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哭嚎声都带着些许绝望。 究竟是聊到谁了? 而且方才门开,良妃脖子上的掐痕这么明显,谁都能看出陛下身上的杀意。 为什么...要杀了良妃? 这些都是迷,不是他们当奴才的可以打探的。 只是陛下显然心不在焉,也显然心神恍惚。 莫公公望了一眼这皇城,总觉得这个年过去,西梁的未来会陷入一种诡谲的变换中。 而这宿命和前路,皆与三殿下有种莫名的关联。 *储秀宫。 良妃遣退了嬷嬷,没让人进来伺候,自己蹲在地上,恍惚地收拾着地下一片狼藉。 她被针刺破的指腹碰到碎瓷的边沿,伤口被割破,复而又涌出血来。 无声无息地,她身后却又多了一道身影。 那身影颀长,光穿不透的影子从头罩下来,拢住了良妃。 她手一顿。 那抹影子的轮廓,她就是不用看来人,也知道来的是谁。 “你什么时候在这的?”良妃语气不稳地问。 为什么公子策会在这里? 那道人影动了动,公子策来到她身前,低眸俯瞰蹲在地上的女人。 这位他认了二十多年的「母妃」。 他同样蹲下身,猩红的眸里充斥的不是逼问,竟然是莫名的温情,看着她,问:“母妃说,我这眼下的红痣,像的是谁?”
第111章 公子无忧的私情 良妃一颤。 她的颤栗太过明显,连带着往他脸上扫过的神情都带上了恐慌。 “你来了多久?听到多少?” 公子策表情幽深。 他离开了承乾殿就来了储秀宫,想要不被院内那帮老仆发现很简单。 他几乎不废力就能藏在这个大殿中的某个角落。 不仅良妃不会发现,公子无忧也不会发现。 他有直觉公子无忧会来储秀宫,这不,他前脚来,公子无忧后脚便到了。 听到多少? “该听的,不该听的,没关门的,关起门来的,都已经听完了。” 看到公子无忧陷入回忆的眼神,也看到良妃痛苦不堪的神情。 ——还有那个终于被提及的,他们口中的先太后宋清徽。 听到公子无忧说:“以前她也爱这些,朕记得她独爱牡丹,帕子,小囊袋,无聊了就爱绣一堆。” 他曾经去供奉先祖的奉先殿,看过历代皇帝皇后的画像。 最新的一代就是先帝和宋清徽。 宋清徽的画像里,她是个端庄的模样,眼睛很大,温婉清丽,戴着皇后的冠,能看出是个很温柔的人。 她脸上最突出的就是右眼下那枚红痣,很小的一个点,却增添了一丝俏皮。 “你问他为什么不杀死我,”公子策缓缓握过良妃的手,用自己的袖子帮她抹去指尖的血沫:“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不杀死我这个孽种?” “你闭嘴!”良妃抽出手,扬起巴掌想狠狠甩在他脸上,却在半途停住了。 她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早就该知道的,公子策一旦起疑,她再要想瞒,根本不可能瞒得住。 她发着抖,抓过公子策的袖子摇晃恳求:“你别问了,不要问下去,往后你要做什么我都不管,只有这件事,你一个字都不能提,明白了么?!” 他们心照不宣,都知道对方心里想的是什么。 那个二十年前被封藏的秘密,在二十年后,在这个皇宫里,终究还是被公子策亲手挖了出来。 “我还叫你一声母妃么?”公子策抽出手,阴鸷发狠:“你要我无动于衷,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在这个皇宫里过下去么?” “为什么不可以?!”良妃怒吼:“你过了二十年,为什么不能再过下去?我知道你的野心不会止步于此,那你就带着这野心和身份继续争下去,你为什么非要知道这些?!” 有什么意义呢? 她满脸泪痕,又去抓公子策的衣袖,颤抖着唇哀求:“你给她,留一点体面,就让她继续以先太后的名义埋在皇陵里,行么?” “凭什么?!” 公子策也吼:“你告诉我,她到底怎么死的?!” 病逝?呵,好一个病逝。 公子无忧用这个借口能骗过他自己么? 门外的嬷嬷听到动静,推门进来,看见公子策时愣了愣,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过来的。 公子策冷喝:“滚出去。” 他语气中的杀意铺天盖地,令人根本无法忽视。 嬷嬷抖了一下,又颤悠悠地退出去,还带上了门。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可以选择说,也可以选择不说。” 公子策垂眸仓促一笑:“不过我既然有办法得到蛛丝马迹,就有办法挖出当年种种...即便公子无忧将当年的宫人全都杀光了,但只要做过,就一定会有痕迹。” “到时候,恐怕就不能如你所愿,只有我们知道这些事了。” 良妃浑身一软,彻底瘫坐在了地上。 她连坐稳都不能,整个人发抖得厉害。 良久,她终于双眼一闭,随着两行泪流下,整个人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中。 “我...是在承天元年入的宫,是最早的一批秀女,也是她...太后娘娘亲自选的。” 承天元年,是公子无忧登基的第一年。 先皇故去,太子顺理成章继立帝位。 但是那一年登基,公子无忧实在太忙了,皇后又是刚刚主理六宫,许多事都还未上手。 于是选秀的事,就落在了宋清徽的手上。 先皇刚逝,她颇为伤怀,但是选秀的事终于让她忙活了一阵。 宋清徽不是先皇的第一任皇后,她与先皇年纪相隔十多岁,与公子无忧反而年岁相近一些,大了他九岁。 她一直无所出,所以先皇逝后,慈安宫寂寞。 那些被封王的皇子都去了封地,公主们也都外嫁了。 仅剩在宫里的,也就公子无忧而已。 她操持选秀之事,对良妃独独看中,或许是嫌闲时无聊,便将良妃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当然,那时候的良妃还未封妃,只是个小小的秀女。 还是秀女的赵落盏,无数次看见公子无忧忙完政事,在百忙之中抽空来看宋清徽。 那时的赵落盏只觉得新皇孝顺,因为他会想着法子逗宋清徽开怀。 还会命人去宫外搜罗所有一切的小玩意儿,送到慈安宫来。 宋清徽说的话,他没有不听的。 偶尔逗得她开怀,眼睑下的那颗红痣笑起来的时候娇俏的很。 正在赵落盏觉得,公子无忧与宋清徽这样的继母子关系的难得感动时,她却在某一天,猛地觉得不对。 那是一个稀疏平常的春日。 慈安宫里栽种了许多紫鸢花,春风一吹,院墙里连片都是紫色摇曳的小花。 据说这些在往年没有,是先皇逝去后,公子无忧专门命人种的。 因为宋清徽酷爱紫色。 那一日忘了是什么日子,总之公子无忧的政事已经渐渐稳定下来,没有那么忙了。 他白日午时出现在慈安宫里,彼时赵落盏在自己的殿里绣着花。 宋清徽不爱宫人吵闹,所以伺候的宫人极少,贴身的嬷嬷见她在紫鸢花墙的小榻上睡着了,便小跑着进殿取毯子去了。 赵落盏在窗子里望见公子无忧进来时,本想出去迎接的。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令她僵在原地。 只见新皇踱步靠近,接过嬷嬷手中的毯子,挥退了内侍,不许人传唤,就坐在那小榻边沿。 他给宋清徽披上毯子,又极为情不自禁地俯下身。趁着人深眠时,在她额中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第112章 秀女赵落盏有喜,晋封为良妃 那一日的赵落盏就如今日一般,被针扎进了指腹。 但她感觉不到痛,只觉得梦幻。 陛下方才...是在做什么? 可随即,公子无忧似乎感觉到赵落盏的视线一般,他偏过头来,发觉了她。 那一刻,赵落盏觉得自己离死极近。 就好似被人镬住了咽喉,连气都不敢喘一下。 ——救她一命的是宋清徽在此时醒了。 她动动长睫,眼睑下那枚小痣轻轻地动,睁眼看见公子无忧坐的极近的时候,她也一愣。 随即她退开几寸:“陛下今日怎么有空来?” 公子无忧恢复那一片不动声色,他抬手替宋清徽捻了捻毯子,笑着道:“母后怎么在这睡着了?” 他笑着打岔过去,倒是对赵落盏从未发落。 只是那日之后,赵落盏的父亲突然官升了一职,毫无缘由的,莫名其妙地升职了。 赵落盏不会不知道这是公子无忧的警告,他在告诉自己,赵家的荣辱都掌握在他手中。 若是赵落盏识相,赵家就相安无事,甚至还能得以圣宠。 但若是赵落盏不懂事,那赵家一家的命,他也毫不在意。 “可笑么?”良妃说到这里,似乎平静了不少,她苦笑一声:“我作为秀女,第一次得到封赏,竟然不是因为我得宠,而是他要我闭嘴。” 但她没得选,她只能咬死了牙,不断催眠自己忘记紫鸢花墙下的那一幕。 公子策逼问:“然后呢?” 帝王之爱,赵落盏本就从未奢望过,经过那件事之后,她对公子无忧更是避之不及。 但是他来的次数还是很多的。 宋清徽也如常地生活着,她根本不会将公子无忧往那上面想。 毕竟在皇族族谱中,他们的关系就是简单的母子。 而且接下来一个月中,公子无忧也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 只有赵落盏知道不是。 每当只有宋清徽注意力在别处时,她就能看见公子无忧对宋清徽展露的强大占有欲和热烈的注视。 而且公子无忧也不再避着赵落盏。 他似乎笃定赵落盏不会说出去,所以也不刻意避着她。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两个月有余。 “直到有一日,陛下喝醉了酒...” 公子策紧握手心,那指甲深陷进去,划破血肉,带出了血痕。 他不自觉地咬紧了牙关。 那是一种难以想象的紧张:“喝醉了酒,去了慈安宫?” 良妃疲惫地点头。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详细描述,从良妃的沉默中,公子策就能猜出发生了什么。 他掐着指甲间的那点血肉,根本感觉不到痛。 就连心也拧在了一处,有细微的颤栗从僵硬的身体中漏出端倪。 不知道因为什么,他眼角被逼到通红。 “他……强迫了她?” 良妃脑中的记忆其实很混沌。 关于那一夜,因为太过离谱,心惊和害怕,在很多年的时间里,她都催眠自己,那只不过是一场梦,根本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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