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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舒姐也没其他的法子，吴家别看着光鲜亮丽，里面却藏污纳垢，只看利益，不讲亲情，可不像咱们一样看重亲人。阿舒姐要是不逃出来，只怕要被他们卖给比自己大两轮的人做小老婆。” “所以她宁可为奴为婢，也不愿意回到吴家。” “我嫂子也是知道这个，所以才要将她留在身边。只要阿舒姐的卖身契一天在嫂子身上，吴家就不能越过她摆布阿舒姐。阿舒姐也说了，在嫂子身边这段时日是她有史以来最平静安宁的时刻。” 元宝姝这么一说，村民们顿时懂了。 吴舒也是个可怜人啊。他们虽然穷，但再穷也舍不得把闺女嫁给半截身体入土的人做妾。也难怪吴舒会一直强调说自己绝不为妾。 “县太爷可不能欺负好人啊，咱们得给他们作证！” “对，我们也去县城！” 行动力很快的村民们雄赳赳气昂昂地准备去府衙，还有人准备去找庄婆婆，庄婆婆也是重要的证人，可不能让苏悦灵和元随君被冤枉。他们虽然没吴家有钱，做不了什么，但做个证人还是没问题的。 将屋外的动静收进耳中，张成望手一抖，墨水落在纸上。 吴修平居然状告苏悦灵和元随君，这可真是太好了。他只希望这罪名能够紧紧扣在他们两人身上，让他们受一受杖刑，好出他心中的郁气。 没想到阿舒居然是吴家的小姐，真名为吴舒。作为吴家的千金小姐，却心甘情愿为奴为婢，自甘下贱。她甚至还和自己亲人的仇敌联合在一起，可以说是十分忤逆不孝了。这样无情无义的下贱女子，辜负了他先前的一片真心。 张成望只希望吴家能够将她带回家，给她一个刻苦铭心的教训。 …… 因为准备足够周全的缘故，虽然这路上的确有些晃动，但苏悦灵勉强忍了下来，只是下马车的时候，还是头有点晕。 元随君看到她身子晃了一下，手疾眼快地扶住了她。另一边吴舒也马上取出一颗酸梅递给苏悦灵。 苏悦灵含住酸梅，舌头压了压，酸梅的酸味在嘴里扩散开来，那冲击性的味道，还真的是止晕眩的法宝。 “好了，咱们进去吧。” 苏悦灵重新恢复了精神，跟元随君一起进县衙里。 吴修平为了给苏悦灵施压，刻意让广宁县的下人们放出消息，所以过来看热闹的民众还真不少。不过他们单纯只是对苏悦灵好奇，这可是发明出三锭脚踏纺车的人！至于吴修平说的拐卖之说，他们根本不信。苏悦灵又不缺钱，用得着拐卖人吗？说不定就是吴家故意设局给她挖坑呢。 今天的苏悦灵穿着红色的裙子，这么正的红色别人穿了不一定压得住，但穿在苏悦灵身上，却更加衬托出她那比雪还白的肌肤。她外面披着银白色的兔毛大衣，毛茸茸的，脸越发显得精致可人。那双杏眼扫过来的时候，好些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呼吸太重唐突了佳人。 直到苏悦灵进去了，他们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旋即爆发出一阵热烈的讨论声。 “那就是苏悦灵吗？我的乖乖，这也长得太好看了吧。” “我去年也见过她一次，那时候她也漂亮，但没现在这么漂亮。现在那通身的气派，说她是大家小姐都有人信。” “那我觉得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未必有她好看。先前还有人想给元秀才送伺候的人，那些人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有这么一个妻子在，元秀才看得到别人就怪了。” “是啊，他们站在一起的确郎才女貌，养眼得很。刚才苏悦灵下马车的时候，元秀才还扶了她一把，可见两人恩爱得很。” 群众的话题瞬间歪了，歪到了苏悦灵的长相和她和元随君的感情方面，并且很快达成了一致，他们两绝对是广宁县相貌最匹配的夫妻。 衙门中，吴修平早就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等他见到苏悦灵时，不由一怔，旋即有些恼火，这恼火有一部分针对自己。 苏悦灵将吴家坑害成这样，他居然还看呆了。不过是一个空有美貌的绣花枕头罢了。 他冷着脸，说道：“元秀才，元夫人，我知道你们对我们吴家有所误解，但恩怨是恩怨，不该牵连到我妹妹身上。你们怎么能够因为对吴家的怨恨，就将她拐卖到身边为奴为婢，你们这是故意要羞辱我们吴家吗？”
第152章 公堂对峙，图穷匕见（六更） 他一脸痛心疾首，又对吴舒说道：“舒舒，大哥来接你了，你无需害怕，我会带你回家的。” 吴舒只觉得他这装模作样的样子实在令人作呕。她丝毫没打算给吴家留脸，“让我去元家当丫鬟一事，难道不是父亲一力主张的吗？” “他想要我用美色诱惑元秀才，最好能迷得他宠妻灭妻，在他和悦灵之间挑拨离间，让他们夫妻离心，再从悦灵手中套得白砂糖的方子。要说无耻，可没有人比得过你们吴家。为了利益，亲生女儿都能毫不犹豫推出去为奴为婢。” “来到元家后，我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情，所以我不愿意陷害他们。” “你们利益熏心，我却不愿意和你们这等小人同流合污。”她掷地有声，一张俏脸裹着一层冰雪一样的寒意。 在堂外围观的民众们一片哗然。 真正的内情居然是这样吗？难怪吴舒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居然会沦落到当丫鬟，感情这是吴家自导自演。说起来这吴修平就是吴修明的哥哥吧？他们吴家还真的是一丘之貉，也就这吴舒歹竹出好笋，人品正直。 吴修平脸色大变，他没想到吴舒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些都全盘托出。她疯了吗？她就不怕自己名节受损吗？ 他强自辩解：“我看你是被元家给彻底洗脑了，是非不分，颠倒黑白，甚至转头对付自己的血脉亲人。你对得起疼爱你的父亲吗？” “你们的疼爱就是让舒舒一个人在庄子上孤零零过十几年，等需要棋子了，再将她接回来，让她为奴为妾吗？” 苏悦灵现代的亲人都十分疼爱她，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吴舒和她不同，她在世的亲人都只将她看做一次性消耗品的工具。 垃圾！大垃圾！ 吴修平握紧了拳头，面上装作正气凛然的模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苏悦灵凉凉道：“那是因为你无话可说，道理都在我们这边。” 她抬头看向县太爷，声音清脆，“吴家明知道吴舒已经卖身于我，我才是她的主子，却登门强抢回去，试图抢夺我的财物。倘若每个人都像他们一样，凭着所谓的血缘视契约于无物，那么卖身契还能作数吗？” 苏悦灵敢说这事闹大的话，第一个跳起来的绝对是统治阶级。他们家家户户都有不少仆役，有的仆役都传了好几代，成为了家生子。如果人人效仿吴家做法，事情就乱套了，他们睡觉都没法安心。 县太爷的脸色同样很难看，如果他家仆人的父母权利还在他之上，那他还采买下人做什么？ 他狠狠剜了吴修平一眼，对苏悦灵说道：“既然吴舒已经卖身于你，那么她便是你的人。吴家没有权利带走她。” 对大夏律法可以说是倒背如流的元随君补充道：“按照大夏律法，若犯了强盗罪，即使未遂，也得服两年徒刑。” 苏悦灵杏眼睁大，里面盛满了笑意，“强盗罪也是徒两年吗？我听说你们和吴修明兄弟情深，没想到你感情深厚到愿意跟他作伴呢。虽然你对舒舒无情无义，但对吴修明还真是个好哥哥。” 大堂之外的民众们爆发出一阵笑声。 吴修平没想到苏悦灵居然拿三弟来说事，三弟那事可以说是吴家的耻辱，让他们脸面无光，他们吴家都被迫低调做人。 不对，他不应该被苏悦灵他们给带歪了，险些忘记自己今日的目的。 他冷冷说道：“我们吴家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真的将自己家的女儿卖身为奴，你们口口声声说吴舒已经卖身了，卖身契呢？” “把卖身契拿出来啊。” 元随君将盒子打开，取出了放在最上面的吴舒的卖身契。 卢山村的人也赶来助战了，他们不仅来了，还带着庄婆婆一块过来。 “吴家状告随君和悦灵那是赤裸裸的污蔑！” “县太爷，你可不能信了这吴修平的一派胡言，他们吴家就没一个好的。”骂完吴舒的村民们反应了过来，说道：“吴舒除外，她不算吴家人。” 庄婆婆一路气喘吁吁地过来。她跪了下来，将吴舒的来路说了说。吴舒是从隔壁县人牙子童婆婆手中转到她这边的，被苏悦灵看上以后便留了下来。若说拐卖的话，那也是童婆婆的问题。庄婆婆从卢山村村民们口中得知吴舒的身世后，哪里还不清楚这是吴家和童婆婆挖的坑，对童婆婆恼火到了极点。 事情的真相到现在可以说是一览无遗了。 县太爷厌恶地看了一眼吴修平，不愧是吴家人，就是如此无耻。明明自己处心积虑想要陷害他们县年少有为的元秀才，居然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 县太爷不知道的是，对吴修平来说，能够抹黑元随君和苏悦灵时再好不过的事情。若是不能的话，只要能将吴舒带走，也算是没白费走这一趟。 师爷亲自拿着卖身契，送到县太爷面前。县太爷见了一下，点点头，“这的确是吴舒的卖身契。” 他正要继续说下去，吴修平便打断了他，“卖身契也可以伪造，而且只要没在官府登记，就不算数。” 有一些人会为了少交税钱而不去衙门登记。 他看向元随君，露出了含着恶意的笑容，“你们这卖身契有登记过吗？” 图穷匕见。这才是吴修平真正的目的。 元随君淡淡道：“自然是有的。” 他说出来登记的时间。 有小吏按照他所说的去翻找，过了一会儿一脸汗地出来，他垂着头，说道：“禀告县太爷，只找到了元家其他下人的卖身契，没有吴舒的。” 另一个名叫宋绍的小吏低着头，尽可能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他和吴家认识，年前收了吴家一百两，帮他们把那卖身契备份给毁了。他本以为这只是举手之劳，哪里想到吴家在这边等着呢。现在他也只能装作这事和他没关系，无论如何，都不能查到他头上。 县令脸色黑如墨水，看到这情况，他哪里还不明白吴家这是把手伸到他地盘上了。区区一个商户，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元随君说道：“我那天的确是登记过，没想到吴少爷只手通天，连衙门中人都能收买。” 吴修平冷笑，“县太爷判案看的是证据，可不是看口才。就算你口绽莲花也没用。吴舒根本就不是你们家的奴婢。” 终于能讨回点利息，原本堵在胸口的气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畅快的情绪。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吴舒绝望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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