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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寓道谢接过，再一看孙膑根本没有伸手接的意思，他差点翻出一个白眼。 刚才茶水就不愿意喝，这位还真是皇城里出来的毛病多，嫌这嫌那的。 他一把将自己手里那条往孙膑鼻子上一捂，没好气道：“块头再大也当心传染，这时候了你还矫情个屁。” 孙膑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刚要说话，旁边傅茜茜那白皙的手伸过来。 她手上是一条拧干的帕子，叠好了递给钟寓，脸上依旧是那副可以见到酒窝的笑：“那你用这块。” 钟寓连忙接过来：“谢谢。” 他本来就长得比所有的参军将领要白，身上也没有什么重担。因此这些年皮肤白净，又瘦瘦高高的，招小姑娘喜欢也正常。 孙膑冰冷的眼尾将他们一看，似乎非常见不得钟寓这种两幅面孔的人，万分嫌弃地长腿一迈，先进去了。 钟寓跟在后头十分不满：“孙膑你到底什么态度，怎么天天冷眼看我，你有毛病吧啊，咱们好歹已经相处了十来日，别忘了住客栈的时候睡的都是一间房——” “把嘴闭上！”孙膑突然回眸，很凶地斥责了他一句。 暂时闭上了，因为钟寓看清了妙医堂内。 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地上铺着的是稻草，勉强围成了一张床的样子，铺上一层被褥，病人就躺在上头。 那些个病人全都面色苍白，有的身边有家人陪伴，有的没有，咳起来的时候都撕心裂肺，令人心惊。 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地狱，除了几个大夫在一旁熬药，这里头看不见一丝笑容。 突然一个老人猝不及防吐了出来，那是毫无预兆的，直接从嘴里喷出来，溅撒在被褥上，难闻的气味瞬间就迎面而来。 “啊！！”傅茜茜似乎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直接躲在钟寓的后背，拉着他的衣角不肯放，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 孙膑睨了她一眼，而后迈步上前去。 那老人有家人，一边小声地骂了几句，一边上前帮他擦拭，大夫很快端了一碗药上去。 老人不肯喝药，把头拧着，嘴里头叨叨着：“我不喝，不喝了，让我死了吧，死了就不难受了。” 孙膑蹲下，一手捂嘴，一手端过大夫手里的药，凑近闻了一下。 他不懂医理，但是里边是一些正常的青草药味，漂浮的一些药渣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怎么个难受法？”孙膑将药还给大夫，问那个老人：“你同我形容形容。” 老人刚吐过，表情恹恹的，看见孙膑这幅官兵打扮的，他也没有多少惊奇，只摇着头。 倒是他的家人，不知是女儿还是媳妇的，有些呛声道：“你们倒是去找能断定疫病原因的啊，总问我们做什么？怎么难受都给你们形容多少遍了，还问！” 孙膑的气场在那，不笑的时候没什么。可若是被他盯上一眼，那还是挺吓人的：“让你说。” 那女人被他吓住，又低声骂了两句，到底是不敢不说，只好小声道：“就犯晕，恶心，不定时地发烧，还、还有腹泻。” 傅守业也上前来，立在一边补充：“发烧严重的时候，没撑过去就...但是无论是从肠胃诊断，亦或者是从发烧来诊治，普通的民间疗法，或者是曾经皇宫派来的太医，都没有办法，可能今日止住了，明日就又犯了。” 孙膑直起身，又去查探了其余的几个。 没有例外，统统如此。 “他们有什么关系么？我是说，传染是通过什么？往年的疫病也如此么？症状都是一样的？” 钟寓跑上前，为了不让自己被孙膑比的太蠢，他也问了几个问题：“或者他们染病前都有什么交集？” “像刚刚那个老人，家里已经有个同样病症的儿子没有挨过去，说不好是不是他传染的。不过其余的几个都是发病了送过来的，前面的踪迹难以追寻。” 傅茜茜也插嘴：“往年也是一样的，都是发烧呕吐腹泻。” 孙膑站起身点点头，只是眉宇的褶皱显示他在思索，没有多大的触动。 妙医堂没有什么好看的，目前看来，那些大夫确实棘手，他们连方向都没有。 转身往外走的时候，傅茜茜又想黏上钟寓。不过后者被孙膑拉了一下，往后一个趔趄磕上孙膑的胸膛。 “你干嘛啊？”
第184章 不像有人住的地方 “小点声，傻子。” 钟寓莫名其妙，但是孙膑压低了声音说话，显得有几番郑重，他便只好也低声下来：“怎么了？” “我觉得这事有点不对。” 他们落后了几步，前边的傅守业和傅茜茜都回过头来看他们，只是外头已经天黑了，她的表情有些不清楚。 “钟寓哥哥，快走呀，娘应该已经准备好饭菜了。” 钟寓：“啊？哦！” 眼见傅茜茜一直在前面等，钟寓也顾不上孙膑了，只好往前走。 孙膑在后面叹了口气。 回到郡守府，傅氏果然已经准备了饭菜。 不是什么丰盛的佳肴，只是几道家常小菜。 八仙桌旁边，傅守业坐在主位，傅氏与傅茜茜坐在一边，孙膑钟寓各占了一座。 几人讨论了一下疫病的事情，傅守业比下午时倒是开怀了几分，说给西北发信也只是病急乱投医，帮得上就帮，帮不上也不要耽误将军们的行程。 但是孙膑跟钟寓来都来了，而且就考虑上来说，公子策显然更周全。 临行前不仅给孙膑他们配了银钱过来，甚至还有从留歌带来的大夫。 不过大夫被留在了城外，孙膑怕有意外，没敢一下就将人都带过来。 准备明日在主城与那帮打探消息的影卫汇合时，再将人带去妙医堂看看。 奔波了一日，着实也累了。 钟寓吃了两大碗饭，反而孙膑吃的少，他寻着傅守业夹过的菜吃了几口，唯独没有动那份酱羊肉。 傅氏关心道：“怎么了，孙将军也不爱吃羊肉吗？” “对。”孙膑点头，“从小闻不得那股膻味。” 傅守业呵呵一笑：“许多人都吃不惯，倒是不奇怪。” “为什么吃不惯，多香啊。” 钟寓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口，桌上的一盘酱羊肉，几乎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 “膻嘛，那股味我夫人也受不了，这不是，带的茜茜也不吃。” 傅茜茜嘿嘿一笑。 吃过了饭，那名老妇又出现了，似乎傅府里头就她跟那小童两个下人，钟寓没有瞧见过别人。 不禁在心下感叹，这傅守业看起来还真是个廉政爱民的好官，至少未见他如何铺张浪费，也未见他有什么官架子。 “夫人，客房收拾好了。”那老妇道。 傅守业站起来，要带他们往客房走：“客房在后院，平时来这的人不多，屋子也有些年头了，两位将军将就一下，希望不要嫌弃。” 钟寓原本没想住这儿，他跟孙膑在城外的客栈还没退，多余的下属和大夫也还在那边。 但是他刚要开口，就被孙膑摁住了：“那这样的话，我们就打扰了。” 走到客房门口，傅守业本想离开，可是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又返身问了句：“白天时将军说的那位姑娘，我已经叫人去找，留意着看看会不会有消息了，若是找到，会尽快通知二位将军。” 钟寓赶紧谢过：“有劳。” “客气客气，那二位早些歇息。” 郡守府就那么点大，客房也只有一间，推开门是个大通铺，钟寓疲累了一天，刚想往床上一倒，却先被孙膑拎了领子。 “喂！干嘛啊？” 一天下来孙膑的举动都奇奇怪怪的。虽然不明显，但是钟寓明显觉得这人好像思虑有点过重了。 眼下再被这么一拎，他应激般就要反手去拧孙膑的手。 只是无奈实力悬殊，他这种半吊子的功夫根本对付不了孙膑，只有挨打的份。 被紧紧压在床板上，孙膑的话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又低又克制：“别说话。” 随即他朝外侧了一下头，示意钟寓留意门外可能有人。 钟寓惊恐般睁大眼，那傅守业看着这么老实，怎么可能会在门口？ 就算在门口，他想干什么？ “这一天下来，你就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吗？” 烛火摇曳，他们两个人的影子被光打在昏黄的墙壁上，显得影影重重，那破败的纱窗上只有外头月光照进来的一点影子。 配合上孙膑说话的语气，有些令人悚然。 但是钟寓真的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下午从妙医堂离开时，孙膑就想跟他说什么，只是那时候被傅茜茜打乱了，他才没继续往下说。 现在看来，比起自己对傅守业的态度，孙膑的态度其实确实也挺含糊的。 钟寓看了一眼外头，有移回了目光，被孙膑的举动搞得毛毛的。因此他也不敢大声说话，只好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你怀疑傅守业？” 他的气息拂过耳畔，让孙膑有些爆爆躁躁的烦躁。但是又只能循着这样的姿势继续说：“你就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这郡守府，从踏进开始就让我觉得，它像是一座经年没人居住的府邸。” “啊？”钟寓没想到他觉得怪异的点是在这：“不应该吧，我们进来的时候虽然陈旧。可是那些花草看着也不像没人打理的样子。而且，这傅守业一家若是不住在这，还能住哪里？？” 他微微有些激动，因此说到最后语调有些上扬，被孙膑直接捂住了嘴。 “唔！” 孙膑用眼神警告他：“小声点。还有那妙医堂里，那些个病人，你看着就不觉得有一点点奇怪的地方？” “我怎么觉得奇怪？我又不是大夫。”钟寓推他的肩：“你别卖关子，快说到底觉得哪里有问题？” “那些病症，虽然我不懂医术，可他们那上吐下泻，又是发烧的症状，让我觉得不像是疫病，倒像是……中毒。” 中毒？！ 这个想法会不会太离谱了？ 钟寓从心底冒起一股难以明状的寒气，他不觉得孙膑说的是对的，可是又莫名觉得他的话自己找不出漏洞来。 很矛盾的一种想法，钟寓愣了半晌后才道：“你有把握吗，那明天让那些大夫们看看，他们能不能看出来？” “不一定。”孙膑小心地看了一眼外面，继续压低了声音：“中毒和得病，说到底都是身子不舒服。但是既然这病药治不好，那定然就出现在这病上面。” 钟寓想不到孙膑这人虽然看着是个大老粗，但是关键时刻既然心这么细。 “那、那明天咋办？”
第185章 皮肤相触 “明日我们先在主城见完打探消息的那帮人。看看有没有钟窕他们的消息，再看看下一步要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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