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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人手还是不太够, 新招来的人一开始上手也没那么快，到时候可以只让她们负责研磨的一部分，取色粉还是由自家来, 待两日交了胭脂铺的货后, 再安排她们做其他。 正想着, 却见大儿媳崔氏一脸神秘的跑过来, 说是有事求她, 李檀昙挑了挑眉道, “你说。” “娘, 咱家是要招人帮忙做眼影吗？” “对。”这事她从一开始就没瞒着, 所有林家人都知道，崔氏如今明知故问是为何意？ 只见崔氏低眉顺眼，看天看地看院子里的鸡就是不敢看李檀昙, “娘, 您看我娘家那几个兄弟，弟媳妇可以吗？” 崔氏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忐忑的, 但毕竟是自己的娘家，总不能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娘家人还顿顿糠腌菜野菜馍馍，连肚子都填不饱。 “我那几个娘家兄弟和弟媳都是手脚勤快的人，性子也最是老实，他们若是能进咱们工坊，铁定不会乱说话！” 性子老实？崔氏怕是有什么亲人滤镜才说得出这种话来。 “不招。” 李檀昙还记得香秀前几日跟着崔氏回娘家的遭遇，能让一个小孩子饿一整日的人家，能有多好的心肠？ 再者她是开工坊不是闹着玩，总不能任由谁和自家亲近就招谁进来做工，那成何体统 关系户这种生物本就不利于工坊的发展，特别还是一群品德不端拎不太清的关系户，李檀昙自是不会松口让他们进来。 崔氏没想到婆婆拒绝得这么狠，热气轰的一下就上了头，她的脸红了又白，最后难为情的道，“娘，可是因为工坊人太多了？” 李檀昙看着眼前的崔氏，心里到底没狠下心，把那句我信不过你娘家人的品行这句话说来。 这话她做婆婆的不好说，正好趁着林更生还在家，让他和崔氏说，两人是夫妻，总比她这个婆婆说出的话令人不多想，也能多听进去些。 她这会只顺着崔氏的台阶下，“你娘家离大湾沟牛车赶路都要大半日，若是让她们来工坊，住在何处？吃在何处？咱们家就这么大点地，平日住着咱一家人都差点挤不身来，更何况再加几个人？” 这些问题崔氏自然想过，先前想的便是让娘家人借住家中几日，原以为婆婆性子好定不会拒绝，现实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父母生养一场，便是嫁了人，心里惦念着娘家父母是人之常情，这在李檀昙这并不是什么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没有嫁人了就要和从前娘家决裂了的说法。 但凡崔氏的娘家人真是个老实有本事的，她看在儿媳妇的面子上，也会给个机会。 但看香秀的遭遇和复述的话，便能看出崔家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明知崔家有问题，她还往里招，那她脑子真的是被驴踢了。 崔氏兴致勃勃的而来，垂头丧气的回去，李檀昙看了一眼，便不再多管，只专注着自己眼下的事。 今日一天主要的活还是做眼影，现在几个媳妇已经熟练上手，不需李檀昙再多余操心。 她将各种色粉各取了一些放在桌上，打算试试能不能混出其他颜色。 色粉是固体，混色不如液态的颜料那般容易，李檀昙也不知具体调色的比例，便进屋里取了一张用了过滤的纸，又去灶口掏了一截没烧完的木头做炭笔，打算待会各种比例的色粉混色都记下，若是有得用的，往后便使用纸上的比例来调。 李檀昙先来个简单的，打算用红色和蓝色调出紫色。 第一种方案红蓝色粉各一半，然后加入这蜂蜜做溶解稀释后研磨混合，待研钵里的两色色粉彻底混合后，李檀昙这才用小勺将其挖出放在纸上。 李檀昙屏住呼吸，盯着从研钵里挖出来的色泥，能不能成功就看这一次了。 是紫色！色粉混合加蜂蜜后果然可以调色。 有了这个认知后，李檀昙兴奋起来，这般来，她的眼影又能多几种颜色了，对应的，荷包里赚的银子也更多了！ 李檀昙现在蹲在地上，把不同的颜色舀在纸上，再把他们混合进研钵的做法，在林家其他人看来，真的很像小孩过家家。 但这么多次的事实证明，每次他们认为老娘在玩乐的时候，结果都总能惊掉自己的下巴。 这次林家家人学聪明了，见老娘‘玩’得专注，也不敢有人上前打扰，甚至连想去找奶奶玩的香月都被张氏拉回了房。 李檀昙遇着自己感兴趣的事总是格外专注，蹲久了她嫌脚麻，便把自己的摊子从椅子上转战到堂屋的桌子。 一下午的时间，成功配出紫色，紫红色，紫蓝色、深浅不同的黄棕色和肉色。 李檀昙非常满意自己今日的成果，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将这些颜色加入瓷白色混合出不同的深浅，加入滑石粉和云母粉做出眼影，装进特制的盒子去县里和周掌柜卖一个好价钱了。 李檀昙正指挥着几个媳妇帮忙把桌子收拾干净，便见葛氏领着几个妇人进了院子。 “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把自己弄得跟个花猫似的？”葛氏一进门，就被李檀昙身上红一块绿一块黄一块的颜色惊到。 “没事，没事，大家快请进来坐。”和葛氏同来的人正是今早她方说过的靠谱之人。 分别是陈婆婆的儿媳妇周氏和李氏，猎户陈虎的媳妇牛氏，还有黄家新娶的媳妇秀红和她婆婆。 “我中午给她们说了你要招她们做工的事，都同意下了，只是个中细节问我我也不懂，这才带了她们来，方面问你。” 李檀昙请几人坐下，然后问，“大家有何想问的尽管问就是。” 几人问的无非是葛氏说不太明白的具体做什么工作，工钱几何，什么时候发工钱，什么时候开始做工的问题。 这些李檀昙心中早有了数，回答起来也快。 做什么倒是不固定，开始这两日先研磨色粉和滑石粉云母粉，后头等她制定出保密法子后再让她们接触取色粉。 工钱是之前和葛氏说好的六十文一日，每月月初发工钱，明日就开始上工。
第69章 田向贤也不知从哪弄了一个大铜锣, 天还未亮就让人在村中哐哐敲锣，边敲边还要大声吆喝， “各家去服役的男丁，限时一柱香前去晒场集合！” “各家去服役的男丁, 限时一柱香前去晒场集合！” 今日是林更生林更苗两人服役的日子, 作为二人的老娘，不去送送儿子怎么也说不过去。 李檀昙本还有些朦胧的睡意, 被外头哐啷哐啷的声音一激, 彻底清醒了过来。 “东西都备好了吗？”李檀昙打了个哈欠，问忙得脚不沾地的崔氏和张氏。 “娘，都备好了, 可以走了。” “行，走吧，省的田向贤待会又拿那破铜锣来家门口催。” 从林家到晒场的路上, 一路上随处可见举着火把送家里男人服役的村民们。 “到了地方机灵些, 万事莫要往前靠, 平安回来是最要紧的事。”古代的服役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伙计, 一个不小心是会出人命的。 “娘放心吧, 一个月后我们兄弟两人定会平安回来。” 林更生的回答话混在其他村民的嘱咐中显得不是那么真切, 李檀昙点头, 知道轻重就好。 “身上穿的衣裳和带的吃食也轻易不要示于人前, 防人之心不可无。” 为了使兄弟两去服役时轻松些，家里准备了棉被，棉衣, 棉鞋, 棉裤，还做了棉帽子, 棉耳朵，棉手套。 为掩耳目，这些东西都被絮到了兄弟两先前破成的花的旧衣裳中，在外人看来，兄弟两人除了些微有些圆滚滚，倒也看不出异常。 吃食上也做了半月量的白面馒头，还给他们带了红糖和了姜，怕两人冷天干活着凉，李檀昙还去医馆抓了两副治风寒药和跌打损伤的药。 这些东西一部分被两人贴身藏了，另一部分则放在装棉布的破布褡裢里，只要没人翻捡，就不有人发现。 李檀昙领着林家人看着兄弟两人混入村民中，今日人多，两人的背影如水滴汇入江海，一会子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今日县衙的官差倒是积极，天还没亮全就到了大湾沟。 田向贤作揖又陪笑的不知和官差说了些什么，那官差点点头，手一挥便带着大半村的男人走了。 崔氏和李氏垫着脚看着远去的队伍，眼中的泪终于没忍住，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两人的哭声好似是个开关，周围来送家中男丁的女人也纷纷哭了起来，李檀昙看一边哭得几乎要昏厥过去的陈婆婆，觉得这个气氛她不留两滴泪都保不住她心软爱孩子的林家老母人设。 悲伤的事？悲伤的事！ 穿成老人就算了，天天要管林家一大堆鸡毛蒜皮的事，她可太悲伤了！ 但眼泪这种情绪化的东西，哪能是在李檀昙这毫无感情的洗脑下能流出来的？ 试了半天都没有效果，李檀昙就开始摆烂，算了人设保不住就保不住吧， “走吧，回家。” 人都走远了，哭也哭过，送也送过了，眼泪总不能当饭吃，所以留下的人村民们，送完了家里的男丁，擦擦眼泪，又继续投入到了生活中。 林家招的工人们今日也来上工了。 李檀昙规定的上工的时间早上是辰时起午时止，中间休息半个时辰用来吃饭，下午末时开始上工，酉时结束。 换算成李檀昙熟悉的二十四小时制，就是早八点工作中午十二点，中间一个小时吃饭时间，下午一点到六点，一共九小时。 对于这个时间，来林家做工的几人并无意见。在她们的脑子里，既然来做工挣钱，时间自然是主人家来定，六十文的工钱，从早做到晚都是没问题的。 研磨色粉并不是一个有多大技术含量的事，都是干惯了活的农家妇人，力气都大着，研磨出来的色粉又细又好。 李檀昙看了一圈，对几人的表现很满意。倒是崔氏，许是因为昨天李檀昙拒绝的原因，脸上有些挂不住，和来做工的人说话忍不住就带了气。 今日还有一个任务，那便是教杏花化妆，啥都不会做的妆娘，去了胭脂铺岂不是耽搁事砸自家的招牌？ 化妆若想要化得好是需要长期练习的，短期很难全部弄懂各中精髓，李檀昙以每盘眼影的配色为主，教学教杏花化妆，这样既方便了杏花记忆，也方便客人们买眼影盘。 今日教的是红梅妆，正合了冬日红梅盛开的景色。 李檀昙捉了谢氏这个爱美的来当模特，谢氏对这个活计格外喜欢，坐在椅子上乐不可知。 杏花悟性很高，手也灵巧，李檀昙化过一次后，她几乎能复刻出个七七八八。 “这粉怎么磨得这么粗？给你说过许多次了，这粉要细得手摸着滑腻才成，你看看你这，摸着都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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