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理解她的难处,有人替她说话了。 她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响头:“谢贵人!” 天衡帝淡淡地说:“宁氏,平身。” 宁氏站了起来,环顾四周一圈,没找到那道声音的主人,有些失望。 她挺直背脊,看着双目血红,仇视她的怀远侯,当众承认了一切:“没错,安儿是傅国公的种。妾身一直不曾有子,你要休妻,妾身怕被赶出怀远侯府,听说了白云观求子最出名,便找了熟人牵线,不曾想遇到的竟是国公爷。” 见宁氏把自己供了出来,傅国公脸色大变,连忙摆手:“不是的,怀远侯,你听我说,她胡说八道的,没这回事。” 有没有这回事,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更雪上加霜的是,东来领着一个妇人进来:“皇上,傅国公夫人到了。” 傅国公顿时面如土色,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但大臣们看到这一出离奇的修罗场,都乐不可支,纷纷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洪国公更是故意火上浇油:“哎呀,怀远侯,咱们都知道你跟傅国公关系好得同穿一条裤子,生儿子的事让他帮帮忙怎么啦?都是自家兄弟,谁的种不都一样吗?你这种子不好,借借傅国公的也挺好的,你放心,咱们都不会说出去的。” 神他娘的都一样。 要真的都一样,你咋不让傅国公帮忙让你儿孙满堂? 怀远侯都快要气死了,指着傅国公大骂:“贱人,奸夫□□,不得好死。” 见场面闹成这样,自己人先内讧了起来,傅太后后悔不已。 她冷着脸说:“够了,都闭嘴,承乾宫何等威严的地方,岂容尔等放肆?傅国公,怀远侯,你二人在承乾宫失仪,哀家罚你二人禁足三月,各自回府反省。” 太后这是想将事情压下,回头再安抚二人,让两家的同盟不至于现在就破裂。 但葛经义好不容易逮着这样一个天大的好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他行礼道:“太后娘娘,咱们不如听听两位夫人怎么说。” 傅国公夫人什么态度暂且不知道,但怀远侯夫人宁氏今日既当众将自己的丑事说了出来,明显是豁出去了,这可是个极好的突破口。 太后锐利冰冷的眼神扫了过来:“葛大人是在质疑哀家?” 葛经义不卑不亢:“臣不敢,只是此事混淆了怀远侯府血脉,事关世子,已不单只是家事,当请皇上定夺。” 请封世子都是要皇帝下旨,他这话也没错。 太后无言以对。 天衡帝看向宁氏:“怀远侯夫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宁氏能够瞒过精明的怀远侯生下儿子,不是没脑子的女人。她已经意识到太后和皇帝两方对她态度的不同。 不管皇帝是不是要拿她做筏子,这都是她的机会。 不然若是就这么出宫回去了,估计过阵子京中就会流传出她染病,然后病逝的消息。 能活着谁愿意死? 宁氏盈盈一拜,哭着说:“皇上,臣妇自知有罪,但臣妾也只是想有一个健康的孩子,不必再承受丧子之痛。请皇上恩准臣妇与怀远侯府和离,此后我们母子与怀远侯府再无干系。” 绿了他还想带着那个野种逍遥在外,做梦。 怀远侯恶狠狠地瞪着宁氏:“皇上,这个贱人偷人,还生下傅国公的野种,混淆侯府血脉,该浸猪笼游街示众。” 为了出气,他也顾不得面子了。反正今天这事后,他绿王八的帽子是摘不掉了。 在场很多大臣虽与怀远侯不对付,希望他倒霉,可也不希望宁氏偷人生下野种还能全身而退,不然以后家中的妻妾都有样学样那怎么办? 所以抚宁伯跳出来替怀远侯说话了:“皇上,怀远侯说得对,宁氏不守妇道,婚内通奸,当罚。” 唐诗听不下去了,在心里怒骂。 【呸,女人找别的男人就是不守妇德,那你们这些臭男人小妾一个一个地纳,还去青楼楚馆找女人的呢?一百步就别笑五十步了。】 【抚宁伯你是什么好东西,年轻那会儿跟你小妈搞在一起,你爹死了才三天,守灵的时候你就跟你小妈在棺材前胡搞,你还好意思说别人!】 【你们但凡对老婆好点,专一点,也不用担心老婆给你们戴绿帽了。】 【一群道貌岸然,只知道欺负女人的伪君子。】 几句话骂得本来蠢蠢欲动,想要跟着抚宁伯出头的人都闭上了嘴巴,生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抚宁伯。谁家还没点腌赞事呢? 抚宁伯一把年纪被揭穿了几十年前干的肮脏事,整个人都不好了,牙关打结什么都说不出来。 洪国公同情(幸灾乐祸)地拍了拍他的背:“哎呀,你就少说两句吧。” 抚宁伯直接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因为抚宁伯的“现身说法”,再也没人敢站在怀远侯那边,只剩怀远侯一个人无能狂怒。 气氛有些凝滞,就在这时天衡帝问傅国公夫人:“大舅母,关于舅舅与怀远侯夫人私通一事,你怎么看?” 唐诗捧腹大笑:【损,狗皇帝太笋了,这个问题问得好,我喜欢。】 谁料傅国公夫人竟行礼道:“皇上,国公私德不修,当罚,就罚他去庙里抄写经文,为这次瘟疫祈福吧。” 唐诗呆愣住了:【不是,傅国公夫人都没脾气的吗?】 【这是什么绝世大圣母,丈夫在外面乱搞,男女不拒,连她亲哥哥都没放过,她怎么还能忍,她上辈子是忍者神龟吗?】 这下连很多大臣都在心底附和。 可不是,就没见过如此贤良淑德的女人,难怪傅国公这么嚣张。 傅国公有些得意地看了一眼怀远侯。娶妻娶贤,他这老婆是娶好了,这京中谁家媳妇有他老婆贤惠大度,不吵不闹。 但下一瞬,傅国公就笑不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傅国公夫人从来就没爱过傅国公,不在意谁还管他在外面跟谁乱搞呢。】 【老公只给钱不回家,还帮忙替傅国公夫人养儿子。这是什么绝世好男人,是我误会傅国公了。】 【高还是傅国公夫人高。】 啥意思?帮忙养儿子,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吗? 这就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吗? 你倒是继续说啊。
第024章 这事受打击最大的还是傅国公。 他扭头, 不可置信地望着妻子。 傅国公夫人梁氏穿着一身深蓝色的交领绣牡丹襦裙,眉目温顺,端庄大方, 颇有一家主母的风范。 任谁也无法将她与“水性杨花”这个词挂在一起。 事实也是如此。 这些年, 梁氏堪称京中妇人的楷模。 嫁入傅家后,他将偌大的傅国公府搭理得井井有条。 傅国公生性浪荡, 沾花惹草,府中小妾都有十几房,也从未发生过争风吃醋的事。 相反,傅国公府这些年还人丁兴旺,子嗣一个接一个的出生,单傅国公的庶子就有十几个,外面没有名分的还不知多少。 提起这事, 京中有几个男人不羡慕傅国公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人交口称赞的妇人却给丈夫戴了一顶绿帽子,说出去谁信? 但大家都知道, 宿主和瓜瓜所说不会有假。 傅国公承受着众人异样的目光, 脸上火辣辣的。素来只有他给人戴绿帽子的, 哪有人给他戴的。 他愤怒地大吼:“胡说八道, 看什么看?阿姜不可能做这种事,她不会背叛我的。她成日都呆在府中,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是哦,傅国公夫人身边整日跟着那么多人,一言一行都被人盯着, 是怎样瞒天过海,这么多年都没被发现的? 大家对奸夫的身份更好奇了。 宿主, 你倒是快说啊,别停在这儿啊。 唐诗看着傅国公跟炸了毛的猫一样,觉得很是稀奇。 【啧啧,傅国公好双标啊,他给人戴了那么多绿帽子,今天傅国公夫人也只不过才给他戴了一顶而已,他怎么就受不了了。】 【笑死,傅国公绝对想不到是谁在后面偷他的家,就像怀远侯想不到偷他家的是傅国公一样。】 你倒是快说啊。 傅国公也更愤怒了,双眼几欲喷出火来。 唐诗终于给了他一个痛快。 【果然是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傅二爷跟傅国公不愧是亲兄弟,荤素不忌,都喜欢吃窝边草。】 这个答案一出,傅国公如遭雷击。 其他人却觉得合情合理。 原因无他,傅国公夫人身份尊贵,深居简出,要私会外男太难了,相反,内宅之中本家的男子则容易许多,因为本就住在一座大宅子里,平日里又有接触,更容易生情意,也便于偷情而不被人发现。 傅国公显然也想通了这个环节,气得目眦欲裂,理智尽失,不顾这还是在承乾宫,抄起一张椅子就要往梁氏头上砸去:“贱人,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还是东来眼疾手快抱住了他的腰:“国公爷,使不得,使不得,您消消气……” 唐诗被傅国公这激烈的反应给整得无语了。 【这就破防了?】 【三人者人恒三之。他给那么多人戴了绿帽子,怎么这次换到他头上,他就受不了了?】 【什么人啊,玩不起就别玩,人菜瘾大,垃圾。】 骂得好,骂得妙,会骂你就帮大家多骂两句。 对于傅国公被戴绿帽一事,在场的大臣没一个同情他的,反而都抱着喜闻乐见的态度。 没办法,傅国公玩得实在是太花了,已经招了众怒。 洪国公这个乐子人更是仗着自己年纪大,资历老,假惺惺地出来劝(拱)架(火):“哎呀,傅国公消消气,这事啊你就该跟怀远侯学学。你看,你给怀远侯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怀远侯不也没动粗拿椅子砸你?这事就这么扯平了吧。” 两个人都不买账:“神他娘的跟他扯平了。” 洪国公更乐了:“你看,你们这不挺有默契的吗?反正都是自家兄弟,你的不就是我的吗?谁的种还不都一样,都一样。” 呸!坏透顶的老不羞。 怀远侯厌恶地撇了一眼洪国公,没搭理这人。 因为他现在更恨傅国公。 要说傅国公被戴绿帽一事,在场这么多人,谁最痛快,非怀远侯莫属。 他冷笑着说:“傅国公,这就是一报还一报,你最看重的,唯一的嫡子不是你亲生的。哈哈哈,你跟我有什么不同?” 这句话可踩中了傅国公的痛脚。 傅国公虽然儿子多如牛毛,家里十几个,外头还不知道多少。 可对他来说,嫡子始终是不同的。他的嫡子傅良哲生性聪慧,学识渊博,为人谦逊,打小便有才名,二十二岁时便中了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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