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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想起什么，他眉头拧了起来，轻描淡写说道：“撤了两位慎刑司郎中的职位，让耿海暂时兼任这职位。” 耿海在他身边多年，对他的忠心是信得过的。 这样的胡言乱语供词却能送到他面前，可见有人心野了，想试探他对随君和悦灵的看法。 两位慎刑司郎中就算只是想要明哲保身作壁上观，那也不该。容季便干脆利落地虢夺他们的官职，连最基本的职能都做不好，那就别占这位置。 容季不容许自己的地盘上有生出外心的人。
第945章 丹书铁券（二更） 两个被撤职的郎中脸色大变。和其他衙门不同，慎刑司比较特别，里头大多数官员是内侍。 这也意味着，一旦他们没了官职，地位可以说是一落千丈，有的甚至可能被赶去冷宫那边。 两个内侍收到圣旨，脸色灰败，心中后悔不迭。 他们本想着荣亲王和卫国公主一家权势滔天，他们的独女琼华公主更是屡开先河，同皇上要官。 若是皇上知道他们将来可能造反，说不定便不会再如此信任他们夫妻。 元随君一家子身上都有爵位，每个手中都有实权和封地，朝中不知道多少人眼红，觉得他们夫妻挡了大家上进的路。 也正因为如此，两个郎中收了其他大臣的贿赂后，便将庞素昕的第一份供词给呈了上去。 反正这些都是庞素昕自己说的，可不是他们屈打成招。若是皇上不信这供词，那也是庞素昕的错，和他们无关，牵联不到他们头上。谁曾想，皇上却看出了他们内心的九九，毫不犹豫地剥夺他们的官职。 内侍耿海扫了这两人一眼，眸子飞快地掠过淡淡的蔑视。 他们的所作所为，也太轻视天子，更是轻视荣亲王和公主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荣亲王正是因为坦坦荡荡，才会毫无顾忌地将庞素昕给送了过来。换做其他大臣，肯定是要想法子从庞素昕嘴里套出更多的事情，将她留在身边，利用她获取信息。 这两内侍很快就被拖走了。作为慎刑司郎中，他们手中掌握着不少隐秘，如今又有背叛的趋势，就算天子平日再慈悲，也不可能让他们全身而退。 内侍耿海看过第一份供词后，将其烧毁了，冷淡说道：“既然她还有精力说谎，那就先用熬鹰的方式熬她几天，再上其他的法子。” 大牢里的庞素昕还不知道即将等待着自己的是生不如死的生活。 她躺在地上，神色憔悴，眼中却流露出畅快之情。 在被那对夫妻亲自送到这个地方后，庞素昕便歇了原本对元随君的那点旖旎心思，转而恨上了他们。 明明她前世如此凄惨，他们却丝毫不同情她，反而还要帮助她的仇人。这辈子庄茜甚至还可以嫁给上官少淮做正妻。 凭什么她得在大牢中受刑，她的仇人却能够过上令她眼红的好日子。 她既然不好过，那么苏悦灵和元随君也别想落得着好。 于是她前面还强忍着，后面便装作受不住刑的样子，开始吐出“真言”。 她故意说前世荣亲王趁天子病重，修改其药的分量，导致天子一病不起。说他们夫妻仗着新皇的信任，大肆敛财，收受贿赂，让满朝成为他们元家的一言堂，将年轻皇帝架空，最后更是安排刺杀，让新皇容昭归天。 最后荣亲王篡位登基，改朝换代。 她就不信皇帝受得了这些事。 只怕没多久，她就可以在这里见到他们夫妻了。 在庞素昕畅想着苏悦灵他们倒霉的场景时，新任慎刑司郎中耿海进来了。 庞素昕见到有人过来，马上收了脸上的得色，露出了恐惧不安的表情，“我、我记得的事情都已经说出来了。” 耿海轻笑一声，“既然你说荣亲王造反，那么他的同谋是谁？” “他又是怎么篡位的？时间呢，地点呢？” “对了，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问你一次，若是和前面说的有半点不同，那就在你身上烫一次。” 他身旁的铁被烧得通红，散发着热气。 庞素昕吓得瞳孔都睁大了，她刚才说的时候很痛快，但基本都是她胡诌出来的，她只记得大概的内容，哪里会记得那些细节。 滚烫的铁片映照出她没有血色的面容。 耿海虽然是头一次当慎刑司郎中，但他以前没少送人进来，各种刑讯手段如数家珍。 庞素昕熬了三天，这三天连闭眼休息都没机会，不仅熬得头疼剧烈，前面还因为说出的细节不符合而挨了好几下，她身上处处是烫出来的伤口，痛得她恨不得生不如死。 前几日的刑讯和这几天根本完全不能比。 她本来就不是意志坚定之人，心房很快就被击溃了。 她后悔了，后悔自己重生后没好好珍惜机会，没利用自己所知道的那些消息来壮大实力，反而傻乎乎地和荣亲王、卫国公主撞上，落得这幅下场。 她被折磨得意识模糊，根本没力气编造出新的谎言。在被刑讯的时候，只能下意识地说出自己记得的那些前世事情。 她不明白，明明她都重来一次了，怎么结局比上辈子还惨？老天不公啊。 从头到尾，耿海要么是自己亲自在场，要么就是心腹在场。 自从两个郎中被带走后，慎刑司又被整顿了一回，一些有嫌疑的人都被撤换了。但即使如此，耿海依旧再谨慎不过。 等到正月初五后，把庞素昕肚子里的存货掏空了的耿海捧着好几页的口供去见天子。 至于躺在地上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的庞素昕则被他给无视了。 庞素昕这份口供的内容实在令人惊叹。谁会想到前世的皇位会落在容海手中？ 如今的容海已是众所皆知不育的废人，再也掀不起半点风浪。 这份口供容季看了整整一刻钟，他的手紧紧捏着这几张薄薄的纸。 上面的不少内容和他跟皇后曾经做过的那个梦重合了。 果然。 这一切的缘由都在悦灵身上。 如果没有悦灵，随君只怕早早去世，更是等不到身世大白的一天。 没有悦灵，皇后和他膝下无子，被康王府所蒙骗的他们不得不过继宗室子。而他也会因为被刺杀而早夭，又哪里能够创造出大夏的盛世，万国来朝。 他心中十分清楚，能够避开那一劫，是因为那梦境的预警。 没有悦灵，他前世唯一的女儿温敏也被迫和亲，他的最后一丝血脉也彻底断绝。他的皇后，他其他嫔妃都晚年凄惨。 多亏了悦灵啊。 他将这几张纸放在烛火旁边，看着它们一点一点化作灰烬。 他淡淡道：“送一杯酒和一条白绫给庞家二姑娘。” 容季停顿了一下，说道：“赐予卫国公主丹书铁券一份。”
第946章 又一次拒绝（一更） 丹书铁券，是皇帝赐与功臣能够免罪免死的凭证，即使是功臣的后人也能用上。大夏开国至今，丹书铁券送出去的也就两份，苏悦灵便是第三个拥有丹书铁券的人。 容季知道这朝廷上下，肯定有大臣看悦灵和随君不顺眼，但没想到有人甚至连慎刑司的官员都收买了。 但凡他心中对他们夫妻少一分信任，都可能会因为第一份供词而产生芥蒂。 哼，那些人也不看看自己和悦灵他们的差距。 但凡他们能有悦灵和随君的一成能力和忠心，他都不会吝啬重用他们。 这两年来，容季越发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他的大限只怕就在这几年了。太子容昭固然和荣王府亲近，如今看着也有明君之相，但他不能保证太子即位后会一直都不变。 这丹书铁券，也是给他们夫妻和他们后裔的一份保证。 至于庞素昕，她的命已经没必要留着了。她继续留着的话，若是落到有心人手中，可能会成为霍乱朝廷的一把刀。 容季不可能留下这么一份隐患，果决地选择了断她的性命。 至于庞家，念在庞家对此不知情的情况下，也就不治他们的罪了。 说起来他们也倒霉，庞家大姑娘和皇后的侄子原本是再妥当不过的亲事，却被庞素昕给搅和了。 容季有些郁闷，怎么庞素昕这样无德之人却有这样的机遇。 …… 卫国公主府。 苏悦灵接过皇帝让人送来的丹书铁券，有些茫然。 她扭头问元随君，“我最近好像没立下什么功劳吧？” 她回忆了一下，嗯，最近的她好像也就去了一趟祁州，把庞素昕送到皇帝手中，其他什么事都没做啊。 虽然没想明白，但苏悦灵还是将丹书铁券给收了下来——这可是好东西啊。 像丹书铁券这东西颁发出去，都得让史官记录下来的。若是没有记录，别人都能伪造了。 于是很快的，京城消息灵通的权贵们都收到了这条消息。 他们直接就被震惊了。 苏悦灵背地里到底又做了什么？皇上怎么忽然赏赐她这东西？ 元随君倒是能猜测出一二——他那皇帝舅舅无非是他哪天走了，人走茶凉，这才给他们家留下这份凭证。 好些人私下打听这事，可惜都没打听出真相。于是他们只能自己脑补苏悦灵是不是又有不能放在台面上的功绩。 或许是被这事给震惊到，当皇帝下旨给琼华公主苏攸宁更多职权时，朝廷基本都没什么人跳出来反对。 他们怕又被打脸了。 另一边，他们也安慰自己，苏攸宁作为女子，她手中的权利她的子女继承不了，迟早要被收回来的。 于是远在耀州的苏攸宁很快就收到了皇帝舅公送过来的大惊喜。 她虽然不能干预朝廷的政策，但却能够号令当地的军事大权，使用当地的财政，权势和开国时的藩王相差不了多少。元随君作为亲王，职权还比不过自己的女儿。 苏悦灵对此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大夏历史上是出现过藩王造反的事情，所以朝廷对于藩王的存在十分敏感。 宁宁是女子，他们还能捏着鼻子认了。但若是元随君也来这套，这无疑是在他们的雷区上跳舞，他们肯定不能忍。 至于苏悦灵，皇上倒是有这想法，但苏悦灵亲自进宫拒绝了。 要是皇帝真给了她藩王的权利，那她就得去自己的封地了。 苏悦灵虽然有的时候也会回自己的封地定南州，但她呆在京城这边更多，而且偶尔她也得去耀州。 所以拒绝，必须得拒绝！ 其次，在其位，谋其职。苏悦灵觉得自己不像宁宁和随君，是天生爱操劳的性子。她背负不起那么多人的人生。 容季被拒绝后，不由和皇后感慨，“悦灵还是这个性子，视权势如洪水猛兽。” 顾皇后笑道：“正因为她没有半点私心，皇上才会如此信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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