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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林世子，冰雪正在消融，请务必小心脚下。”冯公公迅速做出抉择，恭敬有礼地带上林清焰一起回永寿宫。 玉清公主的婚事攸关顾贵妃和三皇子的利益。但九转救心丸是对太后娘娘本人的凤体有益。 果不其然，太后娘娘看到多出一个林清焰时，脸色还不太好看，眼底隐有怒色。 等收到林清焰送上的十二颗九转救心丸时，笑容就真切了起来。 太后娘娘再打量起站在殿中的少年少女，心态又变了。 林世子这般家世显赫又知情识趣的人中龙凤，玉清那木头似的丫头，如何配得上。 舒昭仪那个蠢货更是首鼠两端，心比天高，也不怕折了寿。 思及此，太后娘娘命人收好瓷瓶：“老药王有心了，还请林世子替哀家转达谢意。” “冯公公，前些日子西域使团送到永寿宫的贡品还剩多少，清点一下，送到镇国公府去。” 太后有心将娘家侄女许配给林清焰，此时也不吝啬，还以厚礼。 冯公公知道自己这是做对了，忙笑着应下。 林清焰礼数周全的谢恩：“微臣替家母，谢过太后娘娘赏赐。” 谢归谢，林清焰脚下却像生根一般，丝毫没有离开的打算。 玉清公主完全领会不到太后娘娘的眼神暗示。不仅没主动让外人离开，反而侧过脸，对林清焰露出个感激而羞怯的笑容。 太后娘娘心中微恼，不得不亲自开口：“林世子，哀家与玉清还有体己话要说，不便继续招待客人。” 林清焰依旧站着没动：“还望太后娘娘见谅，稍等片刻，还会有客人来。” 南方都被大雪封住了，他没兴致继续在后宫玩这些弯弯绕绕的。只要穆歆一天没当太子妃，穆刺史都是他未来岳父。 “林世子，还请了其他人来哀家的永寿宫？”太后眼神微沉，延迟地感觉到，事情在逐步脱离掌控。 尤其是玉清公主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似是完全不怕受罚。 她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是后宫之主。别说镇国公世子，就是皇帝陛下，太后真要赐婚，也不能让她收回懿旨。 “皇祖母息怒，并非林世子僭越。”玉清公主慢条斯理地开口，“是孙女请了德妃娘娘前来。” 话音刚落，就有內侍快步走来：“启禀太后，德妃娘娘求见。” 德妃一袭绛色衣裙，张扬明艳，开门见山道：“太后娘娘，臣妾是刚得知一件喜事，迫不及待地要禀报。” “说说看，哀家也想听点好消息。”太后皮笑肉不笑道。 “臣妾听陛下说，太后娘娘很关心我娘家侄子的终身大事。”德妃笑意满满，也不含糊，“实在是那小子的福分。” “可惜这孩子文不成武不就，一心只想着娶媳妇。前两天硬是磨着我娘家二嫂去提了亲。” 太后看到德妃心里就有数了，想不到玉清公主闷不吭声的，居然投靠了五皇子。 “哦？的确是喜事。”太后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玉清公主，“你们都是有主意的，倒是哀家多管闲事了。” 逃得了宁国公府六公子，逃不了她的亲孙女。 既然不想替未来的皇帝排忧解难，那就是亲自去体验下人间疾苦吧。 “玉清，你年岁也不小了，”太后语气森然，“一直没出过宫，外祖家又不在镜中，哀家总要替你的婚事多操心些。” “鸿胪寺卿的嫡子余玉贤，年少有为，姿容清隽，与你很是相配。” 婚姻大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尤其是女方，在纳彩之前，都不会对外泄露准信，唯恐出错影响闺誉。 像太后这样，直接当着林清焰的面，就明说要给玉清公主指婚余玉贤，明显是气急败坏之下，连礼仪都不顾了。 然而玉清公主神色未变，本该求情的林清焰甚至勾起嘴角。 “德妃，你觉得这段姻缘如何？”太后威胁的话没起到想要的效果，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堵得慌。 “臣妾何德何能，敢置喙太后娘娘的决定。”德妃捂嘴轻笑，“只是方才臣妾还未说完。” “我娘家侄子不成器，未来的侄媳却是远近驰名的顾氏才女。” 太后娘娘脸色骤变，身子下意识前倾：“哪个顾氏？” “自然是荥阳顾氏，顾相的亲孙女。”德妃娘娘的确是发自内心的喜悦，“我们刘家世代在沙场打滚，可算有个才女下嫁了。” 最开心的是，能看到磋磨她近二十年的老东西失态。 太后心神大乱，根本没空再管玉清公主和林清焰，直接将人打发走，又派冯公公去把顾贵妃叫来。 顾相的孙女，怎么能嫁给宁国公的孙子？ “顾氏，你是在愚弄哀家吗？”太后拉着一张脸，语气阴沉。 顾贵妃比太后受到的打击更大，花容失色地跪在殿内：“太后娘娘明鉴，臣妾也是刚得知此事。” “这，这绝不可能！” 太后对一手扶持的顾贵妃很了解，几句试探下来，就知道她没说谎。 确定不是顾贵妃设计陷害，太后的心反而不断下沉。 顾相，真的要放弃褚承安了？
第244章 谢你自己，站对了边 “辛苦德妃娘娘走这一趟，玉清铭记于心。”玉清公主落后于德妃半步，在踏出永寿宫时，柔声表达谢意。 德妃目不斜视，淡淡道：“谢你自己，站对了边。” 二人不再言语，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直到在一处岔路分开。 德妃回到翊坤宫，宁国公府的二夫人安氏还在等着她。 “德妃娘娘，太后娘娘有没有为难于你？”安氏一脸担忧地迎了上去，“嘉庐的事给娘娘添麻烦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德妃未出阁时深受两个嫂嫂照顾，感情很好，“总不能任由毒妇们耽误嘉庐的一生。” 寻常娶妻还有不少操作空间，当驸马就算丧妻，也是人人避之不及的鳏夫。 老刘家下一代成色一般，最出色的就是老六，不然也不会被盯上。 安氏还有些隐忧，压低了声音：“你二哥说顾家要退，我怎么心里这么不安呢。” 尚公主是耽误一辈子，但娶了顾氏女，若未来局势再变，嘉庐就会成为宁国公府中地位最尴尬的人。 “不过是两害取其轻罢了，父亲又何尝敢全盘相信。” 顾相及其门生的态度越发鲜明，宁国公不得不重新斟酌，要不要扶持褚承瑜与太子争夺皇位。 原本宁国公就是在太子被废后，才开始鞭策褚承瑜。因为顾贵妃和褚承安，都不是能容忍的主。 不争就要死，为了刘氏上千族人，宁国公都要拼上一身功勋去争。 褚承瑜背后有大批武将和主战派，外祖家还有身经百战的三十万水师。 但五皇子党一直有个致命的的弱点，就是缺少在天下学子中有影响力的文官。 而褚承泽，背后有河东沈氏。 沈氏宗主是被洪熙帝逼死了，但河东沈氏仍旧扎根在整个中原。沈氏自秦汉时代就有流传千古的名士，根基比顾氏和穆氏加起来都深厚。 只是在洪熙帝刻意打压下，近十年无人入朝为官。先皇后去世后，沈氏弟子全部韬光养晦，隐于乡野。 若是顾相不再辅佐亲外孙褚承安，曾经那一批旗帜鲜明的三皇子党，也不会心无旁骛地转投到五皇子的阵营中。 这几年针锋相对的前仇旧恨，会让他们更愿意选择太子殿下。 德妃已经斟酌了数日，轻拍安氏的手背：“顾三小姐尚未及笄，成亲怎么也要两三年后，不必急。” “且等这次南方雪灾过去。” 时局动乱，各方蠢蠢欲动，德妃自认比顾贵妃还是多一些脑子的。 太子殿下能借此立住储君之位，德妃就不再强求太后之位。 唯一的期许，是最在乎的褚承瑜可以平安喜乐，做一辈子自由的富贵王爷。 一入深宫深似海，德妃一辈子没遇到过能让自己的心动的人。所以当年主动嫁给时任太子的洪熙帝做侧妃。 德妃对洪熙帝并无爱意，也没有恨意，反而在后宫游刃有余，大方得体。 这些年除了被太后磋磨外，先皇后端庄持重，处事公正，德妃并非不识好歹之人，活得很是知足。 可惜洪熙帝偏要打乱她的人生，莫名其妙先废了太子，又扶持老七上位，把前朝后宫搞得一团糟。要不是怕累及家人，德妃甚至有过大逆不道的想法。 宁国公府二夫人半信半疑地离开，回到宁国公府报信。 刘嘉庐是得知自己婚事被拿捏，才从江南水师先锋营回到京城。在有限的选择下，刘嘉庐坚定了选择了顾三小姐。 世家子弟，又有几个是真正凭自己心意选择妻子。 刘嘉庐的心态很平和，顾三小姐也是识大体之人，唯一持反对意见的，只有褚承瑜。 五皇子被顾家人针对了好几年，一万个不愿意让表弟受苦。 不过褚承瑜的意见被宁国公无情地驳回了，还回以「你老大不小了赶紧成婚，别让母妃担惊受怕」的教诲。 褚承瑜一怒之下，今日就在大朝会上主动请缨，前往南方赈灾。 他要亲自去拯救江南的刘家军。 宁国公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五皇子一系的武将们也纷纷出言劝阻。 当然，看起来再不拘小节的糙汉，能站在金銮殿超过一年，都会变得务必谨慎。 他们不会说皇子赈灾毫无益处，既辛苦又没油水，还有一万双眼睛盯着找错处。更不用说还有流民暴乱、难民哄抢等危及生命的风险。 武将们只会在宁国公的眼神暗示下，向洪熙帝进言：南方大雪未停，赈灾事宜还需谨慎。 褚承泽站在最前列，始终冷着脸，一言不发。 褚承瑜生性冲动不过脑，褚承安从不以身涉险，老四褚承远在大朝会上几乎没开过口。 而最该开口的褚承佑，明知道大雪何时会停，却为了私利，不透一丝口风。 这种人，外勾结北蛮，内无视百姓苦难，其罪当诛。 顾相对褚承安很失望，却不看好褚承瑜，非常有技巧地推了一手。 出人意料的是，罗绍也不遗余力地赞扬五皇子的深明大义，进一步将褚承瑜驾到了不得不去的高位上。 宁国公脸都黑了，甚至想当场跟褚承瑜断绝关系。 他活了六十多年，就没见过这样不着调的兔崽子，上赶着给别人递刀。 大朝会上再次展开论战，表面上仍旧是三皇子党与五皇子党的针锋相对，实际上却是新一轮的暗潮涌动。 所有人都在小心试探，等待明朗的一刻。 洪熙帝昨夜只睡了两个时辰，又在大朝会上听完群臣在赈灾一事上的互相扯皮，脑袋都被吵成一团浆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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