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里头不知放了什么食材,香味很是浓郁,引人食指大动。 在木修的注视之下,她把粥给沈青端了过去,沈青伸手来接,木修在一旁叮嘱道:“小心烫!” 沈青接过粥,望着陆慧绢问道:“慧绢,你们吃过了没?” 陆慧绢正想说话,木修在一旁插话道:“方才我俩都已经吃过了,你快吃吧。” 沈青点点头,低头一点一点地开始吃粥。 陆慧绢看了看四周,在两人不远处找了块干净的草坪坐了下来。 沈青吃粥吃得很斯文,慢悠悠地、一小口一小口地,这可把一旁的陆慧绢给馋的呀,要知道在她们家,是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口这种细粮的。 好不容易沈青说吃饱了,木修把碗接住就冲她递了过来:“那边有条河,你去把东西都拿去给洗了吧,顺道盛壶水回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真假兄妹 听到这话,陆慧绢这才意识到,这木修是真把自己当下人使了,要知道自己脚上还带着伤呢,自己跟这沈青同样是女人,这待遇却是天壤之别啊。 她知道都是自己那句当牛做马给惹的祸,但话既出口,是收不回来的。 自己好不容易从家乡逃出来,可没打算给人当奴才。 心想着这男人手上一没契书,二没卖身纸,待去到县城,自己大可找个机会一走了之…… 想到这,她伸手把碗接了过去,看到碗里还剰下小半碗的粥,陆慧绢心中不由得一喜。 想也没想,她端着碗走过去捡起地上那两个瓦煲,一手抱一个,再拿着盛水的水壶,拖着受伤的左脚一点一点往小河的方向而去…… 待她从河边回来,木修已经整理好行装准备出发,沈青坐在那里静静地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她回来,木修说道:“上车吧,我们还要赶路。” 陆慧绢看点头,把东西都打包好,挂在车厢下方的架子上,转身瘸着脚上了马车。 回头,就见木修抱着沈青上来,她识相地帮忙整理了一下旁边的那床棉被,见状,木修扭头看了她一眼。 她冲着木修露出讨好一笑,回头与沈青目光对上,陆慧绢知道自己方才那讨好的笑容肯定尽收对方眼底,她脸上一红,不由得露出一丝尴尬之色。 “谢谢!”沈青冲着她道了声谢,这方化解了她的窘境。 木修转身走了出去。 “驾……”随着吆喝声,马车继续向前行驶着,陆慧绢坐在那里,眼看着跟前这女人的脸色一点点地变得难看。 马车行驶了没多远,但见这女人冲着外头叫了一声:“哥,停下来,我要吐了。” 话未说完,她就一手捂住胸口,一口捂嘴作呕吐状。 陆慧绢知道,她要是真吐车厢里头,肯定都是要自己来清理的,是以立马反应过来,眼疾手快地把一旁的一个不知用来装什么的容器给拿了过来。 随着木修:“吁……”声音。 马车随之停了下来,沈青抱着那容器狂吐了起来。 木修掀帘走了进来。 沈青面容痛苦,随着一阵作呕声,吃进肚子里的粥尽数吐了出来,看着那被弄脏了的容器,沈青脸上露出懊悔之色:“哥,抱歉……” 男人没有半句责备的话,说了句没事后,把那呕吐物接了过去。 车继续往前走,沈青因为刚吐过,没有躺下来而是与陆慧绢相对而坐。 沈青冲着陆慧绢露出虚弱一笑:“很抱歉,恶心到你了吧?” 陆慧绢摇摇头,她倒没说慌,她不觉得怎么恶心,反正东西都被接住了,就是觉得那碗粥就这么吐了可惜了……。 当然,这话她没好意思说出来,怕显得自已太小家子气了让人小瞧了去。 两个女人相对而坐,不由得就聊起了天来。 陆慧绢告诉沈青自己是逃婚迷了路,沈青这才意识到她身上这件红棉袄竟是嫁衣。 一名穿大红嫁衣的女子在她脑海闪过,耳边还传来震耳欲聋的锣鼓声,额头传来一阵剧痛,她连忙用手按住两边的太阳穴,是以不敢再想下去…… 陆慧绢看着她,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说话间就想在喊外头的人。 却被沈青摇头阻止了:“没事,只是头痛而已,我经常这样的,过一会就能好……” 又过了片刻,沈青手放了下来,果真是没事了。 沈青问她为什么冒着丢了命的危险都要逃。 陆慧绢说:“我家里收了钱,把我嫁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你说我逃不逃?” 沈青点点头,说道:“那当然得逃,你爹娘也太狠心了,怎么能为了钱把女儿嫁给一个老头子。” 这一句话说到了陆慧绢心坎上,她神情落寞地应道:“他们只认钱,哪里还管我的死活。”话语中充满了怨恨。 沈青点点头…… 两人聊着聊着,陆慧绢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侧耳倾听,听着耳畔马儿奔跑以及车轱辘传动的声响,杂音很响。 她估摸着外头的人是听不见自己说话的,于是这才小声地问道:“沈青,你跟这木修是什么关系?” 沈青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要知道这是她一直所疑惑的。 见她摇了摇头,陆慧绢傻眼了:“啊……什么意思?” 沈青苦笑:“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她醒过来的时候就已在这车厢内,身边就有木修这么一个人。 他告诉她,她在夫家遭奸人所害,身中剧毒,是他救的她。 他说他是她亲哥,两人姓氏不同是因为他打小过继给了一户姓木的人家当养子。 他还告诉她,他是一名江湖郎中,能解她体内的毒,只是需要时间。 刚醒过来的时候,她虽然有意识,但手脚完全不能动弹;是以她虽对这个男人的话心存猜疑,但碍于自己毫无行为能力,对自己的过往更是一无所知,只能听之任之。 刚开始时,她对这个一无所知的男人也是充满了戒备,她不知道这个叫木修的男人究竟是好人还是歹人?他口中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兴许全都是真的,又或者全都是谎言? 只是一路上走来,这男人对自己呵护备至,而且从无冒犯,她这才渐渐放下了戒心。 随着自己的身子日益好转,她也渐渐相信了男人的话。 陆慧绢听了她一席话,不由得咋舌:“你是说你已经在这车厢内呆了近两个月?” 沈青点点头。 自她醒过来后,木修就一直带着自己在赶路,他好象在躲避什么东西,即使是经过繁华地带也只是停留半日购置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两人就这样一路南下,已经在路上足足有两个月之久。 她因好奇,也曾追问过,木修告诉她,南方有一种药能清除深藏在她体内的毒性。 听到这,陆慧绢心中有了思量,她回头看了一眼,压低声线说道:“沈青,我觉得这木修在骗你,你看你这模样一看就是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你看你这手掌,这么柔软,一看就是没干过重活的人。”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大家闺秀 沈青看着自己手,不知怎么地,她就直觉地认为对方的话说得就不对,自己怎么就没干过重活累活了? 陆慧绢没留意她表情细微的变化,嘴里继续叨叨: “这木修却像个跑江湖的,而且他长得那么粗糙,你看他那胡子拉碴的模样跟个山贼似地,你们俩怎么看也不像是亲兄妹,他该不会是对你有什么不诡的意图吧?” 沈青听后,摇了摇头:“不会,这些日子来,他从来不曾对我不敬,甚至刚开始那些日子我手脚不能动弹,他都很是避嫌,一路上都是托路上的农家妇人给我换洗清理的。” 听了这话,陆慧绢一时间也拿不准了。 兴许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只是这木修,长相凶狠,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君子……。 当然,这话她没敢说出口,要知道自己现在还在人家马车上呢,惹恼了外头那男人,指不定会不会被扔下马车喂野兽。 ---- 陵王妃葬身火海,陵王为其风光大葬,出殡当天送葬的队伍由城中一路延绵至城门外…… 这场葬礼的排场颠覆了淮城许多老百姓的认知。 有的年长者见了却是满脸愁容,这红白两事向来有所讲究,只有上了岁数的逝者才可以如此大张旗鼓地举行大葬之礼,对于不幸早逝者,低调入葬方为合理,甚至悄悄挖坑填埋者也不少。 这陵王妃年纪轻轻却如此大操大办,恐于国运有阻。 年轻人却不管这个,他们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听说单单是这陵王给陵王妃备的陪葬品,就足以买下一座城池。 正所谓空穴来风,这陪葬品一事是不假,但鲜有人知的是,如此风光大葬的陵王妃棺椁里头,没有陵王妃的凤体,有的只是陵王妃的衣冠。 偌大的王妃陵实则是一个衣冠冢! 许廉收到淮城的来信,得知贵为陵王妃的女儿遭人暗算不省人事,当下就什么也顾不上,领着一家大小往淮城出发。 他走得如此之仓急,一来着实是担心自己这嫡长女,二来,他早有要到淮城转一转的想法。 怎么说,他可是当朝陵亲王的老丈人,怎么也得去沾沾女婿的光。 可还没等出秣州,他就出现了水土不服的症状,许廉心里不服气,想当年,自己可是一个人拖家带口地把家从榆城迁回兰阳的。 强撑着又走了一段路,头晕症状非但不止,还开始出现呕吐腹泻之症,他这方意识到这几年自已不缺钱,为弥补前些年的困苦,数年毫无节制的暴饮暴食,身体已是满肚肥肠,大不如前。 靠着远嫁的女儿,他这几年过得的确是无比安逸。 一时间受不了这长途跋涉之苦,许廉只得在半道上选择领着两房妻妾打道回府。 作为长子的许玮成就顺理成章地就揽下了这远道探亲的责任。 他领着妻子和四个孩子紧赶慢赶,花费了不少日时方赶至淮城,本想着还能见自家大妹妹一面。 当马车来到陵王府门外,看着王府门口挂满了白灯笼,顿感不妙。 上前一打探,方知自己那命苦的妹妹已经出殡。 陵王府的管事得知这一行人竟从秣州远道而来的陵王妃娘家人,赶紧进府通报,没多久,一身雍贵的老王妃亲自出面前来迎接,给了他们一家子最为体面的款待。 许玮成发妻红燕当即在老王妃面前表明,自已要亲自给陵王妃烧香超度,吃斋念佛七七四十九日。 老王妃听此一言,感动以比,得知他们一家人在淮城并无落脚之处,当即便在王府内给安排了住处。 被领着前住处时,许玮成看了一眼走在前头引路的管家,又看了眼跟在管家后头的儿女们,伸手拉了一下自已的发妻,小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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