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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窈走着想着，想着该如何叫王后露出马脚。 毕竟这个事情，所有人都以为是刺杀宫湦的，不把这个脏水泼到宋窈身上已经是仁慈了，根本不可能往王后身上想。 再者，过去了这么久，王后有足够的时间销毁一切证据，那个人就算没死，怕是也早逃到天涯海角了。 不能急于一时。 宋窈浑浑噩噩在花园晃荡了一下午，其实也没有看进去任何景色。反倒是被花园里艳俗的花弄的烦心，嗡嗡的蜜蜂闹的她没办法专心思考。 到了晚上，宋窈回宫和宫湦共用晚膳。 不过因为她身子尚弱，宫湦没有留宿。 夜凉如水，宋窈一个人坐在窗边抬头看着月亮。 月亮沉默着撒下层层清辉，落在白石板地上，落在窗棱上，落在美人眼中。 宋窈想起来宫湦说的话。 那晚她出宫，宫湦早就知道，就因为那天只有北城门那边可以看到月亮。 难怪那时候他说宋窈雅兴。 他就一直默默包容着宋窈对他的欺骗，不拆穿，也不质问，只要宋窈最后回到了他身边，就够了。 想着想着，宋窈勾起了笑容。 心里好像，有一罐蜜糖，甜甜的冒着泡泡。 月光下，美人的笑颜如这夜晚的凉风，沁人心脾。 晚风伴着蝉鸣，催人睡眠。 只是细听，树叶飒飒的声音里，似乎有什么不大和谐的声音。 好像是有人在低语。 在宫墙的角落边。
第75章 千金只博你一笑 “你怎么回事？你说定会取了那妖女的命！” 女声拉长了音调，听起来有些刺耳。 倒是接下来的男音，自然干净，朗润如琴音，带着轻蔑和戏谑。 “王后，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不要把姿态摆的太高了。” 王后？ 宋窈皱了皱眉，继续认真的听下去。 “王后也别把我逼的太紧，说到底褒姒是我妹妹，把我逼急了，就不怕我反水吗？” 妹妹？ 宋窈越听越疑惑，这声音她从来没听过的，怎么可能是她的哥哥？ “季清源，你别得寸进尺，若没有本后相助，你早化为那一捧沙土了！” 宋窈捕捉到了关键字眼，季清源。 她的五哥。 不喜朝堂纷争，自幼云游在外。 “所以啊王后现在还能如此这般跟我说话。” 若是没有这恩情，你早已死在我手里。 跟他有关的一切，都得死。 “下次我会为你找机会，你好自为之。” 王后不愿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争吵上，转身拂袖离去。 季清源正要施展轻功离开，身后却听得一声枯枝脆响。 “五哥？” 少女清脆的声音划破夜色清晰的落在他耳中，不啻惊雷。 他皱着眉头回身，宋窈就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 她这些日子消瘦了不少，本来小小的骨架显得更加瘦削，出来的匆忙没有披披风，身上的衣服并不单薄。但是对着深夜的寒风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怎么不知道披件衣裳。”季清源的语气带着无可奈何的宠溺，抬手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给宋窈披上。 “五哥，还好你还在。” 宋窈任由他用带着他温度和气息披风裹住自己，然后伸手穿过他的腰侧，抱住他精瘦的腰肢。 “五哥，我以为世间只剩我自己了。” “五哥，你为什么那么多年都不回家啊，他们都欺负我。” “五哥，我好想你。” 宋窈钻进他的怀里，泪珠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掉。 隔着衣服，季清源都仿佛被热泪的温度灼伤，眼泪好像在他的胸口烫出了一个洞，一滴一滴流进他心里。 “多大的姑娘了还哭鼻子。” 季清源被抱的差点站不稳，抬手摸摸宋窈的头。 宋窈哭了半天，抬起头揉揉眼睛，“又让五哥见到我出丑了，应该杀人灭口！” 她撅着嘴，大胆的在季清源怀里撒娇。 季清源是她母妃的好姐妹诞下的王子。但不久后就被王后害死，是在宋窈母妃的膝下养大的，两人情同亲兄妹，只是季清源后来厌恶了王室之间的争斗，离开了褒国。 这些年来，杳无音讯。 “那姒儿刚刚听到了我的秘密，也该杀人灭口！” 季清源捏捏宋窈的鼻尖，故意逗她。 “五哥，你真的和王后做了交易吗？她这个人靠不住的。” 宋窈担忧的看着季清源。 季清源被这丫头的眼神逗笑了，一双眼睛里闪着那么单纯的光，却在告诉他何人不可信，真是毫无说服力啊。 “你五哥游荡江湖这些年，看人总比你清楚。” “这次倒是辛苦你了。” “我想要一次单独跟宫湦见面的机会，而王后要的筹码是你的命。” “我知道你体内有蛇毒，自己研制了剧毒但是和蛇毒互相克制的毒药。说白了，是你体内余毒的解药，只是过程会痛苦一些，让他们以为你必死无疑，然后达到了我的目的。” 季清源三言两语解释了经过。 宋窈点点头，若有所思。 “五哥单独见了周幽王？为了什么啊？” “要他的命。”季清源毫不掩饰，“不过最后还是失算了。” 失算了，没一击即中。 宋窈恍恍惚惚回到寝宫的时候，燕儿就站在门口焦急的打转，看到她回来，赶紧迎上来。 “娘娘您可急死我了，一句话不说就冲出门，连件衣服都不披！” 燕儿上上下下打量着宋窈，宋窈摆摆手，“我没事，下去休息吧。” 她已经没有任何精力去应对任何人，包括这个单纯的丫头。 身上的黑色披风还是温热的，带着季清源的温度。 可是宋窈却永远忘不了季清源阴森可怖的模样，笑的如同地狱而来的恶鬼，毫无感情，冰冷至极。 五哥要复仇。褒国灭国的仇。小家破灭的仇。 仇这个字眼，再次蹦到了宋窈的思绪中。
第76章 千金只博你一笑 这些年她一直被各种各样的事压的喘不过来气，她以为褒国的灭亡会是一个终点，但是她活下来，背上了仇恨。 养身体的日子里，宫湦对她无微不至，也没有那么多烦心事需要应对，她一度贪恋这样舒适惬意的生活，一度淡忘了复仇。 但是今天被季清源提起，她又想起了她搁置的计划。 梦里的场景一幕幕回荡在心头。 那个男人手中的剑闪着寒光，毫不留情的刺入她的身体，血染红衣裙，染红了她最后的爱恋。 或许梦中的场景有一日会成真吧，死在他手里？ 那为什么不先杀了他呢？既然知道会被背叛，那就让他没有机会背叛就好了。 一夜无梦。 太阳晃破云层，早朝也散场，虢石父正准备离开，突然跑过来一个小太监塞给他一张纸条，他警惕的看看四周，那太监来去匆匆，并未引起别人注意。 虢石父展开纸条，纸条上的字迹娟秀，“王上近来疏于朝政，大人可有进展？” 虢石父将纸条揉皱在手心，甩了甩袖子到宫门口上了马车。 进展？进展倒是有，而且不小。 数个位置上的要员都被他换成了心腹，他也试着插手财政，目前对朝中可以说比宫湦还了解，只有一点，外戚势力，一直与他制衡，让他无法在朝中只手遮天。 虢石父回到府中，飞鸽传回书信。 宋窈坐在窗前百无聊赖的发呆。 天渐渐凉了，她出去的次数也少了，通常就是呆在屋子里数树叶，晚上就数星星。 一只白鸽扑棱棱的落在她的窗前，身上还带着清晨的露水，随着扇动翅膀甩了宋窈一脸。 宋窈一把抓住鸽子，转头一脸冷漠对在浇花的燕儿说：“燕儿，今晚我想喝鸽子汤。” 鸽子：“……” 玩笑归玩笑，宋窈还是拆下鸽子腿上的纸条，随手把鸽子放到窗边，展开纸条：“若除王后，大事可成。” 这个卿大夫口气倒是不小，怎么除王后。 这个王后手段高明不说，关键是狠的下心，明知道季清源对宫湦恨之入骨，还敢跟他做交易就为了要宋窈的命，一般人，谁会有这样的魄力。 宋窈胡乱回了信，表示自己会想办法然后继续在窗前发呆。 午膳，燕儿果真端了一锅鸽子汤来，说是补身子。 宋窈忽然觉得鼻腔有点发热。 最近她就像个药罐子，补药补汤一碗一碗的灌下肚，再喝下去迟早要飙鼻血。 燕儿连哄带骗的还是给她喂下去两碗，她揉着肚子抱怨燕儿不知道体谅她。 燕儿笑着反驳她，“我只知道你要是少一两肉我就死定了！” 宋窈愣了愣，想起宫湦。 她都能想象到宫湦是怎么跟这个丫头说的。 定是一脸严肃阴翳，语调沉沉的，“你可知让你照顾褒姒是寡人信任你。” “你断不要辜负了寡人的信任。” “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少了一两肉。寡人都唯你是问。” “噗嗤。”宋窈想着想着没忍住笑出声。 这个男人，也就那副臭德行。 但是说起来，要想扳倒王后，还是要靠这个男人的信任和宠爱。 最好，有个孩子。
第77章 千金只博你一笑 晚上，宫湦用完晚膳照常要走，宋窈却叫住他。 “王上今晚，仍不留宿吗。” 语气有些小心翼翼，眼神里带着渴望。就像是三岁的小孩子渴望糖果一般，透明的，亮晶晶的渴望。 “你的身子还未好全。” 宫湦有些难为的摸摸宋窈的头，语气宠溺，像是哄小孩子似的。 “褒姒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今天还又喝了补汤。” “王上您就留下来吧。” 宋窈撅着嘴扯扯宫湦的衣袖，轻轻摇着，眼神带着乞求。 “好。”宫湦最后还是没办法拒绝那双黑亮简单的眼睛，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微微沙哑。 宫湦拗不过宋窈，好不容易才哄着她放开手让他去沐浴。 “乖，我很快就回来。” 这座宫殿后面，宫湦专门又建造了一间，里面有一个巨大的水池，联通着后山的温泉。 水池里飘着宋窈最喜爱的玫瑰花瓣，热气袅袅。 宫湦靠在池边，墨发散在水中飘在水面上，狭长的眸子闭着，看起来有些疲累。 也只有在宋窈这里，他才能放松一些。 一双藕臂忽而缠上他的脖颈，触感冰凉顺滑。 宋窈赤着脚蹲在他身后，身上只有一层薄纱，她的下巴搁在宫湦的肩上，头和他的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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