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准备和周围的人再说轻松地话题时,就听外头的小黄门喝道: “秦王到——!” “秦王妃到——!” 岑王世子说出去的话没有得到回应,他身边的人都直勾勾的往殿门口看去,哪怕是见礼的动作,不少人都忍不住抬着头。 这般玄乎的模样,让岑王世子也忍不住的往殿门口看去—— 只见打头的是一对穿着黑色大氅的男女,不用想,这是秦王和秦王妃,他们身后一对穿着白色大氅的人,这应是周公子和他的夫人。 好生靓丽的颜色,这样的四人走进来,夸张些的说,满室生辉。 等岑王世子看清那个裹着一身夜色而来的秦王妃时,不经意间都放慢了呼吸。 很难说,这是种什么感觉,像是春日细雨后的那点微风,或是秋日累累果实的那点甜。 岑王世子曾不屑的轻嗤,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所谓的只凭美貌到叫人震惊的姑娘? 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吗? 简直就是个笑话,这样的笑话讲出去的都觉得丢人。 像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鳖,举着个裹着金粉银饰的破烂鼓吹这是举世奇珍。 但直到他此刻看见了真人—— 陆燕芝,是原著里唯一称得上是压住了所有芬芳,用一枝独秀和一场最残忍的对比惨烈献祭的美人。 这样柔然又动人的颜色,就在这殿内,像是你伸伸手,就能将她拢在手心。 但她又离得这样的远,宛若一团明月,隐隐绰绰,终其一生都无法留住。 “参见秦王,参见秦王妃。” 一片请安声中,岑王世子也神思不属的拱着手,嘴里不知道自己在喊些什么东西,就见秦王只是抬了抬手,:“起来吧。” 随后他就护着秦王妃去了高座,身后的宫人捧着秦王夫妇脱去的大氅退去了。 就见内里,两人穿着的是都是紫色的服饰,莹莹的烛火中像是一团梦幻色的轻梦。 “世子,世子?” 岑王世子有些愣愣的回过头,:“什么?” 却见身旁的人轻声提示他,:“那就是秦王和秦王妃,您初次见秦王妃,难免有些惊讶,但秦王爱重王妃,难免有些护短...” 毕竟您要是还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人,万一惹恼了秦王,可别连累了周围的人。 岑王世子低着头,伸手端起了酒杯,扬了扬随后一饮而尽。 冰冷的酒液冲了冲,岑王世子冷静下来,神色如常的和周围的人说起了话。 苏府的位置,今晚苏老大人没有出席,苏尚书和苏母倒是带着两个庶女一同到了章台殿。 苏府来的这位四姑娘是个端正娴静的姑娘。 气质倒是和苏琳琅有几分相似,但容貌上就难免比既和苏琳琅相似,又和陆燕芝隐约有些神似的苏怀妙,逊色不少。 从陆燕芝进殿后,苏怀妙就一直盯着人看,甚至看的她心口都不免微微一窒。 这个恭候府的庶女在嫁人后没有变成残花败柳,反倒是越发的娇艳欲滴。 她匆匆扫了一眼苏琳琅,就见她与周大公子,白色的披风下都是同色的青袍。 苏怀妙微微侧了侧脸,她轻轻的呼了口气,这世间的便宜,都叫这两个女人占全了。 殿内的气氛有些.....微妙。 来了半殿的少年人,还有不少适龄的女眷,这样的场合不可能热闹不起来,但抛过那些时不时像做贼一般掠过的目光,秦王的心情可能会更愉悦些。 没错,秦王在场,没人敢觊觎陆燕芝,或是将那些粘稠的目光聚焦在她的身上。 但这丝毫不妨碍大家像是看一眼就多一眼便宜的快乐,眼风冷不丁的就扫过了人,刮一层这叫人心情愉悦的美色。 看着秦王不自觉聚拢起的眉毛,陆燕芝没忍住笑了一声,:“殿下啊,您这...看一眼没什么关系的,倒是您这神色,哈哈,传出去该叫人笑话了。” 秦王拍了拍陆燕芝的手,拧着眉,脸上不免露出些委屈来,:“夫人还笑话我,我都有些后悔了。” “哈哈哈,”陆燕芝悄悄捧着肚子,她强忍住了笑意,:“对不起,看殿下的这样子,我实在忍不住。” 秦王看着陆燕芝眉开眼笑的模样,也忍不住跟着摇头笑了笑,他捏了捏陆燕芝的手,正要说什么,又听见门外传来通报声,: “圣上到——!” 今晚到这章台殿的只有怀康帝一人。 他穿着一身滚了金边的石青色团龙龙袍,看着比往日倒显得更年轻些。 他带着笑意进了殿,在一片山呼万岁的喝声中坐在了高高在上的御座上。 怀康帝摆着手,笑着道,:“都平身吧,坐。” 说话间的功夫,他的眼神从陆燕芝的身上掠过,果然,还是叫人瞧一次就不免叹息一次,春山难寻,春水难得。 怀康帝的到来,将宴会推到了顶峰,他最先垂问的自然就是岑王和胥王世子。 他笑着点着两人,对着朝臣说着些少年英才的称赞,说着说着,这话题就不免引到了后日的大考上。 也不知是话赶话,还是...怀康帝看着岑王和胥王世子,不经就点到了周记淮和长乐世子后日也会参加大考的事上。 岑王世子从宴会开始就吃了好几杯酒,他是个‘狂人’,看着怀康帝笑着的模样,他拱了拱手: “圣上,小侄在永州时,父王也请了许多的先生,只是这些先生的学问都不精妙,或许还引着我的身份对我多有宽宥和吹捧。” “如今京中有能人辈出,京城乃是天下之国都,遍揽天下之英才,太学,太学应俱是才学出众之辈...” “小侄不才,也生出了几分考校自己的心思,想借着这个机会试试自己的学问做的如何……” “因此,不知这太学的大考,圣上您看我是不是也能厚颜去参加一场,与这天下的英才切磋一番?” “哈哈哈,好!” 怀康帝看着岑王世子的模样笑着拍案叫好,:“少年郎自该有少年郎的意气。” “这京中的,这些个十几,二十岁的少年郎,正是该纵马飞驰,风流潇洒的时候,可你瞧瞧,这一个个的,都快赶上那学院的老夫子了,成日里闷声闷气的。” “你有这份心,哪有不应的道理?” “你就同他们去,后日一起去!” 满殿中的人都听着,除了周记淮,怀康帝难得对另外的少年如此和颜悦色和大加称赞,莫不是这位岑王世子,分外对怀康帝的胃口? 想一想,这位豪爽的岑王世子携美入京,风流潇洒的举动,好像,好像与咱们这位圣上是如出一辙的脾性? 殿内众人的目光不经在周记淮和岑王世子的身上来回穿梭着,这就已经开始了吗? 还说到这,就不免带上了胥王世子。 这种境况里,再是好脾气也不能退缩,于是,还有个落落大方的胥王世子也会于后日参加大考。 还有个宗府内早逝老宁王的儿子,这下是一锅汇全了。 不过殿内众人想的什么,面上都没什么夸张的神色,很快,殿内就热闹了起来。 当着这么多女眷的面,都是些少年郎,谁肯示弱,除了举杯敬酒,很快,不知从哪搭起的台子,开始呼喝着笑闹着开始兴起了投壶。 从三丈远,到四丈...距离越来越长,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怀康帝本来也是笑着看着这一幕,结果也被胆大包天的几个郎君撺掇着起身,也去投壶露了一手——百发百中。 登时,轰鸣声和鼓掌、叫好声宛如雷动,殿内一片热闹。 这样热闹的场景实在是感染人,像是与身份无关,与地点无关,夹杂在一群风华正茂的少年人里,哈哈的笑闹着。 甚至连秦王都被周记淮与其他人鼓着一同起身去参加,他揽着秦王妃,也是百发百中。 怀康帝和周重邛对视一眼,随后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这事,是他们曾经年少时,也一同做过的事。 除了投壶,还有赛马,摔跤,甚至也爬过树...很多时候,都是怀康帝出点子,周重邛负责实施,一个动脑子,主意刁钻,一个武艺超凡,打遍宫廷。 还有挤在人群中加油助威的长乐伯爷,他曾经被周重邛殴打的老实下来的时候,最常做的就是拍马屁加油助威,等老实完这一段时间后,他就又开始动歪脑筋,再被收拾,循环往复..... 置身这样的环境,在昏黄却也有明亮的烛火中,恍惚中似乎又回到了少时,怀康帝被敬了不少的酒。 他几乎是像少年时那般来者不拒,直到喝的有些晕晕然,怀康帝摆摆手,就被王公公扶着,去殿外透口气。 而今晚的宴会之所以会选章华台,是因为章华台离前朝稍微近了些,又与后宫隔断。 章华台四处都是园林,园林外有不少的护卫把守,不用担心会顺着道走出去,这些护卫都会将误入的贵人劝回去。 宫内的景色自然称得上是这世上最好的景色,秋冬日都不见萧条之感,毕竟司务房是会在冬日都在树干上绑满绢花或绒花的神奇之处。 今晚,除了殿内喧嚣的少年郎,殿外这些园林内还有不少于林间漫步的少年与少女,毕竟大晋朝是个宴会多到陆燕芝都恨不得多出几个卷王卷死他们的地步。 宫内的景色怡人,又有不少守卫,如果不是瞎了心的非要搞些阴谋诡计害人,是真的没有哪个浪荡子敢在宫中、敢在怀康帝的眼皮子底下搞事的。 从章华台往后走一段,就看见了一大片的粉黛留芳。 这草的名字起的文绉绉的,近看更加的梦幻。 一大片的粉紫色飘摇在风中,微风拂过,一片片如同波浪般的起伏,月色下十足的震撼。 这草养起来也娇气,能养的这么好,这么大一片,恐怕也只有宫里头了。 养的这般精心,这般费时耗力,怀康帝却很少来这,直到今晚,他许是回到了少年意气的时候,又有几分醉酒,才无意识的到了这来。 听着怀康帝又哼起了那首乡野间的俚语唱曲: “恰便似檀口点樱桃,粉鼻儿倚琼瑶,淡白梨花面,轻盈杨柳腰。” “乍相逢记不真娇模样...” 王公公悄声扶着人,听着歌一声都不敢出。 怀康帝抬着头,看了看月色,许是有些醉了,他的眼里还有些微的泪光被月色映的莹莹。 他看了一眼眼前的芳草,转身,迈开了步伐,随意的选了一个亮眼的方向就匆匆的过去了。 那是一片梧桐园,树间挂满了灯笼,亮堂堂的一片,格外的引人注目。 林间传来了鸟叫声。 这是暗号。 早就再次等候多时的苏怀妙立马回神。 翠珠跟在苏怀妙的身后,大气也不敢喘,目光定在树上强忍着激动和忐忑到有些微微颤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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