周身皮肤之所以那么红，是因为受了巨大的刺激，毛细血管几乎全部破裂。 “肋骨断了，这么严重的撞击，内脏应该碎了……没办法了……救不了了……”申向衍冷静的语气中带着惋惜。 “不行，我还不能死，我还要回家，我还要活着！” 杜娴嚷嚷着，跪倒在地，从申向衍2号的怀中抱过小时候的自己，将脸贴在小杜娴的脸上，悲痛大哭。 然而，杜娴怀里的小杜娴已经彻底合上了双眼，没了呼吸。 “那我呢……” 王择豫怔怔地盯着死去的小杜娴，“这个世界的你们都死了，那我呢，小时候的我今天也来了，我现在是不是也死了？” 说完，王择豫疯了似地朝着远处跑去，查看着每辆车，每个人的脸。 他嘴里大喊着：“王择豫！你给我出来！你好死不死今天跑出来玩！出来！” “快点出来，别玩了！中午之前必须回家！” “喂！” 站在车旁的中年男人抬了抬下巴，不耐烦地冲着王择豫喊了一句。 “别喊了！烦死了！这里的人要是都像你这么喊，早就乱套了！” 中年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烟，身上有几道不算严重的伤口，倚靠在身后的，就是他自己的车。 王择豫哪里还听得进旁人说话，依旧不停地穿梭在每一辆车之间，弯腰去看车里的人。 见此，中年男人冷哼一声：“喊有什么用，一直不应声的，肯定都死了，这里但凡还有活着的，早就爬出来了！” “你说什么？”王择豫直起腰，涨红着眼，瞪向男人，“你他妈再说一遍！” 中年男人显然也是个不好惹的。 见王择豫敢这样瞪着他，立马回驳：“我说现在没动静的都死了，有什么问题吗，死人是你喊就能喊活的吗！别跟个傻逼一样在这儿喊了！” 一看情况不对，双申连忙向王择豫的方向跑去。 奈何王择豫理智全无，攥紧拳头，直接冲向了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也立马扭头吐掉了嘴里的烟头，上前掐住了王择豫的脖子。 二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带着火星的烟头落地，掉在了车子油箱渗出的汽油中，本就撞成破烂的车冒出了小火星。 电光火石间，中年男人的车爆炸，声音响彻天空，火焰连天，瞬间吞没了周围的一切。 如同导火索一般，车一辆接着一辆爆炸。 孔舒的耳朵顿时被爆炸声伤到，短暂失聪，只能听到耳边嗡嗡嗡个不停…… 她捂住耳朵，看向前方，漆黑的瞳孔之中，倒映着金黄的火光，越来越大，越来亮，逐渐向她逼近，逐渐变得炽热……
第178章 N号篇 （18） 梦境。 无边无际的镜像世界。 镜中千千万万个一模一样的孔舒。 孔舒已经习惯了做这种梦了。 她仔细端详着每一面镜子中的自己，明明都是她，可似乎又都不像她。 “申向衍？” 孔舒试探地叫了一声，想要在这场梦境听到那个能让自己踏实下来的声音。 “申向衍你在吗？” “孔舒？”申向衍的声音不知在何处响起，语气似乎有些不确定。 孔舒立马激动起来：“是我，我是孔舒！申向衍，你在哪？” “孔舒！” 申向衍的语气变得有些激动，“我终于又能听到你的声音了……” 孔舒大声回应：“我现在在做梦，可你总是在我的梦里，你一直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让我去找你，我该去哪里找你！为什么只有我才能阻止这场循环？！” 申向衍遥远的声音再次响起：“孔舒，你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所有分叉世界的你都已经死了，你是仅存唯一的一条时间线，找出所有分叉线上的你，改变其他孔舒死亡的结局，只有这样，你才能逃出这个循环。” “那你呢？申向衍，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告诉我这一切！”孔舒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镜像世界中。 “孔舒，我只要你活着。” 孔舒慌了：“什么意思？为什么只要我活着，你不是就在我身边吗，你明明和我一起在北外三路！” 然而，再无回应。 …… “孔舒，醒醒……” 醒？ 为什么要醒？ 他们不是在北环三路的山上吗？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孔舒睁开眼睛，眼前……是两个申向衍。 哇，睡醒就能看到两张这么帅气的脸，可真是人间…… 一阵冷风涌进，孔舒立马清醒了过来，猛地坐了起来，环视四周。 红绿灯，十字路口，光秃秃的人行道，盖了一层细雪的绿化带…… 他们回到了最初的地方了。 时间又循环了……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身后，王择豫的声音传来。 他蹲在路边，双手不停抓耳挠腮，整个人精神恍惚，“不是游戏，不是做梦，真的死了……不对不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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