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就一脸关切的走到林母面前,扶着她缓缓坐下身。 “妹子,你也知道你嫂子这人的脾气!她这个人心不坏,只是急了些、躁了些。有时候口不择言,行事鲁莽,你可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林幼仪守在林母身旁,她听着大舅舅所言,一字一句,由始至终,都没有问过林母的伤情可否要紧? 这便是她的亲娘舅! 于他而言,仕途、官声,高于一切! “舅父,我娘亲这几日便觉得身体不适,偶有头晕气闷之症。我看,还是找个郎中来,好好的瞧一瞧吧。” 林母听到林幼仪这样说,紧着一脸疑惑的侧目看向她。 这孩子为何这样说?她何时头晕气闷过? 林幼仪佯装不觉,只当做没瞧见林母的疑惑,而是用手在暗处,轻轻的戳了林母一下。 林母虽然仍是想不明白,林幼仪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她也未多言,只闷声低下了头。 “应该的!应该的!只不过……” 大舅舅犹豫着看向了林母的脸,他的那点心思,林幼仪看在眼里,嗤之以鼻。 林母脸上的伤,一看便是被人打的。 大舅舅担心的是,一但请了郎中过府为林母看诊,那郎中察觉出异样,再出去胡言乱语,岂不是自找麻烦? “舅父且安心,城北济世堂的杜郎中,转为城中高门显贵之家的女眷看诊,他不仅医术精湛,而且,为人正派,口风极紧,无论看到什么,都不会与不相干的人泄露只言片语。” “哦,呵呵,那就好!那就好!来人呀,去请济世堂的杜郎中来。” 大舅舅被林幼仪看透了心思,面上不禁一阵青,一阵白。 他赶忙尴尬的应了一声,旋即,唤来下人,去请杜郎中。 回到了院子后,林母急不可耐的拉过林幼仪,焦灼的开口问道。 “囡囡,娘何时如你说的那般不适?而且,这些话骗骗你舅父便也罢了,你怎么还请了郎中过府?一会儿,郎中来了之后,一把脉,你说的那些谎话,可就要……” “娘,您急什么!” 林母的话还没有说完,林幼仪就一脸娇憨的挽住了她的手臂。 “一会儿郎中来了,您就只管照我方才说的那样子做就好。若是郎问您,您只管推说不知,不知为何,就是胸闷气促、晕眩不适,夜不能寐……凡此种种,您自己尽情发挥!” 林幼仪这就有些太瞧得起她娘亲了! 还尽情发挥呢,林母能将她说的那些谎话圆回来,就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 “这……囡囡,就算娘装的出,可这脉象,却是做不得假、骗不了人的呀!” 林幼仪笑的一脸狡黠。 可她一看到林母脸上的印痕,心头的怒火,还是忍不住蹭蹭的往天灵盖上窜! “娘,若您是杜郎中,给官家女眷诊脉后,发现其脉象平和,一切正常,可那位官眷却坚持说自己身子不适,你会作何反应?” 林母沉思了片刻,却还是一脸为难的摇了摇头。 “自然是禁不住怀疑,可是我自己个儿医术不精,不能替病患排忧解难。” 林幼仪浅笑着,一脸神秘的摇了摇头。 “怎么会!这便是杜郎中能够游走于官宦内宅的诀窍!一位官眷,明明没有病痛,却要在人前装出一副不适的模样,那自然是另有隐情。杜郎中为人精明,又怎么会看不透这其中的弯弯绕?是以,他不但不会耿直拆穿,还会配合着你将这出戏唱下去!” “那……他就不怕谎话说的多了,会出什么纰漏?高门大院的内宅,向来不是什么太平之地。” 林母深有体会,忍不住语重心长的叹了一声。 “娘,且不说那杜郎中确是术精岐黄,这个中的利害关系,他自会拿捏。而且,一个官眷,敢在毫无示意的情况下,便当着一个郎中面前装模作样,只这一点,便足以让杜郎中掂量一番的了!” 林幼仪说着,端起面前的茶盏浅呷了一口。 “更何况,您这脸上的印痕,杜郎中一看便知是因何而来。您呀,只管把心放进肚子里,该怎么装就怎么装,自有杜郎中为您兜着。况且,这有利可图之事,他做起来亦是得心应手。” “有利可图?此话怎么讲?” “娘,杜郎中既然不会拆穿您,那当着舅父的面,总得有个说法吧?您这病呀,得养!可这该怎么样?用什么方子,下什么药,还不都由得杜郎中说了算?他若不趁机开些贵价的补药,怎么对得起他配合您演的这一场好戏!” “哦,原来如此!” 林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旋即,她紧着抬手指了指林幼仪,笑着嗔怪道。 “你呀,我只当你扯这个谎,是为了吓唬你舅父舅母来着。原来,你打的竟然是要让他破财的念头。” 林幼仪笑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笑的意味深长。 “是,也不是!”
第十二章 张良计,过墙梯 “你个鬼灵精,这又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林母看着林幼仪忽然正色,心里面忍不住咯噔一下,她缓缓拉过林幼仪的手,柔声追问道。 “娘,这银子,本既不是舅父的,也不是舅母的!当年,舅父舅母为何会收留我们母女二人,您不清楚?这银子本就是您的,您想怎么花不成?” 忆从前,林母新丧,大舅母当时看着林家的万贯家财,眼红不已。 这才撺掇大舅舅,将林母和林幼仪接入了张府。 林母性情懦弱,不敌外面的流言蜚语,还有那些见色起意,心存不轨之徒。 加之,当时林幼仪年幼,林母也想为她寻个可以依靠的亲人。 尤其是日后,林幼仪到了议婚的年纪,也算是有母家的娘舅可以依仗, 可是,林母带着林幼仪回到娘家没几年,她的大半身家便已经被大舅母给算计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要不是林母为了给林幼仪做嫁妆,而咬紧了牙关不肯松手的话,只怕也早就全都进了大舅母的手中! 即便如此,每月要交给大舅母的家用和采买的银子,林母也是一分都没有少。 从前,林幼仪和林母一样,只知道逆来顺受。 可是现如今,林幼仪不想算账都不行! 大舅母和张妙珍上杆子的找死不挑时候,大舅舅又偏听偏信,装聋作哑! 那林幼仪也只能小试牛刀,小惩大诫! 张母从不在意,她自己受了多少委屈,但她当真见不得,林幼仪有一丝一毫的难过。 是以,她看着林幼仪眼眸中郁愤的神情,心中不禁隐隐作痛。 “囡囡,都是娘不好……是娘无能,护不住你爹留给你的家财,也护不住你!娘让你受苦了……” 林幼仪听到林母这样说,便知道她定然是误会了。 于是,林幼仪赶忙站起身走到林母背后,乖巧的伸出双臂环住了她的脖颈。 “娘,您说什么呢!女儿这辈子,啊不,是上辈子修来的最大的福气,就是能给娘您做女儿!您想差了,我可不是为了点银子才闹得今日这一出。我就是想让舅父的心里面,永远警钟长鸣!我要让舅父竭尽全力的约束舅母,如此一来,也免得您再被舅母欺负!” 林母满眼的慈和,轻柔的拍着林幼仪的玉臂。 可是,当她听到林幼仪说,要让大舅舅去约束大舅母的时候,面上不禁一阵失落。 “囡囡,你舅母一向跋扈,你舅舅只怕是有心,也无力呀。” “是吗?不见得吧!说什么有心无力,不过是素日里,没有疼在他自己身上罢了!舅父此人,爱惜名誉胜过一切!一但舅母的所作所为,威胁到了舅父的仕途,那么,他管教起来,不也说一不二吗?” 林母不置可否,她不是不清楚大舅舅的秉性。 只不过,除去高堂,大舅舅也算是林母唯一的至亲了! 素日里,她总想着,只要能够息事宁人,她便是受些委屈也无妨。 毕竟,家和万事兴! 诚如林幼仪所料,那个杜郎中为林母诊脉的时候,还是一脸的凝重。 可是,待他去向大舅舅说明情况的时候,便已是雨过天晴,烟消云散了。 这期间,当然也少不了林幼仪的“童言无忌”。 她佯装无意说的那几句话,全都让杜郎中听近了心里面去。 一转头,杜郎中就跟大舅舅一本正经的说起了林母的“病情”。 大舅舅听着杜郎中玄之又玄的那些术语,也不好多问,除了连连点头外,就只有乖乖掏银子的份儿了。 杜郎中前脚刚一离开,大舅舅后脚就让人去抓药、煎药,忙的不亦乐乎。 傍晚时分,林幼仪看着那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还有几分精致可口的小点心,不禁在心里面嗤笑一声。 至亲之间,心无城府的坦诚以待不好,却偏要勾心斗角的相互制约! 这又是何苦呢? 林母看了一眼微微发怔的林幼仪,轻声关切道。 “囡囡,怎么不动筷子,可是这些菜肴不合你的胃口?要不,娘亲再去给你去做些你爱吃的可好?” “不用,这些就很好,女儿很喜欢。娘亲,你可要多吃点。” 林幼仪一面给林母夹菜,一面在心中暗暗窃喜。 今儿个,她精心策划的这一出好戏,除了与林母说的那个目的外,还有一个目的。 她想借机撮合林母与城阳侯更进一步! 林母染疾,这么一个献殷勤的大好机会,城阳侯又怎么会轻易错过呢? 而且,那日在大发云寺,她说的话虽然点到即止,但也算是给城阳侯出了个难题。 城阳侯想要给大舅舅和大舅母施压,总得有个名头不是? 这次,就是个不错的机会! 林幼仪不禁心中暗喜,她都把路子铺成这样了,要是城阳侯还不上道儿的话,那也不值得她娘亲托付终身了。 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 林幼仪这边儿刚想出来张良计,萧余安那边儿便已经寄出了过墙梯! 一连几日,城阳侯都没有任何举动,只是在林母“染病”的次日,差人送来去好些的滋补佳品。 可惜,全都被林幼仪给退了回去。 林幼仪要的,才不是什么名贵的补品,她要的,是城阳后为她娘亲做主的决心! 可这一回,城阳侯当真是让林幼仪失望不已! 林幼仪怎么都想不通,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在她的记忆之中,城阳侯对林母,当真是用情至深! 无论萧余安作天作地作出花来,还是神都城中流言四起,不堪入耳,都丝毫没有动摇过城阳侯要娶林母的决心! 现在,她不过暗示了一下城阳侯,“绊脚石”在哪里。 这个城阳侯,怎么就胆怯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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