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觉得朝廷昏聩,那你就该读书考功名为大庆国开拓清明,而不是谋反。”苏南枝舌灿莲花,“写下二当家如何要挟你,你又是如何构陷苏正的,对了,还有密信是怎么回事?” 李尚懊恼道:“那是周易伪造的,一封苏正与我交易军火的信。字迹与苏大人的一模一样,应该是苏大人亲信之人临摹的,我觉得他身边有周易的内奸……” 说到一半,李尚突然猛地瞪眼,狠狠掐着自己的脖子。 萧沉韫迅速将苏南枝拉到身后,众人纷纷后退两步。 苏南枝大喊:“李尚?你怎么了?快去找医师!我觉得他不对劲。” 下刻,李尚无比痛苦地掐住脖子,睚眦欲裂,口鼻耳淌出紫黑的血,拼命喘气却无法呼吸,头一歪,死在了桌前。 苏南枝冲过去探了李尚鼻息,浑身微颤,话音发抖:“他、他死了!招供书只差一点就写完了!他却死了!”
第二十二章 守身如玉的摄政王 “查!”萧沉韫面色薄怒,寒眸阴沉狠厉,蓦地攥碎手中小叶紫檀,“敢在本王眼前下毒杀人,绝不饶恕。” 在场人吓得纷纷跪地。 余晔当即找来仵作验尸,最后在李尚的手铐上找到端倪。 “死者所戴手铐在毒液中经过长时间浸泡,染有剧毒,戴上两月后便会致死,无色无味极难发觉。” “李崇关进来多久了?” “正好两月。” 苏南枝咬牙:“看来他关入大牢的那一刻便被下毒了。大牢犯人众多,手铐无数,想要找出两个月前下毒的人很难。” “李尚是特等犯人,用的也是特殊手铐,由专人打造管理,寻常人不能接近,除非是狱卒。这批手铐都经过谁手?最近有无狱卒离开?”萧沉韫眸光凌厉威严,犹如泰山压顶,所有人纷纷心惊胆战。 典狱长哆哆嗦嗦跪地:“近两月有一名狱卒因病告假,一名狱卒离奇失踪,后者正好管理手铐。” “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余晔立刻带兵去抓人。 “找到人后不要打草惊蛇,尽量通过他获取更多线索。”萧沉韫目光冰冻三尺,“提审李尚。” 随即,李崇被押出来。 李崇看到毒发身亡的李尚,猛然一怔,随后癫狂大笑:“哈哈哈死了,哈哈李尚死了!我逗留京城多日,就是想找机会把你一刀刀宰成肉片,大哥啊你终于死了,没能亲手解决你,是此生遗憾啊……” 如此诡异的兄弟关系,让众人惊诧。 究竟是怎样的夺妻之仇,让李崇对亲哥恨之入骨? “草民知道摄政王为何提审,我都招!但前提是让我见宋芷最后一面!”李崇脸上尽是偏执成魔的疯状,畅快大笑,“这对狗男女!杂种!” “宋芷是李崇大嫂?”苏南枝猜测。 “嗯。”萧沉韫命人将宋芷带来。 宋芷穿着宽松灰囚衣,也难掩凹凸有致的曲段,年近三十风韵犹存,素白一张脸,媚眼水灵勾人,抬起下巴笑着环视四周,娇滴滴道:“哎哟,官爷扯疼芷儿了,轻些押。” 余晔押她肩膀的手有些不自然地移开,将她推向李崇:“严肃点宋氏!” 宋芷哎哟一声撞到李崇胸膛,连忙抬头去看,刚要笑着打趣时忽然惊惧地后退几步,躲在狱卒身后:“我不见他!他要杀了我!我不见!” “宋芷!”李崇笑容诡异,神色仇恨,“十三年前你本是青楼歌妓,看上我有钱便攀附我说爱我,引诱我将全部财产地契写到你名下,原以为我付出所有,你就会和我好好过日子,后来你怀了龙凤胎,见了我大哥……” “你觉得他钱权远高于我,嫌我废物,竟怀着身孕还要勾搭他苟合,他也是个畜生,竟怂恿你偷偷打胎,害我一双儿女胎死腹中!你还用我所有钱财给他招兵买马,忌惮李尚势力,我整整伏低做小数十载啊啊啊!我终于等到了复仇机会!” 宋芷吓得花容失色,跌倒在地。 “芷儿,你当年不该背叛我!我多么爱你啊,你却跟了那个畜生!呵呵呵……”李崇发了疯般激动地狠狠踹李尚尸首。 余晔赶紧拦住李崇。 面对这场荒诞的闹剧,苏南枝有些悲悯:“李崇说的是真的吗?” 萧沉韫漠然置之,淡淡道:“嗯。本王调查过,李崇当年老实善良,也算翩翩公子,在被宋芷背叛后才开始作恶多端好色滥情。” 苏南枝感慨地摇头:“他前些天还揣着宋芷玉佩,我猜他还有感情。李崇的人生算是被宋芷毁了。” “我可以招供,可以供出周易老巢,但我只有一个要求。”李崇双眸猩红,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似乎要把宋芷李尚嚼碎吃肉那般,狠狠道,“我要宋芷和我一起死,死后和我绑在一起合葬,我要这个贱人生生世世都无法背叛我,无法和李尚苟且!” “可以。”萧沉韫点头。 余晔立刻递去纸笔,李崇浑身颤抖,双眼如刀般恶狠狠剜着宋芷,他一字一笔力透纸背,愤怒地写下所有关于乱党的事。 最后,签字画押。 苏南枝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慎重地接过招供书,如捧着世上最珍贵易碎之物。 宋芷跪行过来,拼命抓住萧沉韫的袍摆,绝望哭嚎求救:“我没有犯法没有谋反,所有坏事都是他们两兄弟干的,凭什么杀我?求求王爷法外开恩——” “噗嗤”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萧沉韫冷若冰霜,如最不可接近的神祇,拔剑砍断宋芷十根手指尖,厌恶地走到苏南枝身后:“本王不喜别人触碰。” “啊!!!”宋芷撕心肺裂的痛喊贯彻大牢,最后被余晔强制性拖了下去。 “李崇为乱党做事死不足惜,但念你主动招供,可留你一具全尸;宋芷为李尚招兵买马亦是死罪。本王也会命人查李家满门被杀之事,还你李家一个公道,也让李尚地下有知,大庆从来不缺公正之人。你可满意?”萧沉韫寒眸冷沉,提笔写下判决书,笔势雄奇字体遒劲有力。 李崇一阵疯了似的哈哈大笑,笑到最后竟不自觉带了哭音:“满、满意……” 牢中秽乱不堪,有了供词写完判决书,萧沉韫便带苏南枝出了大牢。 此时已近五更,暗夜深邃幽静,晚风寒凉刺骨,高楼时而飞过孤燕,碧瓦飞甍朦胧在一片清浅的月色中,二人行至宽阔幽长的官道上,仅有几个摇晃的老旧灯笼。 “一个是朝夕相处的至亲大哥,一个是心爱女子。”苏南枝在夜风中叹息,“李崇真是可怜。” 萧沉韫身影被月色拉的很长,讲了一句比冰还冷的话:“所以,本王从不相信感情。” 苏南枝忽而轻笑:“那密室中的姑娘呢?” 沉默良久,萧沉韫语气似乎柔了些:“除了她。” 他眸色深沉:“苏南枝,你说过带本王找她,待此事解决,你必须给本王一个交代。” “届时我陪您一起找她,若找不到,要杀要剐任王爷处置。”苏南枝随意地唉了声,幽幽道,“权柄滔天的摄政王铁面冷情,竟然也有心上娇,简直打了那些说王爷不近女色的脸,您不是不近女色,您呐,是为那密室姑娘守身如玉。”
第二十三章 借势助己 萧沉韫的俊脸隐在夜色中,看不出情绪,他揪住苏南枝的发髻扯了扯:“你调侃本王?” “我没有!!”青丝被他拽的生疼,为了不被扯疼,她脑袋不自禁地靠过去,靠着靠着竟抵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真没有?嗯?” “臣女口无遮拦,错了错了,我错了,您放手好不好。” “你求本王。” “臣女求求王爷放手唉,头发扯断了,我听到声音了!”苏南枝疼的眼冒泪光。 等萧沉韫想松手时,才发现她一绺长发不慎缠在了自己盘扣上。 于是,苏南枝的头便一直这么靠着他胸膛,萧沉韫的手是拿刀枪剑戟的,又不是拿绣花针的,不擅长这种细活,等到余晔赶来时,远远地就瞧见二人在月影里抱成一团。 呃…… 王爷平时不开窍,这一开窍在大街上就搂搂抱抱? 余晔很是自觉,连忙转身下令:“去去去,守住四周所有路口,不要让任何人打搅王爷。” “余晔滚过来!”萧沉韫低声呵斥。 余晔啊地一声冲过去,在萧沉韫寒沉的目光中解开了发丝…… 他扼腕感叹,千年铁树终究没开花。 苏南枝顶着一头乱发,与萧沉韫分道扬镳,被余晔送回了教坊司。 何嬷嬷可是翘首以盼了许久,一看见王府的轿子就狂喜,老早地跑过去,万分关怀地扶住苏南枝进门:“栀栀啊,辛苦了。” 苏南枝心中呵了声。 何嬷嬷仔细瞧苏南枝被扯乱的发髻,激动地语气高扬:“你这是王爷弄得?你……成事了?” 苏南枝知道何嬷嬷定是误会了,于她百利而无一害的误会又不伤及他人,她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害羞地低头,不好意思道:“嬷嬷,我累了。” “很好!以后你就别接客了,只伺候王爷一个人!嬷嬷可不敢累着栀栀姑娘!”何嬷嬷态度大变,“去给栀栀姑娘熬碗人参燕窝,另外再给她拨五个婢子服侍,日后你就住在景春院,单独一个院子,免得王爷来了不好找。” “那,谢谢嬷嬷了。只不过栀栀还有个不情之请。”苏南枝勾唇,萧沉韫名号真是好使啊…… “说,快说,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嬷嬷也想办法给你弄来。” “我瞧春盛那姑娘不错,很合我脾气,既然我是单独住一个院子,那肯定需要个院子管事,不如就她?”苏南枝很懂规矩地将头钗塞进何嬷嬷袖中。 何嬷嬷哎哟两声:“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吧,从一个打杂舞姬变成独院管事,还不用接客,春盛那丫头简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苏南枝颔首微笑。 很快这件事情就传开了。 一时间,苏南枝风头无两,在教坊司如鱼得水,吃喝皆是上乘,连每日的胭脂都是绝佳之物。 苏南枝端坐镜前,拿起胭脂,忽然鼻尖微皱,似乎闻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气息,她命春盛去找了点猪皮,随后将胭脂轻轻涂在上面…… 倏地。 猪皮长满红疹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脓溃烂! 苏南枝脸色大变,胭脂盒从手中哐当落地! 连春盛也吓了大跳,焦急又担忧:“幸好姑娘聪明,否者后果不堪设想,姑娘这般受嬷嬷重用,又是赛选花魁候选人,不知道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害您!” 苏南枝嘴角噙笑,眸中冷沉,捡起那盒胭脂:“你过的越好,越有人见不得你好。胭脂里下了毁容的毒药,光瞧是瞧不出的,若不是我从小懂药,想必已然中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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