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望着这一浴盆的水,她只觉得心痒难挠。 在作了一番心理斗争之后,她走到门口,往外探了探脑袋,见四下空无一人,静悄悄地。 随后她关上门,迅速宽衣后爬进了浴盆。 清凉的水泡上脖颈后,她舒服地长吁一口气。她不敢大意,动作迅速地把自己里里外外洗个干净。 墙壁上挂着一面铜镜,有半人高。 出浴后,她想着确认一下之前的鞭伤有没有留下疤,要知道在前世自己就是疤痕体质。 举步走到铜镜前,背对着铜镜一扭头,许卫秋顿时愣住。 但见受鞭打的地方只留下一道很浅的印记,然而,在印记的尽头,赫然出现一个艳丽的记号 ……一朵艳红的曼珠沙华。 这是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图案,但却也是不该存在的东西。 她打小就喜欢涂鸦,小时候家里的墙壁、农场的田地都是她的画纸。别的孩子拿着手机打游戏的时候,她就喜欢用手机看各种美术教学视频:素描、水粉、油画、国画。 初二那年,同桌偷了她一幅作品拿去参加青少年美术比赛,还得了奖。 她得知后二话不说就跑到班主任那里告状。面对她的控诉,同桌矢口否认,对方家长还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说她血口喷人,说她见不得别人好,说她有娘生没娘养,骂她没家教。 班主任明知她没有撒谎,却为了学校的荣誉让她息事宁人。爷爷也劝她别任性,在他老人家的眼中,这些都没多大点事。 为此,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谁说她沈青没有娘养,她有爸也有妈。然而当她带着满腔的委屈来到一高档住宅区找到自己妈妈的时候,却遭受了迎头棒击。 这个生她的女人很明确地告诉她,说自己已经跟她的生父签署了协议,她只负责她的学费,其他的她一概不理;在强塞了她1000块钱后,还警告她别再来打扰她的生活。 她记得当时的自己是气极,愤恨地把那1000块扔在她家门口。 她没再回学校,跑到一家纹身馆给人家打工,馆主是美术学院毕业的,见她很有资质就收了她为学徒。 这株花就是那个时期纹上去的,当时师父是不愿给她纹,说国家有规定不能给未成年人纹身。她当刻义愤填膺地反驳道,国家还规定不能请未成人打工呢。 为了能纹上身,她是使尽混身解数,对方架不住她的胡搅蛮缠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图案还是她自己亲自设计的。 有人说这是相思之花,也有人说它代表了绝望的爱情。 然而对沈青来说那却是绝情的黑暗之花,地狱彼岸花……花叶永不相见。 她执意要纹在手臂上,纹整只手臂,一大片。 师父不愿意,说她只是叛逆期得了中二病才有这种想法,迟早有后悔的一天。 两人为此僵持不下,最终的结果是每人各退一步,留下一朵小小的花卉,还纹在了不为人知的肩胛骨上方。 师父的手艺是一流的,纹得很是漂亮。 当时,她就立志要考美术学院,长大后跟师父一样当一名出色的纹身师;为此,被爷爷接回家后,每年寒暑她都会到馆里来跟着师父学艺,直到高二那年爷爷病倒了,她才改变了初衷。 面对亲人的生死之际,她方觉得当一名医生比当一名纹身师更具意义。 那时,她很是感谢师父的坚持,要不然,当初高考,单是有纹身这一条,她就上不了医大。 手指轻抚上那栩栩如生的花瓣,许卫秋呆住了。 ……想不到这个纹身竟然跟着她来到了这承朝,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是两个不同的身体,许卫秋、沈青,两人除了性别,年龄与姓名都对不上,她是怎么想都想不通。 外头传来一声响动,许卫秋一惊,没敢再深思下去匆匆穿上衣物。 第二天早上醒来,匆匆梳洗了一下,许卫秋就打着一盆水往主屋走去。 这里的仆役并不少,个个各司其职,然而照料少府大人起居的就只有自己一人。 主屋的门紧闭着,赵彦未睡醒,她也不能喊,只能端着水盆在外头静候着。 待人醒来后,听到叫唤声,她方能进去。 伺候着赵彦宽衣洗漱后,许卫秋端着水走出来,就见平日负责打扫的下人蹲在院子里,脸带痛苦之色。 许卫秋放下水盆上前询问:“长庚大哥,你怎么了?” “我肚子疼。” “疼得要紧吗?是不是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吃坏了肚子。” 长庚痛得冷汗直流:“嗯,都怪我嘴馋,早上厨娘拿着点心要去喂狗,我见那蛋羹好得很,就讨来吃了。” 许卫秋一听,不由得皱眉:“这鸡蛋类的东西最容易变质了,过了一天就不能吃了。”说话间伸手把人给搀扶了起来。 刚直起腰,肚子又传来一阵绞痛,长庚捧着腹:“哎呀,不行了,我想去茅房。” “那你赶紧去吧。” 长庚哭丧着脸摇了摇头,面带难色地说道:“我不能走,这院子还没打扫干净了,一会主子出来看见了就麻烦了。” “多大点事,我帮你扫吧。” 闻言,长庚抬头看了他一眼,他见惯了人情冷漠;自己与这人也没有过任何交集,没承想他一张口就是要帮忙。 “快去吧。” “那……那拜托你了。”容不得他多想,长庚匆匆捧着腹匆匆而去。 许卫秋拿起扫帚,她手脚利落,很快就把院子扫得一干二净。把洗面盆放好后,她提着一大桶衣物去井边清洗。
第十二章 在主子跟前伺候 这位少府大人见不得一点脏,偏偏喜欢穿浅色的衣裳;白色的衣料在这大山里很容易就脏了,这人又龟毛,稍微见到一点污渍就更衣,说换就换,从不考虑这会给别人增加多少工作量。 她蹲在地上,弯着腰埋头做着枯燥无味的工作,一下一下搓洗着,嘴里自然而然就哼起了流行歌曲。 长庚拿着两块糕点找过来的时候,就听见她哼着曲,那奇怪的调调是他不曾听过的,却又出奇地好听,他站在那里不由得听得出神。 直到一曲终止他才回过神,快步来走到许卫秋身后,唤了一声:“赵福兄弟。” 许卫秋闻声抬头。 “方才谢谢你。” 她笑了笑,淡然道:“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给”。 就见长庚给她递过来一个东西,用干荷叶包裹,应该是吃的。 长庚当着她面找开荷叶,里面果然是两块糕点。 “这是我从伙房弄来的米糕,好吃着呢,你尝尝。” “谢了。”许卫秋洗了洗手,不客气地拿起一块放进嘴。 “怎么样?好吃么?”长庚一直盯着她的脸,等着看她品尝后惊艳的反应,殊不知跟前的人却只是淡淡点点头,回了他两个字:“还行。” 长庚不由得愣了一下,要知道这种米糕也只有大户人家能吃得上,普通老百姓是碰不着的;想当初自己第一次品尝的时候,都被那入口即化的口感震惊到了,真想不到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美味的食物。 这些糕点都是给主子准备的,他们这些下人平时也是吃不着的,手上这两块还是自己厚着脸皮从伙房求来的,花了二十个铜板。 他是知道这赵福是古凰山调过来的徭役,做徭役的出身应该比自己还要差。如此珍贵的食物,她怎么反应就如此平淡,跟吃粗粮一个样,难道这人味觉有问题? “这还有一块呢。”他又把另一块递上去。 “长庚大哥你不吃吗?” “你吃吧,我是专门给你拿的。” 许卫秋点点头,拿起另外一块放进嘴巴。 但见她随便嚼了两口便吞下了,那牛嚼牡丹的吃相看在长庚眼里,莫名觉得有几分肉痛。 许卫秋吃完,又开始卖力地洗起衣服来,长庚闲来无事就站在一旁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聊着聊着,他忽然压低声音说道: “赵福,你岁数小,在主子跟前伺候得小心着点。” 许卫秋知道对方是好心提点自己,于是点点头,说道:“我知道。” “上次我见你躺到主子的躺椅上去,真真是为你捏了一把汗。” 许卫秋尴尬一笑:“我那是生病,病糊涂了。” 长庚怕她不知事情的严重,不由得继续提点她:“我告诉你吧,之前在主子跟前侍候的人叫赵财。” “嗯,我听说了。” “那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对方那紧张兮兮的模样的确勾起了许卫秋的好奇心,她不由得停下了搓衣的动作,看着长庚,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见状,长庚俯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主子喜欢斗蛐蛐,你是知道的吧?” “嗯。”她点点头,不明白一个人的生死跟小小的蛐蛐有何关系。 “那天赵财从山上抓了只蛐蛐回来,主子不满意就提剑把人给杀了。” “不会吧?”许卫秋表示不相信。 “真的,我亲眼所见。”长庚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没有撒谎。 “那不是草菅人命吗?” 此言一出,长庚一脸紧张地想要制止她,不让她说下去,许卫秋却依旧提出自己的疑惑: “平白无故死了个人,难道就没人管?” “谁管,谁又敢管?你可知道咱们主子可是……”话说到一半,眼角忽然瞥见远处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长庚一惊,赶紧弯腰行礼。 见状,许卫秋疑惑地扭头,见赵彦朝着这边走过来心中也是一凛,心念,俗话讲得好,白天不要讲人,晚上不要讲鬼。 她匆匆放下手上的东西,学着长庚的模样规规矩矩地站好。 赵彦走近,看也没看长庚一眼对着许卫秋说道:“赵福,你跟我来。”说完后,转身就往回走。 “是!”许卫秋不敢有异议,转头拜托长庚把自己尚未洗好的衣物暂且收好,就急急脚跟了上去。 以为这少府大人亲自找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吩咐,后来才知道敢情是这位祖宗突然间心血来潮想要去钓鱼。 这钓鱼得有鱼饵吧,于是乎,赵彦拿着鱼竿,她提着其他零碎玩意,两人一前一后往山上去。 走着走着,许卫秋抬眸打量着走着前头的赵彦;这人头戴发冠,一身浅色长袍加身,目测有米八以上的身高,正所谓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长庚的话在耳朵响起,为了一只蟋蟀而杀了自己的随从,她不大相信那是真的,如若真有其事,那么眼前这人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狂了。 许卫秋知道自己是颜控,抵挡不了所有美好的东西,但她却也深知不可以貌取人。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要不然,衣冠禽兽这成语又是怎么来的?要是这点道理都不懂,前世那二十多年岂不是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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