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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哭什么？糟心货！还能自己走回家，我看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的命还硬了！” 结果，刚走过中心公园，便看见满身狼藉的小申向衍跑了出来。 女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胳膊便被小孔舒狠狠咬了一口。 “啊！” 女人疼得叫唤出声，也松开了抓扯孔舒的手。 接着，小申向衍便拉住了孔舒的手，飞快地向小区门口的保卫室冲去。 女人本想追上去，可迟疑了片刻，打算将家里值钱的东西拿走以后，直接离开这个穷酸地方，便一路小跑，直奔家的方向。 上楼梯时，她看到对门邻居家的门大敞着，冷哼一声，正想上前去“问候”几句，下一秒，便僵在了门口。 四具横尸，惨不忍睹…… 红色的高跟鞋映入孔舒眼帘。 黎鸣3号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死透，而她也没有力气再逃跑。 孔舒抬眼，看到了女人花容失色的面孔，她咧嘴一笑。 “你是来找你的金项链的吧？在我这里。” 闻言，女人惊恐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接着，便蹲下身子，开始从孔舒的身上胡乱翻找。 “你把我的东西放在哪里了？” 女人睁大了眼睛，整张脸都是麻木的，既害怕，又不肯放弃金项链，“快点把我东西还给我！你个小偷！” 看到女人这个模样，孔舒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心情也平静了。 她握住女人的手腕，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你的项链被我放在……” 后半句话声音几乎听不见，只能看到孔舒的嘴唇在蠕动。 女人弯下腰，侧脸，将耳朵凑近孔舒嘴边：“你说什么，我的项链在哪？” 得到的回答并非项链的位置，而是一句轻飘飘的。 “妈妈，为了我，去死吧。” 女人瞳孔皱缩，反应过来时已为时已晚，眼前乍现亮光，泄露充盈的瓦斯瞬间被点燃。 整个小区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刹那间，火光连天，与天边火烧云逐渐融为一体。 门口保安处，小申向衍紧紧护着怀中颤抖的小孔舒，看着爆炸的方向，泪如雨下。 …… 又是漆黑一片，似深海的万里海底，又似无星的夜空。 是梦？ 还是地狱？ 孔舒站在漆黑的中央，无法判断自己所处之地到底是哪里。 她转过头，一面镜子竖直立在她的身后，镜子里的她板着一张死人脸，面无表情，目光暗淡。 完全不像她。 看来不是地狱，又是那个稀奇古怪的梦。 “你是……平行世界的我？”孔舒试探问。 “不，我就是你，是不久以后的你。”镜子里的她依旧是面无表情。 与其说是面无表情，更像是被绝望笼罩的一种麻木，由内而外透出一种半死不活的气息。 “什么意思？”孔舒不解，微微皱起眉头，抬手想要去触碰镜子。 可指尖碰到镜面的那一瞬间，镜中的她便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申向衍。 “申向衍？”孔舒心中一紧，用力捶打镜面，“申向衍！” 然而，她与申向衍虽然只隔了一面镜子，却像是隔了一个银河。 任凭她怎么去叫喊，镜中的申向衍依旧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申向衍坐在地上，身后像是有一堵无形的墙，他的后背倚靠在墙上，胳膊无力地搭在弯曲的膝盖上，目光望着远处，就那样静静地坐着。 像是……被困住了。 “申向衍……” 孔舒嘴里喃喃着，放下捶打镜面的手，缓缓向后撤步，原本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直到和镜子拉开一段极长的距离，她才停下后退的脚步，微微弯腰，作势起跑。 下一秒，后脚跟蹬地，猛地冲向镜子。 冲破它！ 撞碎它！ 哗—— 与想象不同。 镜子并没有被孔舒的身体撞碎，反而将她的身体一点一点吞没，仿佛有一种巨大的吸力，正将孔舒吸往镜子的另一端。 眼前骤然变亮，视网膜难以承受，孔舒闭上了眼睛，猛地一下，摔在实打实的地上。 唔！ 疼懵了。 孔舒侧躺着，蜷缩着身子，抱紧了自己。 疼疼疼…… 也不知缓了多久，一道不耐烦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喂，阿姨，你能不能不要躺在男厕所的门口，很碍事。” 孔舒翻了个身，平躺，睁开眼。 是斑驳交错的枝桠树叶，阳光穿过空隙落下几个光斑，照在孔舒的脸上。 接着，便被一张脸伸过来挡住了。 是中等版的申向衍？申向衍2.0？ 这熟悉又强烈的既视感…… 她是又到了哪个平行世界了？ 孔舒眯了眯眼睛，仔细一看，小申向衍已经褪去了稚嫩，脸型已经开始有了棱角，五官长开了些许。 不过，变化最大的，是眼神，比六岁时要明显沉稳些了，眼皮耷垂，也失去了幼时的精气神。 更逼近孔舒所认识的那个申向衍了。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孔舒对眼前的情况一目了然。 她淡定地从地上爬起来，骨头像是散架了似的，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忍着痛，慢慢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第158章 旧事篇之孔舒 （12） “你不记得我了？” 孔舒问，“你六岁的那年，我躺在你家小区的公园里，是你把我叫起来的，你不记得了？” 申向衍奇怪：“你别骗人了，我从来没见过你。” 孔舒有些失落，看来，申向衍的记忆中也没有她的存在。 “申向衍，你现在几岁了？”孔舒边问，边上下打量起申向衍，个子也才到她的胸口。 应该还在上小学？ “阿姨，你是哪位，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申向衍警惕地盯着面前的孔舒。 “十岁了？” 孔舒不搭理申向衍的反问，自顾自说着，“十一岁？还是十二岁？上中学了没？” 见孔舒不回答他的话，申向衍也干脆直接无视了孔舒的话，转身扭头就走。 孔舒望着申向衍离开的方向，是去往教学楼的方向。 她记得这个地方，是沂川市福利机构。 火灾发生后，申向衍和孔舒被收容到了家附近的福利院。 孔舒本就没有什么亲人，如今亲生母亲一死，亲生父亲又不知所踪，孔舒在这世上便孤苦无亲，只能交给福利机构收容。 申向衍曾经的家庭美满，如今，亲生父母被人杀害，葬身火海，可整个火场却只能找到三具尸体，分别是申向衍的父亲、母亲，以及孔舒的母亲。 并没有黎鸣3号。 这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人间蒸发了似的。 所以申向衍父母的死，便成了一桩悬案，凶手至今下落不明。 有亲戚想要来接走申向衍，可申向衍执意不肯走。 即便被强接走，申向衍也会半路趁人不注意偷偷溜走。 如此三番几次，便没有亲戚肯再继续收养申向衍，他自然便和孔舒一同留在了福利院。 在福利院一呆，便是八年。 孔舒记忆中，她对这家福利院的印象非常差。 她孤僻内向的性格在这里并不招人喜欢，周围的小朋友反而更加排挤她，不过一直有申向衍在，所以孔舒并不觉得孤单。 申向衍常常会替孔舒出头，只不过出头换来的代价是一身伤痕。 他之所以会有如此强悍的单挑打架能力，就是在福利院这段时间里练就出来的。 可这样，反而更加让其他孩子讨厌孔舒，说申向衍是她的跟屁虫，没了申向衍，她就什么也不是。 一旦申向衍没有在孔舒身边，其他孩子便会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欺负孔舒。 扒衣服、偷鞋子、抢鸡腿、关厕所，扔石头、放图钉。 花样层出不穷，竟次次不重样，孩子丰富的想象力与创造力，竟在这种地方体现得淋漓尽致…… 直到把孔舒欺负到掉眼泪，他们才会心满意足地离开，亦或是手拉手，围绕着孔舒，嘴里欢快的喊着“孔舒是个爱哭鬼呀爱哭鬼，没了申向衍就哭鼻子呀哭鼻子…… 就这样一直到了十三岁，孔舒被现在的父母收养，之后，便和申向衍分开，再次相见，便是高中…… “你是谁？” 一个戴着眼镜的女人打量着孔舒，“你是怎么进来的？” 孔舒回神，有些慌神，她看了一眼教学楼的方向，灵光一现。 她立马扬唇微笑，自然道：“我是来应聘的。” 半小时后。 孔舒坐在校长室，手里端着一杯热茶，如坐针毡。 校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面容慈祥，圆润富态，三角眼一笑便眯成一条缝隙，看不到眼珠。 “你是想来应聘孩子们的心理辅导老师对吧？” 校长笑眯眯地盯着孔舒，似乎十分满意。 孔舒也没想到自己能瞎猫撞上死耗子，碰巧这里正在招孩子的心理咨询老师。 “叫孔明灯？” 校长边念叨着，边用钢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写着“孔明灯”三个字。 最后落笔，又在名字后面点了两个冒号，继续写下“沂川大学，儿童心理学。” “嗯，是孔明灯，诸葛孔明的孔明。” 孔舒如今的瞎掰扯起来脸不红心不跳，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这名字……”校长沉声笑了笑，“你的学历证明有没有带过来，给我看看。” 孔舒干笑两声：“来的时候着急，忘记了……” 校长手大度一挥：“没关系，来日方长，不急这一时，明天再带过来就是了。”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进来吧。”校长高声回应。 门被推开，一位老师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校长，孔先生和太太来了。” 闻声，孔舒回过头，看清来者后，愣住。 一对看上去十分恩爱的夫妻，穿着打扮朴素却又不失得体。 爸妈？ 这个时间……她的父母来到了福利院，也就说明，她现在是十三岁了，马上就要被收养了。 十三岁那年的某天，一对夫妻来到了孔舒的面前，突然说要收养她，给她一个幸福完整的家。 从此孔舒便有了新的父母。 爸爸也姓孔，名叫孔佑国，妈妈姓李，叫李椿。 校长办公室里，孔佑国和李椿坐在了校长对面。 这种场合，孔舒本应该知趣退场，可她愣是厚着脸皮坐在了办公室，雷打不动。 校长瞥了一眼孔舒，也没有赶人的意思，只是望向夫妇二人，笑着说道：“等等啊，老师马上就去把向衍带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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