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盛低下头:“对不起,姑娘,我……” 苏南枝秀眉始终忧愁地微皱,唇角牵起一个极淡极浅的弧度,反问了一句:“真的很像吗?” 春盛点头:“嗯。” 萧沉韫不在时,她活成了萧沉韫。 她还是苏南枝,也潜意识活成了萧沉韫,当他不在时,会下意识踩着他的轨迹,一步一个脚印,成了他的影子。
第四百七十一章 佯攻捉内鬼 苏南枝下令加快行军进程,两日之内,必须赶到渊城。 即将走到渊城地界时,不少从前渊城的百姓携家带小,都背着包袱仓皇逃跑,大喊道: “大伙儿加快脚程!西戎大军占领渊城后,就会打到江城!摄政王已经死了!不会有人再管我们了!” “快跑吧!” “昨夜西戎那群狗杂碎!冲进渊城将我家洗劫一空,如今我身无分文,还带着孕妻和八十高龄的老娘,该逃去哪里呢?”男人左手扶着妻子,右手搀扶老母亲不停咒骂。 一路上,这样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苏南枝在马车内,沉声不语。 百姓们纷纷驻足,看着这支逆人流而去的军队,诧异地指着三丈高的旌旗上写着的“烨”字问道:“这是哪支军队?是援军吗?” “好像是摄政王的。” “摄政王不是死了吗?” 人群中响起一片躁动,只见那辆车内伸出来一截雪白素手,号令马车停下。 苏南枝掀开门帘,走下马车,一袭白裙,站在烨羽军四大战将之前,声音干脆响亮,无比坚毅道: “如今沉韫生死未卜,我会担起他的责任,不遗余力,挥干最后一滴汗,领兵参战,以身为盾,筑成大庆最后一道防线。除非我死、除非敌军踏过我的尸体,否则—— “我不会!让西戎北狄人踏进江城一步!” 太久没人说过这样响亮的话了…… 这话若是从别的人嘴中说出,百姓们不一定相信,可那位是大庆第一位女官,摄政王王妃,苏南枝。 她从前的功绩,早就被写成话本,传遍了北部。 北部百姓和将士,都十分依赖信任萧沉韫,一来二去,也爱屋及乌,十分爱戴摄政王妃。 路过的百姓们,接二连三跪地,朝拜苏南枝:“草民叩见摄政王王妃——” “父老乡亲免礼。”苏南枝神色凝重,眸中是一片严肃,微抿嘴唇,面色浮出忧国忧民的慈悲心怀,她亲自去搀扶起老人孩子,叹道,“承蒙各位爱戴,我苏南枝……势必守住江城!” “好!”人群里响起掌声。 许是接连十多天的战争,让百姓们过得愁云惨淡,连态度都消极悲观了不少,如今从摄政王妃这里听到了振奋人心的话,像是从阴翳中看到了一丝天光。 苏南枝展臂,喊道:“春盛,铠甲。” 春盛端来一件为苏南枝量身定制的红色铠甲,为苏南枝穿戴在外袍之上。 苏南枝左手臂弯中放着兜鍪,翻身上战马,右手挽住缰绳,骑着战马,带着军队挺进渊城城郊地界。 靠近西戎大庆的渊城城南,已经被西戎兵马侵占,而渊城北面两百里之外的郊外荒原,则戍守着万家兵马。 镇国侯万氏父子,戍守着城北。 莫北川莫总督则带兵戍守着,北狄与大庆的渊城城西交接处。 萧瑜与苏南枝几乎一前一后抵达渊城城北。 苏南枝作为萧沉韫军队唯一执掌虎符之人,和萧瑜在酒楼内进行了判断。 萧瑜在国家大事前,也收起了儿女情长,没有像从前那样发疯,而是以绝对理智、成熟稳重的姿态,来与萧沉韫的军队进行谈判。 包场清场后的酒楼,两方重兵把守。 萧瑜提壶,给苏南枝倒了一杯热茶,推了过去。 “多谢。”但苏南枝并没有受他的茶,而是单独拎壶给自己斟了一杯。 萧瑜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轻笑了一声,倒也很是无所谓,仿佛习惯了:“枝枝,孤是了解你的。” 苏南枝抿了一口茶水,脸上笑意深沉:“所以呢?” “合作双赢,共同抵御外敌,你我别无选择。”萧瑜转动着茶盏,一双罩着迷雾般深邃的桃花眸,看向对面女子,“你以为如何?” “可以。” “合作,愉快。”萧瑜兀自举杯,碰了下她的茶盏。 双方建立合作的目的,无非是‘国之山河,寸土不让’罢了。 萧瑜了解苏南枝为人,知道她愿意建立合作,就不会在中途背刺,但苏南枝还是会防着萧瑜。 大庆南部北部兵线,在谈判中合二为一,苏南枝提出了不少要求,萧瑜都应了。 两方军队、两派党羽暂停了内战,先统一矛头,一直抵御外敌,之后的事情,之后再清算。 苏南枝学着萧沉韫从前的战术,回忆他教过自己的阵法,与镇国侯、莫北川、余晔、萧瑜、洛城、温言斐、魏奉远等人,在帐篷内讨论了整整三个时辰。 “西戎北狄还不知道,大庆南部北部兵力已经合二为一,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佯装持续内战的假象迷惑敌军。” 苏南枝指着渊城一处适合伏击的山谷,道,“届时我领兵两万,佯装与九王鏖战重伤,制造出我们两败俱伤、兵败逃亡的假象,一路逃至谷内诱敌深入,将敌军引到赤峰谷内,合力举兵围杀。" 摄政王一死,西戎做梦都想活抓了摄政王妃,尤其是云亲王,更是扬言,活捉苏南枝者,赏万两黄金、封官加爵、配享太庙。 苏南枝倒是好奇,她与这云亲王素未谋面,这横空出世的云亲王究竟什么来头? “还是孤带兵诱敌深入,佯攻作战吧。”萧瑜道,“战况瞬息万变,孤武功比你强——” 说真的,萧瑜还没习惯苏南枝带兵打仗,前世她临死前,毕竟半点没沾过这件事…… 苏南枝道:“不必了。云亲王要抓的是我。” 萧瑜剑眉拧了一下,还是没说什么。 苏南枝带着烨羽军走出了作战指挥的营帐内,看向余晔:“余将军,借一步说话。” 四周戍守着苏南枝心腹,二人站在空地中间,苏南枝单手负在腰后,目光悠远而凌厉,看向不远处的土褐色戈壁滩:“军中有内鬼。” 余晔颔首:“末将也察觉到。” “既然如此,那边将计就计。”苏南枝哂笑了一声,“这个内鬼,泄露了沉韫北上的行军进程。应该也是他,给西戎北狄潜入大庆腹地的敌军开了后门。他害了沉韫,我要将他千刀万剐。” “可……王妃怎么知道是谁?”余晔苦思冥想,“末将知晓有内鬼,但这内鬼藏得极好,从不露出马脚,以至于我无从查起,根本不知道是谁。” “内鬼藏在水下,憋不住气时,便会浮出水面。”苏南枝缓缓道,“我们无须主动下水捉鬼,等他自己浮出来,不是更好吗?” “是。”余晔点头。 苏南枝低声吩咐了几句话。 余晔先是紧皱眉头,随后又舒展开来,点头大笑:“王妃妙计。”
第四百七十二章 一生功绩,权柄滔天 苏南枝采取了绝对严密的布防计划,全军上下,包括烨羽军在内、万家兵马、莫总督的兵马在内,拢共二十万大军,全部采取一级一级的严控管理,全军不得擅离营地,每日随机抽点人数两次,由上级抽点下级。 擅离职守者,论罪处罚。 而内奸想要将密信传递出去,要么亲自跑一趟,要么就是通过某种途径…… 苏南枝心中已经有了计谋,和怀疑人选。 是夜,三更天。 是官兵上半夜换和下半夜轮值的时期,防守稍微松懈,上岗士兵会调整着装,下岗士兵会吃夜宵解乏,恰逢一支运送米面油的粮草军队抵达营帐,今夜当值的将领,是一月前从京城调来边境的新副将。 副将核对粮草后,挥了挥手,示意守卫士兵放行。 粮草官一共三十辆马车,一个马车放着三个大木桶,内里装着米面油,缓缓驶进驻扎之地,运到炊事后厨。 士兵们纷纷忙着卸粮草时,一柄小刀在夜色中无声无息撬开木桶边缘,纵身一闪。 随后,粮草官打着哈欠,骑上马,带着空空如也的木桶出了营地。 那马车驶出营地时,副将看着其中一辆前轮略微深陷的马车,细眉微拧,刚要说话时—— “咳。”五步之外,黑漆漆的墙桓下,站着身穿黑色劲装的……女子…… 女子?黑衣女子?听说摄政王妃来了边境…… 副将喜上眉梢。 苏南枝单手负在腰后,缓步走出墙桓的黑影,朝那副将走去:“无需声张。” 苏南枝看清夜色下那张脸后,眼中掠过意外之喜:“阿琅?” “是我。”手执战戟的冯清琅点头,取下罩头的兜鍪,“我也未曾想居然能在这里碰到你!当初我申请调令,从京城调任到渊城,被分配到了镇国侯麾下,但你知道的,我还是想跟着……苏二公子……” “后来我杀了一支西戎军队的主将,立了战功,镇国侯本想重用我,被我婉拒,我再次申请调来苏南辕麾下。今日才调来值守后半夜的城门,还没来得及去见苏将军。” “对了,王妃。”冯清琅秀眉微颦,看向地面,“你看——” 顺着冯清琅的视线,苏南枝看到地上的车辙印。 一辆辆运粮车渐行渐远。 城北一带的土地松软,运粮车来时载满货物,车轮会陷进去半根手指的深度。 如今卸了货物,只载着空木桶的运粮车,车轮绝不可能像来时那样,压进土里半根手指的深度。 所以放眼望去,车辙子虽然凌乱,但却深浅一致,唯独中间一辆运粮车。 那辆运粮车上,放着两个大的空木桶,前轮车辙印比后车轮辙印深陷几分,说明,前车轮对应的空木桶内,装了什么重东西。 卸了粮草的板车,能装什么东西出营地? 其中必定有鬼。 冯清琅虽然没明说,但苏南枝都懂。 “末将上去查验一二?”冯清琅观苏南枝神色,犹疑地问。 “不必。”苏南枝微微摇头:“这支运粮队尽在我的掌控之中,从进入营地卸货到离开,皆在我的视线之中。我看的一清二楚。” 冯清琅颔首:“既然王妃自有深意,末将便不再插手,权当发现今日运粮车的异常。” 二人在京城虽是闺中密友,可冯清琅知道,苏南枝身为女官和王妃,在摄政王薨逝之际执掌二十万大军,极为不易,虽有不可置喙的虎符在手,但也保不齐兵将们在私底下生出不服之心。 所以冯清琅不能在军营之中,表现出闺中亲昵的称谓,会损害苏南枝威严。 军营之外是闺中密友,军营之内,君是君,臣是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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