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门房笑眯眯说道:“沈大人现在哪里有空见你,公主吩咐要摆酒席呢。今天可是沈大人、殷大人她们风光的日子。” 随从听这话便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挤出笑容问道:“什么喜事?不知道小的能否有这荣幸沾沾几位大人的喜气。” 门房得意洋洋说道:“沈大人被圣人册封为安平县主了。” 作为郭建树的心腹,这随从也是读过书,知道一些常识的。县主! 这、这沈静竹居然有爵位了!! 本以为她能升迁那么快,只是因为讨好了琼华公主,会拍贵人的马屁。谁曾想拥有那样经历的人,居然也能成为圣人金口玉言册封的贵人。 即使他对少爷的才学很有信心,也知道少爷拿到爵位的希望十分渺茫。低头再看这喜帖,随从直接就尴尬了,有种挖个洞藏起来的冲动。 门房看了看他手中的喜帖,问道:“你是哪家的?你们家和沈大人有交情吗?” “我、我家主子是郭家二少爷郭简树,去年中了举人。”他连忙搬出自家主子的名头。 门房回忆了一下,还是没想起是谁。他只是让另一个人进去和沈静竹说一声。 过了一会儿,那下人走了出来,将喜帖还了回去,说道:“沈大人说她和贵府少爷素不相识,就不浪费时间了。” 门房脸上的笑容淡了淡,什么阿猫阿狗都想过来碰瓷沈大人。 随从很快便拿着喜帖回去。 …… 郭家。 郭简树颇为不满,他成亲以后就要分出去。根据爹娘跟他透露的,他最多只能分到两成,这让他如何能甘心。 爹娘未免也太过偏心大哥了,大哥考了那么多年,连个秀才都不是,哪里能和他比。郭家这一代的荣光最后还是要落在他头上。他本想着家里三个兄弟,他作为最有出息的嫡子,怎么也能分到四成的,落差不是一般大。除此之外,他对于即将住的外头的宅子意见也很大。那宅子不够大,也不够精致,和郭家的祖宅远远不能比。他知道娘对赵雅很不满意,但他可是她亲生儿子,她怎么能因此迁怒到他头上呢? 没想到爹娘如此抵制表妹……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和表妹暗通曲款,甚至还让表妹有了身子。还不如先克制一下,等娶了门当户对的贤良妻子后,再纳表妹做妾。即使他再喜欢表妹柔顺的性子和美丽的面容,也不得不承认,表妹因为从小不被外祖家重视,在管家方面的确有些欠缺。 赵雅为他端来了一份冰镇酸梅汤,温温柔柔说道:“尝尝这酸梅汤,我根据你的口味调整了好几天。” 赵雅十一月出嫁,再过两天就得搬到别的宅子备嫁了,在那之前,她当然得多和表哥联络感情。因为未婚先孕的关系,即使她诞下了郭家的长孙,府里的下人仍然瞧她不上,背地里风言风语不少。就连她的聘礼,都比大嫂的少了足足三成。赵雅心中不是不委屈,但在世人眼中,她能成为表哥的正妻已经很幸运了,她哪里敢得罪长辈,万一他们后悔亲事了,她说不动连妾室都做不成。 她安慰自己,等她和表哥成亲后,就可以搬出去。到时候她只需要几天过来给婆母请安一下就可以,平日可以呆在自己的家里做风风光光的女主人。 将酸梅汤一饮而尽,郭简树眉毛舒展开来,这的确是他喜欢的口味,不会太甜,也不会太酸,还因为加了薄荷的关系,喝起来颇为清爽。 转头看到表妹那仿佛他是天神一样崇拜的眼神,心中的火气也平复了许多。 算了,大不了成亲以后,他慢慢教她便是。 赵雅还拿了自己练习的字给郭简树看。 郭简树看到她竟是将他以前做的诗词整理成册,拿来做字帖誉写。 赵雅脸颊微红,“表哥的诗写得太好,我怎么看都看不够,只希望能多誉写几遍,沾染上表哥您的文气。” 郭简树被她这么一吹捧,心情更愉快了。也对,他的才华摆在那边,等他高中了,爹娘到时候便知道将来还是得依靠他的。 他拿着字帖,开始指点表妹。两人柔情蜜意的时候,随从也回来了。 郭简树看到他手中的喜帖,便猜到这喜帖没送出去。 “沈大人不愿意到来吗?” 随从说道:“沈大人今日有喜事,小的见不到她。” 喜事? 赵雅第一反应就是沈静竹亲事定下来了。她才不信沈静竹能找到比表哥更好的人。 她笑道:“不知道是哪位耀州俊杰有这样的荣幸?” 随从说道:“不是那个喜事。今天京城的天使来了,沈静竹被圣人册封为县主了。” 赵雅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县主?沈静竹那么厉害的吧? 郭简树宛若被狠狠打了一拳一样,脱口而出,“不可能!” 随从急忙说道:“小的可不敢拿这种事开玩笑。” 赵雅顿时觉得嫁给表哥好像也没那么让人高兴了。能当县主的话,就算一辈子不嫁人她也愿意啊,哪里需要趴着表哥不放。 郭简树表情都扭曲了起来,心中有震惊、不解还有浓浓的嫉妒。 这屋子直接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一片喧哗。 郭简树恼火道:“外面在搞什么?” 很快的,他就知道原因了。 原来是郭夫人听说沈静竹和殷月苇两人被册封了,于是吩咐全府上下这个月领取双份的月钱。按照她的说法,这两位都是耀州的官员,自然是耀州的荣耀了。 郭简树:…… 他怀疑她娘是故意打赏给他看的。
第1020章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沈静竹等人被封赏一事让耀州官场如同来了九级大地震一样,狠狠地震了一回。 不少人心中酸得利害,沈静竹等人也太幸运了,遇到一个味愿意为她们请功的上司。原本他们想着,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登基,苏攸宁未必能像以前一样滋润。如今这圣旨下来,大家也算是看明白了,新皇也依旧是琼华公主最大的靠山。 一些恨不得苏攸宁倒霉的人在心中恶狠狠想道:这一家子人拥有如此大的权势,怎么新皇就不会忌惮他们呢? 他们原本还想看飞鸟尽良弓藏的好戏,偏偏新皇不按剧本来。 至于聪明的官员,打算换条路线,好好干活,做出成绩。苏攸宁这样能直达天听,手中不缺功绩不会霸占下属功劳的人可以说是梦寐以求的上司了。沈静竹和殷月苇可以,他们也可以! 有胡萝卜在前面吊着,耀州官场都跟着卷了起来,贿赂走后门的现象也减少了不少,风气为之一清。贿赂这种对苏攸宁是真的没有,毕竟这位的母亲卫国公主,虽然大家不知道她具体财富多少,但只怕对方每年几十万两银子撒出去,说她是首富都不会有人怀疑。 苏攸宁对此很满意,她最见不得那种尸餐素位的现象,现在这样就挺好的。都拿了俸禄了,就给她好好干活。 苏攸宁这边进展顺利,苏悦灵也难得不摆烂了,开始干活,主要还是为了女子科举。 女子科考是和男人一个考场,考试位置同样是抓阄。 毕竟是第一届,若是出了纰漏,很容易让反对者抓到把柄以此抨击。像科举舞弊这种现象是绝对要杜绝的。 苏悦灵对于情况还是比较乐观的,她十几年前就开始在大夏各地开办女学,因此有越来越多女子拥有读书识字的资格。尤其定南州还是她的封地,属于她的大本营,这里的女学数量也是最多的。虽然女子科考的消息发布比较突然,但距离明年二月的县试还有好几个月时间,她们还是有时间准备的。 女子的处境本来就比男人要艰难多了,苏悦灵自然愿意给她们更多的方便。 于是她往下吩咐下去,将随君以前注解过的四书五经都拿去印刷,到时候每个女学都送一些过去,让女夫子们可以拿来教她们。 这点印刷的钱对她来说,就只是毛毛雨。除此之外,还可以让女学多给她们搞几次模拟考试,让她们到时候不至于因为紧张而发挥失常。 至于明年县试的考题,一般情况是由县令出题,府试是由知府出题。现在广宁县的县令名为林佟,是寒门出身,平时行事风格虽然有些滑头,但基本的原则还是能够把握住。 苏悦灵前些天跟他讨论过,等到了要出题的时间,就把他关在院子中,三餐都由同一个人送。试卷出好了以后,就第一时间送到她这边来。至于林县令,等县试开始了,再从院子中出来,这也能尽量杜绝舞弊的可能性。 林县令是聪明人,很明白作为地方官,一旦卷入舞弊,贬职都是轻的,甚至还可能掉脑袋。对于这方案,他当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就如同苏悦灵所预料的那般,虽然因为天子的强硬姿态,朝中大臣们捏着鼻子忍了定南州女子科举一事,但心中别提多不痛快了。 京城于家。 早朝结束,于扬返回家中,心情格外恶劣。 他的妻子管氏关心问道:“老爷可是因为朝政大事而烦心?” 于扬点点头,黑着脸,“皇上是真铁了心要施行女子科举。若是定南州那边顺利施展,只怕没几年就要在全大夏推行开来。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怎么能随意推翻,再这样下去的话,大夏肯定要被搞得乌烟瘴气的。” 管氏关切问道:“皇上不愿意听你们的劝告吗?” 于扬冷冷道:“皇上心偏的厉害,哪里听得进我们的话,忠言逆耳啊。” 管氏叹气,“苦了老爷您对大夏的一片忠心。” 于扬越想越不甘心,皇帝信任元随君,各种朝政大事都和荣亲王商议,他们这些重臣都快成摆设了。若是等那些女官考取功名,她们立场天然站在苏悦灵和元随君那边,到时候他们这些人就更没有站的位置了。 不,他绝不能让女子科举如此顺利的进行。 他淡淡道:“我听说广宁县前不久翻出了多年前科举舞弊的事情,可见广宁县这里的学风不好。明年说不定也要闹出这样的丑事。” 就算没有舞弊,他也得制造几起。。 管氏惊讶地看着他,“老爷,您是想要?” 于扬振振有词说道:“行大事者不拘小节,我是为了大夏好。作为大夏的忠臣,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皇帝走在错误的道路上。” 管氏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老爷的一片忠心日月可昭,我只盼着老爷能心想事成。” 于扬听着妻子这话,顿时觉得她脸上的皱褶都顺眼许多了。像管氏这样的贤良才是女子该有的样子。他拍了拍管氏的手,“你是个好的,我定不会亏待你的。” 管氏只是低头笑笑,又温声细语地说着家中孙子孙女学习的趣事。 等说完后,她又吩咐于扬的小厮好好伺候主子,自己则去厨房看给丈夫炖的燕窝粥煮好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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