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姑娘公子们,脸上都戴着好看的面具,有说有笑地聊天逛街。 苏南枝起了些玩心,指尖划过摊上陈列的一排排面具,从里面挑了个雪色栀子花形的,戴在脸上,又顺手买了隔壁摊位的桂花糕。 万琛远挑了个银狐面具,走在苏南枝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万世子,对于婚事,你是怎么想的呢?”苏南枝并不喜欢太严肃的场合,太正式地谈论这种略显尴尬的话题。 “我……”万琛远停顿了下,眼里划过一丝希冀,和有些自卑,还是扬起唇角,淡笑道,“我听你的吧。” 其实他很想和她成婚。 但他还是觉得,两情相悦才能方得始终,若他喜欢,但苏南枝不喜欢,岂不是强人所难? 苏南枝沉默。 见她沉默,万琛远面具下的笑容便有些惨淡,笑容逐渐僵硬,似乎从这沉默中品出了什么意思。 他好像看出来了,苏南枝对这桩婚事,并不欢喜。 “郡主……”万琛远声音渐小,有些发虚,“其实……心悦于摄政王吧?” 这问题,如一颗石子掷入心湖。 在苏南枝心里激起了层层不绝的涟漪…… 正当她要回答时,她抬眼看见了前方百步之外,一个熟悉的男人,和一个熟悉的女人。 身穿仙鹤黑袍的男人,在百步之外,和另外一个身披绯红大氅的女子正在灯火阑珊处拥吻。 他们身后的夜空绽放出大片绚烂美丽的烟花…… 只是这男人,苏南枝再熟悉不过了。 是身穿仙鹤黑袍的萧沉韫,和绯红大氅的狄锦姿正在拥吻。 狄锦姿踮起脚尖,纤细的手攥住萧沉韫的袖子,踮起脚尖吻他。 也就是这一刻—— 苏南枝脸上笑意微僵,目光越过川流不息的人海,脚底窜上一股子冰冻脊骨的凉意,遍体生寒。 这一幕,于她来说,何其残忍。 周遭皆是繁华喧闹,马戏团敲锣打鼓,行人有说有笑,江边寒风过境,吹得苏南枝满脸惨白。 万琛远脸色一变,侧身挡在苏南枝面前。 她……提着桂花糕的手微微发抖,却极力平静地说:“世子移步,我受得住……打击。” 万琛远挡在她身前,也挡住了隔岸而来的寒风。 苏南枝指尖不停打颤,面如死灰地缓缓卸下面具。 漂亮的栀子花面具,从她手中滑落在地,发出惊心肉跳的一声‘哐当’响。
第二百八十九章 没这福分给你当妾 “郡主,你别往心里去,若你实在气不过,我帮你去问问他,到底置你于何地!”万琛远也有些窝火,剑眉紧紧蹙起,以前的那股子暴躁和冲动又涌了上来,气得他挽起了袖子。 苏南枝却答非所问道:“世子……你是男子,他也是男子,同为男子,或许你比我更了解男子想法……我想问你……” “倘若五年前,有一姑娘曾救你于水火,后来你们失去联系整整四年,你暗中心悦于她,你苦苦寻了她四年,这时,你遇到了另外一个让你心动的姑娘,你会怎么选?” 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 所以万琛远脱口而出,目光坚定:“自然是选曾救我于水火的姑娘。如果是我,我不会对下一个姑娘心动,心动只是短暂的好感罢了,并不长久。就像我热爱机括之术,偶尔也会喜欢下棋,但我最热爱的还是机括之术。” 避免苏南枝误会,万琛远继续解释道:“我还是属意唯一的那个,不会像你比如的这例子一样,对第二个心动。” 苏南枝便是曾救万家于水火的姑娘,也是曾出言点悟他的姑娘。 他是决然不会选择第二个,也不会对第二个心动的。 听了万琛远的答案…… 苏南枝心里如被剜肉般疼。 所以…… 哪怕萧沉韫四年前单方面暗恋栀栀,暗恋狄锦姿。 但其实,这位栀栀,永远在他心底有一席之地,如镇山之巅,永远不可能被别人轻易撼动。 苏南枝其实……也从未想过撼动萧沉韫心中栀栀的位置。 她,并不想因为男人而争风吃醋,也并不想和狄锦姿抢男人。 是她的,便是她的;不是,那便不是。 苏南枝一路走的很快,心就像被密密麻麻虫蚁撕咬般疼,可她也未曾回头半步。 她不屑,也不想回头。 她已经不是前世的苏南枝了。 救死水县百姓、收编土匪、救城西官员家眷、选择做女官…… 她走的这条路,本就不是寻常路。 爱情只是人生锦上添花的东西罢了,并不是非缺不可。 苏南枝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进府邸所在的那条长巷,巷口倒灌而来的冷风刺骨,吹红了眼眶,在如此热闹喧杂的节日里,她一颗心酸疼苦涩,又冰又冷,像是沉在了湖底的冰棺中。 “郡主,郡主。”万琛远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跟在她身后,忐忑不安地一声声唤她。 她刚要加快脚步时,巷子另一边,那抹仙鹤黑袍也走了过来。 萧沉韫喊她:“南枝郡主留步。” 万琛远挽起袖子,冷着脸上前两步。 苏南枝左手挡住万琛远,面色沉冷,淡淡道:“世子,我的私事,交给我处理吧。” 万琛远看向她惨白如纸的俏脸,深吸口气,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终究是选择尊重她,后退了半步,随即转身,退到了百步之外的巷口,站在墙桓的阴影处,脸色阴暗不明地闭眼。 萧沉韫左手背在身后,似乎藏了什么东西,走到苏南枝面前时,右手来牵苏南枝的手,眼底藏匿着温柔,薄唇微勾:“枝枝,本王给你准备了贺岁礼。” 苏南枝的手,被他牵在大掌中十指相扣,她严肃拉平的唇线,勾起一抹浅浅冷笑:“然后呢?” “给你看。”萧沉韫背在腰后的左手拿出一个烫金锦盒,锦盒上写着遒劲有力的‘枝枝亲启’四字,他打开盒子: 是一枚精美的白玉佩。 玉佩雕着合欢花,还有几束朝南的枝桠。 “本王亲自去玉铺子,同掌柜讨教技艺后,为你雕了整整七天。白玉是最为精美的美玉,配你相得益彰——” “哦……这样吗?”苏南枝接过那玉佩后松手,眸光冰冷,“抱歉,我不太喜欢。” “哐当……”精致白玉应声落地,碎成三半,溅起细渣。 苏南枝甩开他的手,朝着苏家府邸走去。 萧沉韫唇角笑意僵住,整个人有些茫然、愣怔。 他反应过来后,急忙追上去,拦住她的去路,斟酌着小心问道:“南枝,你……怎么了?” “我没有怎么,我很好,只不过我玉佩确实很多,所以不太需要王爷送的玉佩。”苏南枝眼眶越发通红,却还是极力控制情绪,非常平静地说完这句话。 “你……以前不会这样……” “那我该怎样?”苏南枝气笑了,目光流露出讥讽,“是该感恩戴德,接受你摄政王亲自雕刻的玉佩吗?还是说,接受你玉佩后,对你三叩九拜、感激涕零?”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萧沉韫心里丛生出一股子强烈的恐慌,连忙想去牵住她的手,让她不要走,“你到底怎么了?” “我说过了,我没怎么,我很好。”苏南枝话末尾音带了一丝颤栗,鼻尖酸的厉害,“烦请摄政王不要挡路。” “你如果生气,也应该给本王一个原因——”本王才能知道你生气原因。 话未说完,苏南枝便不甚耐烦地打断他:“可能你误会了你我二人的关系。你,是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我,一个苏家小小嫡女。我们似乎从来没什么正儿八经的关系吧?你是否管我私事太多,逾越了界限?” “关系……你想要我们之间有关系吗?你的意思是,本王没给你名分,没许你摄政王妃之位,所以你怨本王?” “不。”苏南枝掩唇轻笑,笑出了眼泪花儿,“我不怨你。感情之事,讲究你情我愿。我从前既然投入了感情,我也能把感情收回来,与你一、刀、两、断。” “一刀两断?你,你要同本王一刀两断?” 萧沉韫俊眉愁云惨淡地拧紧,脸上血色渐渐褪去,浑身如被冰雹砸了,心凉的像被冰雪覆盖。 “……是。”苏南枝想起萧沉韫与狄锦姿在街上拥吻的那一幕,便讥笑道,“不然呢?等你左拥右抱吗?新欢想要,挚爱也想要?摄政王,臣女没有这个福分,去给你当妾。” 想来,萧沉韫也绝不会让那个栀栀狄锦姿当妾的。 那么,当妾的也只有她了。 可是,她苏南枝,怎么会当妾呢? “南枝,你别这样……”萧沉韫神色颓败,整个人如至冰窖,他走上前,试图抱住苏南枝,去吻她,他好怕失去她,“有什么事好好商量……”
第二百九十章 他俊眸渐渐通红 “商量什么?商量我做妾,还是她做正妻?还是商量,怎么让我别生气,继续被你哄骗吗?” 苏南枝推开他想来抱住自己的手,她看着萧沉韫的唇,被狄锦姿亲过,她就觉得有些脏。 “南枝……”萧沉韫嗓音败了下去,“你每次生气,都让本王害怕。” “你怕什么?堂堂摄政王也会害怕吗?”苏南枝咬紧后槽牙,眼泪花在眼眶倔强打转,“我生气,与你何干?我气的是我自己,识人不清,错信他人,明明从前遭过骗,还要在同一个坑里摔倒第二次。” 明明前世遭过萧瑜骗,此生还要遭萧沉韫骗。 在感情坑里,跌了整整两次。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明明都封闭了内心,却还是在萧沉韫的耐心引导下,敞开了心扉,可敞开心扉后换来的,便是萧沉韫和其他女子拥吻吗? 萧沉韫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拧紧剑眉,被苏南枝一通话浇的透心凉:“所以……你到底在气什么?本王什么都没做,却莫名挨了你一通气。” “没气什么,一刀两断吧。”苏南枝冷冷看他一眼,转身离去。 她如今泪眼婆娑的模样,是不可能回苏府的,怕被大哥二哥父亲看见了担心,一股脑朝街上走去。 徒留萧沉韫站在冷风落叶中。 万琛远疾步跟上苏南枝:“郡主你别气,我帮你气死他。” 苏南枝泪水不争气地落下来,有些疑惑。 万琛远伸手给她:“挽住我,帮你气死他。他与别的女子拥吻,你挽着我逛街,咱们这是有来有回,也不输给他和狄锦姿。” 苏南枝眼底划过一丝犹疑,随后挽住他的胳膊弯,和万琛远戴着面具逛街。 栀子花面具之下,苏南枝一双美眸泛着清泠泠的泪光,被她强行憋了回去。 或许男人才是最了解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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