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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泓笑道：“今年尚未进贡七彩辣椒，你的七彩从何而来？” “红的是胡萝卜丁、绿的是荠菜、紫的是茄丁，黄的是野椒……”如棠如数家珍笑道，“春日多吃些菜蔬，对身子有好处。” 元泓赞道：“你的心思很巧，朕尝尝味道可好。” 如棠用银刀分开鸡肉。 鸡肉松软嫩滑，元泓吃了一口赞赏不已：“既有鸡肉的鲜香，又有菜蔬的清澈，极好。” 如棠眉开眼笑道：“皇上喜欢就好。” 元泓看着如棠的眼睛，不由自主问道：“你可会做蛇羹？” 如棠笑道：“回头奴婢试试。” “去年皇后做的蛇羹，鲜香四溢，朕再也没尝过如此美味。” 元泓想起如棠打蛇，嘴角再次泛起笑意。 如棠双眸闪光：“皇上还记得呢。” 元泓见如棠双眼灵动，轻轻叹息：“你的眼睛很像棠儿。” 如棠垂眸：“奴婢不敢和娘娘相比。” 一阵风吹过，殿外的绿意嫩绿，映着满殿轻薄透明的鲛绡，光影迷离如烟。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族灭 凤仪宫内，如今以玉壶和如棠为首，如棠推荐了梧桐管膳食，茉莉心中不服，想要挑拨玉壶和如棠。 这日，茉莉见玉壶在喂鸟，上前笑道：“姐姐放着，这些粗活我来便是。” 玉壶坐下笑道：“天气渐渐暖和了，你们活也多起来了。” 茉莉笑道：“可不是，打扫院子、拖地洗衣裳，好在姐姐安排妥当，咱们底下才不至于手忙脚乱。不像别人……” 茉莉瞧了一眼水晶帘内的如棠，撇嘴道，“任人唯亲，一门心思讨好主子，她在背地里还说姐姐的坏话呢。” 玉壶的笑意凝了，问道：“她说了什么？” “她说姐姐倚老卖老，仗着从小服侍娘娘得的高位。”茉莉低声道，“从前香沁姐姐和她不对付，最后被她算计了。姐姐是个良善人，千万当心些。” 玉壶站起身冷冷道：“无事生非，自己去领十个耳光。” 茉莉愣住，梧桐带她下去受罚。 脸庞红肿的茉莉，咬牙看着帘内玉壶和如棠说话，靠人不如靠己，总有一日自己当上大宫女，才能真正报仇。 从此，茉莉暗中揣测柳如滟的心思，巴望着哪一日能上位。 二月风清气暖，燕子在御花园的柳树间舞动，一树一树的玉兰花开得肆意。 这日柳如滟听到外头宫女笑声阵阵，又见晴空澄碧，不由得动了春心。 柳如滟亲手打开描金彩绘梳妆匣子，取出胭脂水粉，拍成桃花妆，点上唇脂，云鬓下眉眼盈盈，流转出无限情意婉转。 茉莉奉承道：“娘娘真美。” 柳如滟亲自选了浅紫色绣花罗襦，绣着鹅黄的繁花茂叶，她轻轻回旋几步，月白色的软缎百褶罗裙亦跟着轻盈地回旋。 如棠不得不感慨，柳如滟也是绝色容颜。 玉壶问道：“娘娘要出去散心？” “本宫打算前往御书房面圣。”柳如滟随手摘了几朵兰花簪在髻边，“带上汤水，咱们走吧。” 如棠心中猛地跳动，勉强笑道：“这么突然？” 茉莉笑道：“娘娘见皇上，是天经地义的。皇上见到娘娘如此绝色，必定开心。” 柳如滟笑生双靥：“楠竹跟着本宫，茉莉也跟着吧。” 茉莉惊喜应下。 午后的阳光照在御书房的琉璃瓦上，如棠觉得有些刺眼，跟着柳如滟跨过朱红门槛，来到御书房。 汪德海亲自迎出来。 见柳如滟到了，元泓异常欢喜，目光专注看着柳如滟：“棠儿的病好了？” 柳如滟笑容如三春枝头的花朵，无限欢愉：“皇上，臣妾完全好了。” 元泓亲密揽住她，低低道：“你忘了，咱们两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朕泓郎。” “泓郎。”柳如滟的声音如同黄莺婉转，“泓郎可想棠儿？” 元泓看向柳如滟，眉眼无端添了几分温柔和宠溺：“朕无时不刻想你，有时批阅奏折也会出神呢。” “无时不刻吗？”柳如滟眼波流转，“那么臣妾是高了还是矮了，胖了还是瘦了？” 元泓一把抱起柳如滟，朗声笑道：“朕抱抱便知道。” 柳如滟环住元泓的脖子，连连撒娇。 每一秒都如同煎熬。 如棠第一次留意到御书房的澄金青砖质地严密，一丝砖缝也不见，光平如镜。 茉莉见如棠神情有异，冷笑道：“娘娘受宠，似乎你不高兴？” 如棠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高兴？娘娘越受宠，咱们凤仪宫的人越要低调，别给娘娘惹祸。” 茉莉悻悻。 殿内，柳如滟大胆解元泓的衣扣，突见小鹏子气喘吁吁跑来。 “皇上，大事不好，太后杖毙吩咐芳嫔娘娘。” 满腔的热情被冰水熄灭，元泓大惊失色：“这是为何？” 小鹏子道：“听说有人告发芳嫔府上有逆贼，太后震怒，吩咐杖毙芳嫔，族灭燕府。” 元泓连忙起身：“朕去慈宁宫瞧瞧，棠儿你跟着朕。” 柳如滟听说去太后宫中，缩了缩头。 如棠忙低声道：“娘娘放心，如今太后应当顾不上娘娘。” 柳如滟这才镇定些。 如棠边走便想，芳嫔的父亲燕汝宁，先帝时任江南盐道。先帝南巡七次有三次住在燕府，很是显赫。燕大人如今是大理寺卿，怎么会私藏逆贼？ 想到从前在元泓宫里看到的纸条，如棠想，芳嫔的母亲，恐怕也是先帝宠幸过的。 慈宁宫内，似乎连玉兰都比外头开得晚些，肃杀的气氛围绕着众嫔妃。 芳嫔在殿中地上，被打得浑身鲜血。 如棠记得，芳嫔是个说话做事很直爽的女子，真真可惜了。 嫔妃们不敢抬头，胆小的甚至用帕子捂嘴。 柳如滟身子轻微摆动，也在害怕。 见皇后跟着皇帝过来，高贵妃眼神有几分寒冷，德妃见到柳如滟更是恨意交加。 殿内无声无息。 元泓的心痛溢于言表：“芳嫔做错了什么，母后让儿子训斥便是，何苦生这么大的气？” 袁太后微微扬眉，抬眼淡淡道：“开国之初，镇国长公主居功自傲，谋国叛乱未遂逃到江南，先帝前后七次下江南，为的就是清除镇国长公主余党……” 元泓打断道：“儿臣知道，可是此事过了五十年了……” 袁太后打断他道：“燕汝宁这狗贼深得先帝信任，先后三次接驾，女儿进宫为妃，他不思报答朝廷，反而在家却藏了逆贼。” 躺在地上的芳嫔道：“我家没有逆贼。” 袁太后道：“高首辅亲自查的，他还能冤枉好人吗？” “哪次不是高进出面，分明就是你的意思。”芳嫔自知难免一死，索性道，“你们联手排除异己，好把持朝政。” 元泓忙道：“芳嫔慎言。” 高贵妃怒道：“你爹都死了，你就要被灭族了还在满嘴胡说，刘公公还不拖她下去。” 芳嫔一直心直口快，听说父亲死讯更是悲愤。 “先帝不喜欢你，喜欢我母亲。先帝三次下江南都要住我家，就是为了见我母亲，你嫉妒我母亲……” 嫔妃们面如土色，连高贵妃都不敢说话。 如棠：芳嫔彻底完了。 袁太后微眯了双眼，目光骤然变得锐利：“谁告诉你的这些？” “我母亲前几日拼死送信告诉我，让我想法子禀告皇上救人。”芳嫔哀声道，“可惜我不信。” 今日信了，可是来不及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逞威风 一串菩提佛珠挂在袁太后手中，颗颗镂空，极为古朴。如棠记得，这似乎是元泓生日，芳嫔献的，说是从府里带进宫的。 后来元泓见太后喜欢，献给了太后。 芳嫔见到此珠，眼中泣血：“这珠子是先帝赐的，你必定是看了这珠子才认出我娘的，是我害了全家。” 如棠：原来如此。 记得岐王说过，太后得到此物后神情发愣，当时如棠本以为是思念先帝，睹物思人，原来是发现先帝芳嫔的母亲有染，在琢磨报仇。 袁太后将珠子摔在芳嫔脸上，冷冷道：“胡说八道，这是你家私通逆贼的证物。” 芳嫔骂道：“我娘特特说，这珠子是先帝亲手赠的，我家没私通逆贼。” 如棠：还不如私通逆贼呢…… “割了这贱人的舌头，再让御医好好医治，别让这贱人死了，哀家要让她亲眼看到燕府满门抄斩。” 元泓忙道：“母后，芳嫔是芳嫔，燕府是燕府。” 芳嫔含恨道：“这几年嫔妃屡屡被灭族，难道皇上没有觉得异样吗？不说远的，就说宣妃，生了皇上唯一的公主，跟着太后说没就没了……” 袁太后大怒道：“将芳嫔拖出去，和燕府一起砍了。” 元泓劝道：“母后息怒……” “请皇上保重。”芳嫔自知无可幸免，决绝咬舌自尽，“袁氏，到了地下，我要向先帝告状，我要日夜向你索命。” 鲜血从唇边缓缓流出，染在青砖上分外明显。 元泓伸手，想挽留什么，最后无力落下。 嫔妃们均瑟瑟发抖。 袁太后抬手抚一抚鬓发，似笑非笑地缓缓道：“哀家等着。” 嫔妃们谁也不敢说话，只听得春风吹拂树叶的簌簌声。 元泓挥手，汪德海和刘晓贵将芳嫔尸首抬下去。 “芳嫔受了刺激，胡说八道的话你们不必放在心上。”元泓语气低沉道，“各自散了吧。” 袁太后扫了一眼柳如滟：“皇后的病好了？” 柳如滟跪下：“臣妾病刚好，今日刚出来第一日，特特来给太后请安。” 袁太后不知想起什么，突然面色微霁：“皇后今日有几分江氏的样子，你们都多学些。” 柳如滟大喜：“谢太后夸赞。” 元泓道：“皇后病好了，今后一切礼仪照常。” 嫔妃们道：“臣妾遵旨。” 如棠：太后必定是由芳嫔母亲勾引先帝，想起江氏拒绝先帝，才对柳如滟和颜悦色的。 柳如滟运气倒是不错，初次见太后就过了这关。 有人欢喜有人愁。 高贵妃微微撇嘴，满心不服气。 回到昭阳宫还在抱怨：“太后也太给皇后面子了，这江氏到底做过什么，让太后如此看重？” 和嫔笑道：“不过是行事端庄几分罢了。” 德妃不解问道：“今日芳嫔说的……娘娘觉得是真是假？” “当然是假的，本宫闻所未闻。”高贵妃嗤笑道，“先帝喜欢燕夫人？三下江南住燕府是为了燕夫人？太后妒忌？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德妃道：“臣妾也觉得是没影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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