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气哼哼地说:“只要能找到我弟弟,别说先前的事既往不咎,我还赠你万金。” 葛经义赞许地看了安王一眼,这句话接得好,福星姑奶奶肯定看不下去了。 果然,唐诗无语了。 【世上怎么有安王这样的冤大头,我以前怎么从来没碰到过?】 【都死二三十年了,只剩骨头上哪儿找?萧荣就是个骗子,安王怎么就不懂得吸取教训呢?竟然还相信他,真傻。】 希望再度破灭,大喜大悲,大起大落,安王差点又晕过去。 葛经义扶着他的胳膊,眼神担忧,安王这倒霉催的,实在是太惨了。 【不过他弟弟虽然死了倒是留了个遗腹子。真是没想到啊,绕了一圈,最后又绕回来了,傅良哲竟然是安王的亲侄子。】 【还真被萧荣这家伙给蒙对了一半。当年季遥在陈县落水,被水流冲到了下游的宁水县,被季家救了。】 【哎,兄弟俩同在京城生活了十年,却始终没有相认的机缘,缘分这东西有时候也是爱捉弄人。】 这个结果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就连天衡帝都讶异地挑了挑眉。 葛经义更是惊呆了。 不是,傅良哲不是傅二爷的种吗?怎么又变成了安王的侄子?太乱了,总感觉他漏了什么重要的瓜。 可惜,傅国公兄弟不在,不然这事乐子就大了。他们兄弟俩争来争去,结果都白争,傅良哲不是他们傅家的种。 而且对方的身份还是他们不能轻易动的,哪怕憋屈得要死,他们也只能受着。光想着那个画面,葛经义就觉得有趣,真是恨不得傅国公兄弟俩马上就回来。 安王自然听说过傅家的事,也见过傅良哲这个青年才俊,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竟然是弟弟留在世上的唯一骨血。 他既激动又迫切地想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但葛经义拦住了他,笑着说:“皇上,既然萧荣已经招了,微臣这就带他回去继续审问,顺便追查萧二爷的下落,微臣与安王殿下就先告退了。” 安王有点不情愿,可葛经义今天帮了他大忙,他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跟葛经义走了。 出了宫,葛经义拉着安王咬耳朵:“你急什么?想知道什么找梁氏,找季家人就是,这点小事何必再麻烦福星姑奶奶。咱们今天先办正事,回头有的是时间去办你的私事,几十年都等了,不急这一两天。” 安王一想也是,傅良哲已经离开了京城,他再怎么着急,短时间内也是见不上人的,还是先办好眼前的事要紧。 两人嘀嘀咕咕地去跟孟江、柴亮几人汇合,商议今晚的计划。 御书房,天衡帝一个人坐在御桌前批阅奏折。 只是他今日明显有点心不在焉的,已经在同一页奏折上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 广全看出他的反常,上前添了茶水道:“皇上,您歇会儿,要不要用些点心?” 天衡帝不饿,不过说起点心他倒是想起了偏殿:“可给安嫔她们送去了点心?” “送了,御膳房最近做了好几种新口味的点心,都送了过去,娘娘们都说好。”广全笑盈盈地说。自从娘娘们经常来承乾宫后,御膳房的积极性都高了不少,最近经常研发新的菜色和点心。 天衡帝很满意:“赏。” 广全笑了:“那奴才就替他们谢谢皇上了。” 天衡帝抬头看着广全,忽然问了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有功是不是应该奖赏?” 广全摸不准皇上为何会问这个,犹豫了一下选择标准答案:“这自然的,有赏有罚,赏罚分明才能做到令行禁止,政令畅通。不然不管做得好做得差都一样,时间一长,谁又会尽心尽力呢?” “你倒是大胆。”天衡帝不辨喜怒地说了一句。 广全有点摸不准他的意思,干脆下跪认错:“奴才斗胆,胡说八道,请皇上责罚。” “起来,你说得很对,为何要罚?赏银十两,奖励你敢于在朕面前说真话。”天衡帝顺手就演示了一把什么叫赏罚分明。 广全连忙站起来谢恩。 天衡帝重新拿起奏折,边批折子边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最近京城可有什么热闹?” 广全懵了,皇上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琢磨了。 他想了一会儿,挠挠腮边道:“皇上,还有一个月便是上元佳节,到时候城中灯火通明,昼夜不息,极为壮观。” 言下之意就是一个月后元宵节有灯会,这是京城一年中最热闹的事了。 可天衡帝不满意:“今日就没什么点新鲜的?” 广全这下明白了,皇上等不及上元节,今天就想出宫,那没有热闹也得弄个热闹出来啊。 广全很快就想起一个:“回皇上,最近京城倒是有一桩新鲜事,南边来了个叫四喜班的戏班子,很受欢迎,座无虚席,每天下午到晚上,要表演好几场,听说他们表演的难度很高,什么喷火、走钢丝、变脸都有。” 大雍没有宵禁,因此京城晚上也异常热闹,尤其是勾栏瓦舍,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天衡帝很满意:“你去问问安嫔有没有兴趣。” 广全心中大惊,皇上这可真是够宠安嫔娘娘的,连这等小事都记在心上,他连忙应声。 回头便去了偏殿,对安嫔说了这事:“安嫔娘娘,南边来了个四喜班子,会表演喷火、变脸等杂技,可受欢迎了,皇上让奴才来问问您的意见。” 淑妃、李昭容连同唐诗闻言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安嫔,眼睛发亮,生怕安嫔说没兴趣。 她们进宫这么久,都还没出过宫呢,真有些怀念宫外的日子。 安嫔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心里是有苦难言。 皇上这哪是宠她,征询她的意见啊,这分明又是拉她出来背锅。 没办法,谁让自己当初鬼迷心窍自己送上去呢,怨不得人。 安嫔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力,笑盈盈地说:“谢皇上厚爱,这等好戏我还没瞧过呢。对了,广全公公,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劳烦你转达给皇上,你看可否行个方便。” 说这话时,她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三人,最后落到低着头没什么存在感的周才人身上,停留片刻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广全没察觉她的分心,笑眯眯地说:“安嫔娘娘请讲。” 安嫔捏着手帕,笑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可否请皇上恩准,让淑妃、李昭容、唐嫔和周才人一道?” 广全不敢做主:“奴才会将娘娘的话转达给皇上。” “那就有劳公公了。”安嫔知道,皇帝一定会答应的,因为这本来就是皇帝的意思。 果不其然,没多久,广全就回来答复,皇上恩准了,下午带她们出宫去看四喜班的表演。 淑妃、李昭容和唐诗都眉开眼笑,朝安嫔投去感激的目光。 唐诗更是觉得自己穿越的运气很不错。 虽然只是穿到了后宫一个不起眼的妃嫔身上,但皇帝不是那等残忍暴虐之人,对后宫妃嫔还算大方,又有瓜瓜相伴,几个妃子也不是傅太后那等歹毒之人,相处也还将就。 除了没有网络没有手机,这小日子还真不错。 用过午膳,东来带人送来了八套崭新的男装。 五人都没穿过男装,觉得很新奇,淑妃、李昭容和唐诗都让安嫔先挑,至于周才人,她照样是落在唐诗后面当隐形人。 安嫔挑了一件月白色素面细葛布直裰,镶滚彩晕锦绛纱大氅,一副贵公子的打扮,但她身量比较矮小,撑不起这身衣服,看起来有点滑稽。 淑妃和李昭容都选了颜色相对亮眼的。 到唐诗她照旧挑了一身不起眼但保暖效果极好的松霜绿鼠灰袄,里面套了一件鸦青色的对襟窄袖水纹衫,外面还罩了件墨绿色刻丝鹤氅,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惹得淑妃和安嫔都掩嘴偷笑:“唐嫔妹妹,你怎么穿这么厚?” 唐诗有些不好意思,小脸囧得通红,低垂着头声音极小:“我……我怕冷。” 知道她胆子小,话少,比周才人好不到哪儿去,大家也就不理会她了,各自整理自己的衣服。 等收拾妥当,已是未时三刻,东来过来请大家出门。 这次因是微服出游,她们都没带宫女。 到了皇宫门口,两辆外表灰扑扑,不起眼的马车停靠在路边。 东来将她们请到了第二辆。 唐诗悄悄往前看了一眼。 【瓜瓜,狗皇帝是不是在前面?】 瓜瓜:【对,他一个人占一辆大马车。】 唐诗看着眼前跟张床差不多的马车,慕了:【真好,都够他随便躺着了。】 淑妃和李昭容听到这话都有些意外地看了安嫔一眼,皇上最近这么宠安嫔,怎么没让安嫔去前面伺候? 正狐疑着便看广全过来,笑呵呵地说:“周才人,皇上请您过去。” 周才人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去了前面那辆马车。 淑妃、李昭容和唐诗都下意识地去看安嫔。 安嫔面子有些挂不住,手指紧紧扣着掌心,面上却若无其事地说:“唐嫔妹妹快上车啊,你看我做什么?” 唐诗打了个寒颤,赶紧上车,缩着身子靠在离窗户边最近的角落,打定主意当个小透明。 四个人一辆马车,终是不大宽敞,唐诗艳羡地瞅了前面一眼。 瓜瓜秒懂她的意思:【皇帝躺着闭目养神,周才人苦逼地给他捶腿。】 唐诗酸了:【这才是神仙日子啊,好想跟他换换。】 她这夹杂着羡慕嫉妒的语气落到淑妃和李昭容心里,都觉得是安嫔在酸。安嫔嘴上不说,肯定是嫉妒皇上单独召周才人过去伺候的。 至于安嫔,她觉得这肯定是周才人为了打消她的怀疑故意这么说的,因为她觉得真正的宿主就是周才人。 这一切也有迹可循,以前皇上就很宠周才人,召她侍寝的次数最多。最近这段时间虽没怎么召周才人侍寝了,可给周才人的赏赐也不少。 最最重要的是,皇上对她们可都是疏离得很。 每次侍寝,不是让她们研墨就是让她们绣香囊,进宫一年多了,她连皇上的手都没碰过,估计淑妃、燕妃她们也是这种情况。 只有周才人与皇上有过亲密的肢体接触。 她心里确实羡慕嫉妒,但周才人有这等神通,还有皇上护着,她完全不敢动歪脑筋,只能老老实实地继续扮演自己挡箭牌的角色。 唐诗心大又不在乎争宠这事,完全没留意到马车里的暗流涌动。 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外面。穿越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出宫,她当然要看看古代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是电视上演的那样。 她悄悄掀起帘子的一角,两只眼睛贴了上去,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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