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以后要推衍的什么阵局、大势,和要画的符箓、要制的七零八碎小法器……我脑袋就大。” “哦,还有那个最要命的‘师先生’,我是真不喜欢跟人斗法,累死了。” “阿衍,你手底下怎么就没个像我一样厉害的术士呢。”慕大国师嘀咕着抱怨一句,顺带暗搓搓夸了夸自己,“那样我便能少上不少活了。” “你这话说的……国师大人,若你这样道行的术士有那么好找,”墨君漓顺着小姑娘的话,拐弯抹角地跟着夸了一句,“前生我也不必被墨书远那狗玩意逼得诈死遁逃了。” “所以,能者多劳嘛,不过阿辞你要真觉得太累的话,我们可以在回头去栖灵山找你师父时,试着想个办法,把他老人家也忽悠过来帮忙?” 慕惜辞闻此一下来了精神:“这倒是个好主意,若是我们能请动师父他老人家出山,便能省去不少麻烦了。” “且后续再跟那位‘师先生’对上的时候,也能增大好几分赢面——我师父可比我厉害多了。” “只是,阿衍,我们就这么忽悠他老人家,是不是不太好?” 慕大国师面露迟疑,她总觉得这么做,多少有些神似墨君漓这老货日常坑拐陛下? 那话怎么形容来着……哦对,父•慈•子•孝? 嗯,应该就是这个,父慈子孝,换了她和师父,那便是师慈徒孝。 ……很孝,孝死了。 ——别说,她喜欢。 “害,这有什么好不好的。”少年敛着眉眼说了个轻描淡写,顺带借着安平侯府的房檐刮了刮鞋底没掉干净的泥,“左右他老人家也一直想见着天下安平和乐不是?” 白日里才下过雨,那林道蓄了水,夜里仍旧泞着。 他跑过这一个来回,鞋底便踩上了不知道多少黄泥,走了这么久都没能抖掉,这会赶上安平侯府的房檐造型清奇,正好够他刮一刮鞋底。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道理。”慕惜辞十分认真正经地点了头,心头隐着的那点愧疚之意,登时便散去了九霄云外。 “那就这么定了,阿衍,等着寒泽和扶离的局势大致定下来,咱们便出发去栖灵山,忽悠我师父。” “对,忽悠他——不过话说回来,阿辞,师父他老人家都有些什么样的爱好呀?”墨君漓略略回头看了眼背上的姑娘,“他有没有特别的喜欢的东西?” “比如老头,他就特别喜欢喝大红袍,别的茶在他眼中便都差了三分;再比如我大伯,他最喜欢收罗各式各样适合做软甲的布匹和矿石……” 小姑娘眨着眼睛接过话:“研究新式|军|用软甲?” “不,研究新式家用护膝。”少年耸肩,“你知道的,我大伯母特制的搓衣板,一个赛一个的结实抗造。” “大伯他若不多备上两套护膝,那纯粹就是在跟搓衣板比命长。”多半还比不过。 唔,那两块花岗岩还嵌了不少铁钉钢针铜锥子的搓衣板嘛? 这个她的确是略有耳闻。 慕惜辞摩挲着下巴稍作沉吟:“所以,你是想投其所好?” “请人办事,当然要投其所好。”墨君漓低声笑笑,“总归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咱们好声好气地去忽悠,就算日后这小心思不慎暴露了,他老人家回过味儿来动了怒,咱也能免上一两顿毒打。” “要挨揍也是你挨揍,我师父可从没揍过我。”小姑娘哼哼唧唧地抬了下颌,“只不过,阿衍,你这次好像打错主意了。” 少年身形微顿:“嗯?” “师父他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慕大国师杵着下颌幽幽叹气,“他不爱金银宝物,也不贪图口腹之欲。” “他唯一吃得多一些的,好似是他自己酿出来的酒,但那也没多到哪去,只比别的吃食略微好上那么一点点。” “这就难办了。”墨君漓说着皱巴了一张俊脸,“那法器一类的呢?这些他喜不喜欢?” “雷击木,玉石矿,或者我命他们去各处搜罗搜罗上年头的罗盘?” “……醒醒,师父他又不缺法器,人家自己一手盘出来的东西,不比你这胡乱买来的好用?”小姑娘瘪着嘴巴嫌弃万分,“再说,法器这玩意是要看眼缘的。” “你这还不如送他点吃的喝的呢,起码不会被放到落灰。” “嗷。”墨君漓面上一蔫,片刻便又恢复了生龙活虎,“那酒呢?阿辞你不是说他喜欢喝自己酿的酒吗?” “那我们给他亲手酿坛酒带上怎么样?自己动手,还显得更有诚意一些。” “你这提议倒是挺好。”慕惜辞歪头,“但你确定要带上我?” “我有点怕师父他老人家喝过一口,当场就把咱俩给踹出观去。” 毕竟,她做的东西狗都不吃,酿的酒也多半不是人能喝的。 “……啊这。”墨君漓突然沉默。
第499章 狗生升华 算了,他还是想想别的法子比较好。 他家小姑娘的厨艺委实是不堪入口,酿酒技艺想来也是好不到哪去。 关键难喝还不是最大问题,万一那酿出来的酒不但难喝,还带着点别的不可言说的诡异毒性或是药性,再不慎给人喝出点毛病……那麻烦就大了。 想到此处的少年脑仁微微作了痛——他们是想把师父他老人家忽悠回乾平坐镇帮忙,并不是要想法子欺师灭祖。 果然,这种事还需从长计议。 墨君漓心下怅然不已,忍不住无声叹出口气来,他背着慕惜辞又接连穿行过数条街巷,总算卡在五更之前赶至了浮岚轩。 “向右一尺四寸五分,再往前走六寸七,好,这个位置可以了。” 少年在慕大国师的指挥之下成功寻到了空门,待他带着小姑娘安平落地,只觉自己的狗生都得到了某种奇妙的升华。 ——这次的生门较上回向右偏移了近三尺,也不知这东西究竟有规律没有。 墨君漓晃着脑袋胡思乱想,一面放下身后的姑娘,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她闺房的雕窗。 漫天清晨的清冷光辉透过窗格映进屋内,教那不曾燃起灯火的闺房也不至黑到伸手不见五指,少年定了定心神,转身将慕惜辞抱上了窗台。 “趁着天还没亮,你赶紧多睡一会。”墨君漓压着嗓子细声叮嘱,顺手理了理小姑娘鬓边被风吹乱的碎发,“辰正还要赶去京外送阿宁和寒泽使臣离京呢。” “到时候可就没的睡了。” 使臣离京,惯有帝王带着文武百官与朝中命妇为之送行,慕惜辞虽不是命妇,却是国公府正儿八经的嫡出小姐,身份堪比天家公主,自然也在送行的人员名单内。 加上慕修宁这一去便又是半年,慕氏姐妹前去送送自家兄弟也是理所应当,是以,这此番送人离京,慕大国师是无论如何也逃不了的。 “知道了,你也赶快回去休息。”提到“送行”二字,小姑娘的小脸肉眼可见地又垮下三分。 这倒不是她不愿给自家二哥送行,只是她今夜委实太过疲乏,眼下恨不能干脆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但看现在这个情况,别说日上三竿了,她能再多睡两个时辰,都算是老天开眼。 愁,只能中午再抽空补觉了。 慕大国师扶着脑袋好一通唉声叹气,一边挥手赶人,一边磨磨蹭蹭地翻回了屋内。 墨君漓在她稳当进屋后便麻溜地离开了小院——小国师这里的事忙得差不多了,他那边的活计却还差着。 左右睡不了多久便要动身赶往京外,他倒不如回去调息一番,接着处理阁中杂事。 通宵算了。 * 慕惜辞在卯正时分被灵琴毫不留情地薅出了暖和的被窝,又在辰时被人准点推出了府邸。 坐上马车时,慕大国师整个人都飘得像是长街上的游魂,她的脑子蒙叨叨好似成了一团分不清个数的棉花,眼中也挂着厚厚的一层雾。 她这状态令同在车内的慕惜音担忧不已。 待到车中只剩下她们姐妹两人、车夫扬鞭驱动了车马,她终于忍不住小心抱过了自家小妹的脑袋,略略放轻了声调:“怎么了阿辞,脸色怎的这般难看?” “困。”小姑娘委委屈屈地噘起了嘴把,眸中的雾色不由愈深,“阿姐,我快困死了。” “昨夜跟老东西跑了趟鸿胪寺,给叶姐姐送了点护身保命用的小玩意——她这一趟多半不会太消停——回来都快五更天了。” “阿姐,我刚睡了一个半时辰就被灵琴拉起来了。”提起灵琴,慕惜辞禁不住当场红了一双眼眶——她从前怎不知那丫头有这样大的力气? 她原想装作听不到她喊她的声音,再赖上个一刻半刻床,岂料她竟二话不说,进屋便将她逮出了床榻。 呜呜,可怜她睡得暖烘烘的被窝和捶得软绵绵的枕头。 慕大国师想了个眼泪汪汪,慕惜音却在听完这一长串的话后陷入了小小的沉默。 “……那,等我们回来了再接着睡?”少女迟疑的小声宽慰着,她原以为这小妮子是经受了怎样可怕的惨烈打击,没想到竟只是没有睡够。 ——跟她预计的落差有那么亿点点的大。 “只能这样了。”慕惜辞抽抽鼻子,心中盘算着要如何给灵琴找些事做。 那小丫头的字学得差不多了,最为常见的四书五经也大抵教她看过了个遍,要不这回她再给她多找些兵书史书一类的看看? 好赖都是出身于国公府,怎么说也该对兵法史书之类的玩意有所涉猎不是? 对,就这么办。 小姑娘飞速在心下安排好了灵琴,又顺带给她排布了张满登登的时刻表。 在确保这小丫头未来几个月都不会有多少空闲时间后,慕大国师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一双杏眸被她弯成了两道黑黝黝的线。 “你这妮子又在想什么坏主意呢。”慕惜音低头瞥见自家小妹不怀好意的笑,当即抬指戳了戳小姑娘的脑门,“是不是在计较着要怎么收拾灵琴?” 后者闻言忙不迭伸手抱紧了自己的脑袋,仰头冲着自家姐姐叫了屈:“才没有呢,阿姐。” “人家这是在帮着灵琴开拓视野、学点新东西。” “是吗?”少女似笑非笑地勾了唇角,对她说出来的话那是半个字都不肯相信。 她可是知道灵琴那丫头是最讨厌看书习字之人,让她看那劳什子的经史子集,不如干脆要了她的小命。 毕竟脑袋掉了也不过是碗大的疤,而对灵琴那样不喜欢看书的人来讲,让她看那些,无异于是钝刀子割肉。 “是呀,就是这样。”慕惜辞麻利地将头点了个小鸡啄米,而后眼神一飘,硬生生地转移了话题,“先不提这些了,阿姐,您去过扶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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